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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叔嫂魇魔法(上)

书名: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字数:0 更新时间:04-19 21:13

烟雨如笼,细密雨丝落在青石板甬道上,顿时腾起一层薄纱也似的水雾来。

陈斯远信步而行,待转过沁芳亭,遥遥便见那姹紫嫣红业已聚在了凹晶溪馆里。旋即便见两个丫鬟撑伞簇着,又有司棋背负了个小姑娘急急往这边厢而来。

陈斯远到得沁芳闸桥上,正撞见迎面而来的翠缕、莺儿,司棋则背负了蹙眉吸凉气的史湘云。

陈斯远纳罕道:“这是怎么了?”

几个丫鬟纷纷见礼,司棋偷眼瞧着陈斯远,那翠缕便哭笑不得道:“快别提了……我们姑娘撒了欢儿,见着水洼便要跳进去踩着顽,谁知方才那处是昨儿才挖好的树洞,姑娘跳进去小半个人都没了,如今更是扭了脚踝。”

史湘云瘪嘴道:“我哪里知道这般深?”

陈斯远眨眨眼,忍笑道:“快去前头请太医瞧瞧。”

翠缕应下,史湘云趴在司棋背上朝着陈斯远摆手,这才过了闸桥往荣庆堂而去。

目送一行人远去,陈斯远面上噙着笑往凹晶溪馆看去。顾名思义,这凹晶溪馆乃是一处呈凹字型的水榭。内中姹紫嫣红各有情形,这会子二姑娘迎春与邢岫烟坐在一旁手谈;素来稳重的宝姐姐难得顽皮一回,刻下正与探春、惜春两个将那油纸伞转得飞快,于是靛蓝伞面泼墨般晕开层层水痕;黛玉则偏处一语,落座小马扎上,身前还放了一根竹竿,竹竿上丝线垂入水中,这是在钓鱼?

陈斯远心下暗叹,若此时有个相机就好了。这般美好的景致不能留存下来,实在可惜。

他思量着信步而行,行至凹晶溪馆左近,早有丫鬟雪雁与莺儿瞧见了,忙叫道:“远大爷来了!”

于是迎春、邢岫烟停了手谈,宝姐姐与探春、惜春停了转得飞快的油纸伞,便是林妹妹也抬眼往这边厢观量过来。

陈斯远踱步入得内中,与众姊妹一一见礼。不待他与宝姐姐、林妹妹、表姐眉目传情,便有惜春合掌笑道:“三姐姐,财主这不就来了?”

探春笑道:“这可不好,咱们顽闹,哪儿能用远大哥的银子?”

陈斯远问缘由,小惜春便娓娓道来,却是方才众姊妹嬉闹耍顽一番,探春便生出一念,也要学着那江南女子便在家中起个社。

惜春吵着不如起个画社,湘云偏要起个手球社,倒是将始作俑者探春丢在了一旁。谁知这二人还没吵吵出个高低来,那湘云便掉进坑里摔了一跤,如今崴了脚只得去前头瞧太医。

陈斯远心下暗忖,原著里何时起诗社来着?好似因着自个儿之故,如今却要早一些?

当下他便笑道:“既如此,那便算我一份。来日所需银钱,只管让四妹妹来寻我就是。”

探春笑着道:“没这个道理。等我琢磨了章程,先去寻大嫂子、凤姐姐打秋风,若讨不到银钱再来寻远大哥。”

陈斯远也不强求,便颔首应下。此时宝钗凑过来,心下暗忖,当着这般多姊妹,她自是不好与陈斯远多往来。倒是黛玉婚事早定,合该趁此之机让二人多言语几句。

她便扯了探春、惜春两个猜枚耍顽,旋即又与陈斯远道:“远大哥快去帮帮林妹妹,这钓了半日也不见鱼儿上钩,也不知是竹竿太重,坠得浮子都沉了?还是林妹妹学了姜太公,在等那上钩之人呢。”

黛玉被打趣得羞赧不已,顿时红了脸儿嗔道:“宝姐姐倒会差遣人!”顿了顿,又道:“你自个儿不说来帮我,反倒驱使起了旁人。”

小惜春便道:“林姐姐,远大哥可不是旁人啊。”

黛玉顿时羞不可抑,纵使牙尖嘴利这会子也说不出话儿来。

偏此时水面银鳞乍破,竹竿上的丝线绷如满月。黛玉还不曾醒过神来,陈斯远已然两步赶上去,扶了竹竿,奋力一拽,便将一条锦鲤拽出了水面儿。

惜春不禁合掌赞道:“上钩了,还是条锦鲤呢。”

开春化冻方才放的鱼苗,这会子不过巴掌大小。陈斯远探手将那来回甩尾的鱼儿拿住,随手又丢进池中,笑道:“钓鱼之乐在钓,不在鱼。这鱼还小着呢,不若让它再长一长。”

众姊妹都说有理,瞥了陈斯远与黛玉这二人一眼,都知这两个婚事早定,过往极难凑在一处,便极有默契地各自散开。宝姐姐领着两个小的猜枚,二姑娘与邢岫烟继续对弈。

早有紫鹃搬了个马扎来,陈斯远探手一邀,便与黛玉一道儿落座。

黛玉素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情知自个儿再是羞恼,也免不了来日被人打趣,因是干脆大大方方与陈斯远一道儿落座。

丝线复又垂入水中,引动的涟漪和着雨丝砸落下来的圈圈点点,倒是将一池清水搅得泛起波澜来。

陈斯远扭头观量一眼,眼见黛玉眸中似有血丝,略略思量便笑道:“妹妹昨儿个没睡好?”

黛玉顿时嗔怪着撅嘴乜斜其一眼。何止没睡好?都怪陈斯远那浮生若梦书稿,黛玉得之便爱不释手,回了潇湘馆又仔细翻阅了两回。

看三白与芸娘的小情趣,看二人苦中作乐,又寻章摘句,仔细体味内中的情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居山水之间,享田园之乐。”

“每至花朝月夕,夫妇相携,或于庭中赏花,或于月下漫步,此等时光,千金难买。”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黛玉只觉越读越有滋味,禁不住挑灯夜读。那书稿显是不曾写完的,可黛玉聪慧,已从前面字里行间的别致情趣,后续的苦中作乐察觉出,只怕到最后会落得个孤鸾寡鹄。

于是熄灯后又是好一番辗转反侧,直待鸡鸣后方才小憩了片刻。一早儿又有湘云闹着雨中作乐,黛玉这会子自是困倦得紧。

可难得又见了陈斯远,黛玉实在禁不住心下纳罕,嗔怪过后便低声道:“你那书没写完,后头可是不大好?”

陈斯远笑道:“我写此书不过想着给这尘世烟火一丝诗意,私底下想着用文字换几两碎银,奈何出了变故以至于辍笔……至于三白与芸娘,妹妹想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

黛玉嗔道:“哪儿有这般赖皮的?”

陈斯远心下一动,道:“不若妹妹试着续写一二?此二人结局如何,自有妹妹把握。”

“我?”黛玉精擅诗词,想要模仿这等质朴中见真情,落魄中显雅趣的文字,却要多费一些思量了。本待推拒了,想想心下又不甘。

那三白与芸娘原就是好的,凭什么沦落到典当家产度日?

林妹妹本就是复杂的人,她出身清贵,生而聪慧,自幼饱读诗书,又有进士做老师,自有一番傲骨在身;偏不过十几岁年纪,父母、庶弟早亡,自个儿颠沛流离寄居外祖母家,外祖母先是热络,如今又冷淡。

品尽了人情冷暖,哀双亲早去,心下又自卑自怜。是以遇事难免往坏了想,可心下却巴不得坏事变好事。

黛玉一双罥烟眉微蹙,心下极为不甘,便生出一股子傲气来:不过是模仿文字,面前之人也不比自个儿大许多,他能写得出,自个儿自然也能写的出!

于是便改口道:“那我便试试,若写的不好,你可不好笑话我。”

他们两个促膝低语,宝姐姐虽时不时观量一眼,却也不曾搅扰了;反倒是手谈的二姑娘迎春,虽不曾观量一眼,却落子杂乱,心思全然不在棋局之上。

迎春已然过了十六,合该谈婚论嫁。却因摊上大老爷这般甩手掌柜也似的爹爹,这才耽搁了下来。

打头二年,大丫鬟司棋便时常在其耳边念叨陈斯远的好儿。有道是少女怀春,陈斯远品貌、才情、能为落在迎春眼中,二姑娘又怎会不欢喜?

奈何这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因着在闺中不好与陈斯远多往来,这才一直按捺着心思。

其后时来运转,不知怎么,继母便收养了她,其后又露出撮合之意。二姑娘那会子自是意动不已,奈何她情知东跨院说了算的是贾赦,因是依旧按捺着心思。

待此番邢夫人明火执仗挑明,又有大老爷背书,二姑娘一直按捺的心思哪里还藏得住?

于是看似凝神棋局,实则心思尽数都在那边厢垂钓的陈斯远身上。

刻下棋至中盘,眼见大龙被围,迎春这才强打了精神,略略十几手便扭转了颓势。邢岫烟不知其所想,投子认负道:“还是棋差一招,二姐姐的中盘争抢果然胜我一筹。”

迎春笑着意味深长道:“我知表姐不喜争抢,可这黑白之道又哪里免得了争抢?虽说杀招落空,可奋力一博犹有可为——”说话间,她探手捻起一枚白子落在空处,笑道:“瞧,这棋不就活了?”

邢岫烟便住在缀锦楼里,整日介与迎春低头不见、抬头见,心下隐隐觉着迎春此言意有所指,略略思量,偷眼瞥了眼正与黛玉说得热络的陈斯远,便笑着低声道:“果然是活了……我看二姐姐也活了呢。”

迎春顿时面上一怔,眼见邢岫烟笑吟吟看过来,这才心下稍安。心下默念,不可得意忘形。人生如棋,刚至中盘,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正思量间,便有一顶油纸伞顶着绵绵细雨自沁芳闸桥而来,遥遥瞥见陈斯远,便嚷道:“大爷大爷,二奶奶与平姑娘来了!”

来的是芸香,陈斯远正与黛玉说得热络,闻言不禁略略蹙眉。转念一想,再拖下去只怕宝姐姐就要吃味了,莫不如见好就收。因是将手中鱼食抛洒进池子里,引得鱼儿疯抢,他便起身道:“如此,我先回了。”

黛玉应了声,起身相送。陈斯远又四下拱手道别,旋即重新披了雨衣快步朝着芸香迎去。

二人撞在一处,芸香便巴巴儿道:“二奶奶与平姑娘一道儿来的,进来就问大爷怎么不见,红玉姐姐招呼着,二奶奶坐定了也不走,想是有事儿来寻大爷。”

陈斯远一时间也不知凤姐儿来寻他有何事……莫不是因着那胶乳股子?若果然如此,凤姐儿此番心思只怕要落空了。

那芸香艳羡瞧了一眼陈斯远身上的雨衣,又道:“大爷……这雨衣瞧着真好。”

陈斯远回神,笑道:“什么好物件儿也值当你惦记一回?回头儿各处工坊开了,几钱银子便能买一身。”

芸香撇嘴道:“那如何能一样?人无我有才是好的,若逢人都穿胶乳雨衣,我倒不得意了呢。”

啧,这丫头就是个包打听、现眼包。

探手戳了芸香一指头,也不理会其叫屈,陈斯远快步回返清堂茅舍。

入得内中,早有红玉来迎,朝着陈斯远隐晦递了个眼神儿,陈斯远略略颔首,紧忙褪下雨衣进得内中。

“二嫂子、平姑娘!”

他拱手作礼,凤姐儿早已起身还礼,未语人先笑,道:“婆子原说远兄弟才从东跨院回转,我与平儿紧忙便寻了来,谁知远兄弟又与妹妹们顽水去了。早知如此,我就该迟一些再来。”

陈斯远落座后笑着道:“也是湘云,上回便吵嚷着雨天穿了雨衣瞧雨景,偏她自个儿掉进坑里崴了脚。”

“唷,伤得严重吗?”

陈斯远道:“司棋背着去了前头,一直没来信儿,想来也算不得太厉害。”

凤姐儿便道:“云丫头打小儿便跟个野小子似的,这回说不得能安生几日。你且瞧着吧,要不了两日又要折腾出事端来。”

略略寒暄,陈斯远喝了一盏热茶驱除身上寒气,那凤姐儿方才转入正题。

道:“我此番来,头一桩事,乃是要给远兄弟道恼。”

说话间竟起身一福,惹得陈斯远慌忙避开,纳罕道:“这话从何说起?”

凤姐儿蹙眉叹息道:“也是无心之过……昨儿个舅太太寿辰,云屏表妹拿了远兄弟的话显摆,我那哥哥不明就里,便说了李冶生平……惹得舅太太与表妹都恼了。”

陈斯远眯眼思量,凤姐儿的兄长便是那王仁?依稀记得,好似八十回后此人伙同贾环、贾芸将巧姐儿要卖给外番?

狠郎舅说的便是此人吧!这人连妹妹的女儿都坑,可见不是个东西。

因陈斯远甫一入府,便多得凤姐儿照拂;又因他心下本就赞赏凤姐儿这等雷厉风行的爽利性子,于是便笑道:“舅太太、王姑娘恼了便恼了,既是无心之过,我也不好计较什么。”

凤姐儿便道:“远兄弟也是,既不得已我那表妹,推拒了就是,又何苦当面讥讽?”

陈斯远笑了几声,摇头不语。那王舅母与王云屏太过目中无人,陈斯远又不是没脾气的面人,且情知王家来日必衰败,因是又哪里忍得住自个儿的脾气?

凤姐儿叹息一声,说道:“罢了,左右远兄弟来日走科考,与我那舅舅文武殊途,便是生了间隙又能闹到哪儿去?往后见不着,时日一长也就忘了这一茬。”

“二嫂子说的是。”

凤姐儿将此事转圜过去,略略说了些旁的,这才又道:“我今儿来,另一桩事,是问远兄弟讨个主意。”

“哦?”

凤姐儿蹙眉道:“方才寻了太太计较,莫看这荣国府家大业大的,架不住人口滋生,这人吃马嚼的,哪一处不要银钱?上头又有朝廷法度压着,咱们良善人家不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太太便催着我寻一桩妥帖的营生。”

“这——”陈斯远正要推诿。

谁知凤姐儿连忙道:“远兄弟别急,我也知那胶乳股子早早被户部买了去,远兄弟费尽心力才留存了些,我又怎好此时来摘桃子?”顿了顿,见其面色缓和,凤姐儿这才笑着低声道:“我是琢磨着……这胶乳营生里,可有那本小利大的,公中出银钱也办个工坊,如此也好贴补公中用度。”

原来是这般打算。

陈斯远略略思量,便道:“这倒好办。二嫂子也瞧见了,方才那雨衣、雨靴可比蓑衣得用?除此之外,另有那胶乳手套、鞋底,只要压低了成本,不愁发卖。”

凤姐儿顿时欢喜起来,道:“远兄弟不妨与我仔细说说。”

陈斯远也不藏私,果然将内中的门道一一道来。这雨衣、雨靴与胶乳手套,不过风行一时,大抵是富户人家尝个新鲜,寻常百姓自个儿编了蓑衣就是,哪里会花几钱银子采买此物?

倒是那鞋底营生好做。一则胶乳比布底子厚实有弹性,二则计算价钱也比布底子便宜不少。两相迭加,来日鞋底发卖,定盛行天下。

说到后来,陈斯远还寻了实物来给凤姐儿观量。凤姐儿捧着一对儿焦黄色鞋底观量,探手略略弯折,又用指头按压几下,不禁愈发欢喜道:“此物柔软回弹,比那布底子也厚实许多,瞧着就是好的。”

又掂量两下,约莫着两只加起来也就大半斤?顿时心下就有了数。

只是凤姐儿管家是一把好手,这外间的营生却从未置办过,因是雀跃过后又有一些忐忑。略略思量,又道:“远兄弟也知,我不过是在内宅里打转,这外间的营生插手不多,更遑论工坊了。我看,此事远兄弟不若也插一股?也不用远兄弟管事儿,只要偶尔提点两句,这工坊保准周全。”

陈斯远一来不想与荣国府有过多经济上的牵连,二来……苦哈哈办工坊一年才几个银子?他陈大老爷如今人在家中坐,过得五年起码有四、五万银子进账。心气儿高了,又岂能瞧得上这等小打小闹的?

因是陈斯远便婉拒道:“二嫂子也知我如今在风口浪尖,若这工坊有我一份,说不得便要落在有心人眼里啊。”

凤姐儿心下一惊,顿时想起那盗方子的忠顺王来。那位可不是个讲理的主儿,因陈斯远献了方子,这会子指不定存了什么心思呢。

陈斯远顿了顿,又道:“二来,若只是提点,二嫂子只管来问便是,我还能藏私不成?三来,这工坊本钱原就不多,我若参与其中……呵,不大妥当。”

凤姐儿一琢磨也是,这工坊不好设在京师,最近也要设在通州。雇百十个匠人,头一年能有个三五千银子哪儿不是了?往后说不得因着工坊越开越多,这进项反倒少了呢。

是以她也不强求,眼见陈斯远露了帮衬的口风,赶忙道谢一番,又求了方子,这才领着平儿施施然告辞而去。

人才走,那芸香便鬼鬼祟祟而来。寻了陈斯远低声道:“大爷可知为何今日不见宝二爷?”

“嗯?宝玉不是在绮霰斋读书?”

“哪儿啊!”芸香哂笑一声,又显摆道:“说是昨儿个环老三拿蜡烛烫了宝二爷脸面,这会子满脸水泡,正躲在怡红院不敢见人呢。”

陈斯远思量着点了点头,问道:“环哥儿没落好儿吧?这回是因着什么啊?”

“何止,连环老三带赵姨娘,都被太太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顿了顿,芸香又道:“至于因着什么……还能是什么?彩霞私底下与环老三交好,偏宝二爷吃了酒便要调戏彩霞。也就是环老三能忍,换了我早抄刀子上了。”

红玉顿时呵斥道:“哪里学的话儿?再敢胡吣,便罚你写一百大字!”

芸香顿时鹌鹑也似一缩脖子,委屈道:“我,我是学那些仆役说的话儿,往后再不敢了。”说着又可怜巴巴看向陈斯远。

陈斯远哈哈一笑,低声道:“念在你初犯,这回扣一串钱……嗯,方才那信儿,下月赏你两串钱。”

“诶嘿嘿,多谢大爷,多谢大爷。”芸香千恩万谢,蹦蹦跳跳而去。小丫头心下门儿清,什么初犯、处罚,不过是幌子罢了,大爷不过是寻了由头赏自个儿一串钱而已。

红玉顿时好生无奈,与陈斯远道:“大爷就娇惯着吧,只怕往后一准儿养出个野丫头来。”

陈斯远笑着扯了红玉哄劝一番,直待红玉娇喘吁吁方才放其而去。待进得书房里,陈斯远心下暗忖,如今身家不愁,有美相伴,若要守住这般良辰美景,还须得用心攻读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三年下场一举中的那是最好不过,三年再三年也无妨,可时日拖延太久就不妙了。

因是陈斯远懒散月余,终于重新抄起书本研读起来。

……………………………………………………

这日细雨绵绵,清堂茅舍再无旁的事儿。荣国府中却不安宁,下晌时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来了一遭。

先是装模作样做了法事,包管宝玉脸上不日痊愈,后又哄得贾母捐了香油。待往各房问安过后,转头儿又去了赵姨娘房里。

那赵姨娘因母子两个被王夫人揭了面皮,心下正气恼着呢。那马道婆往来勋贵人家,自是炼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略略挑拨,便引得赵姨娘好一番腹诽。马道婆正心下不满,此番只哄了每天五斤香油,这够干什么的?

眼前这赵姨娘本就是个蠢的,往来这些年,那体己银子倒是大半进了自个儿口袋。因是又是一番撺掇,赵姨娘便咬牙舍了好处,又被催逼着写了欠条,马道婆这才从裤裆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脸白发的鬼并两个纸人来,悄然与赵姨娘叮嘱一番,这才拿了好处施施然而去。

马道婆前脚一走,赵姨娘便犯了寻思。这年庚八字倒好说,各处主子每年都要庆生,不用寻人扫听赵姨娘也记得。只是这物件儿须得放在宝玉与凤姐儿枕头下……这却让赵姨娘犯了难。

她自个儿不好出面,身旁两个丫鬟,不拘是小鹊还是小吉祥儿都不得用。思来想去半晌,倒是有个人浮上心头。

赵姨娘越琢磨越对,便寻了香囊将物件儿分作两份,捱了半晌才见彩霞来寻贾环。两个小的正嘀嘀咕咕说着话儿,赵姨娘便僵笑着来寻,道:“彩霞,你且来我房里来。”

贾环也要跟进来,立时被赵姨娘撵走:“去去去,且去外头耍顽去,我与彩霞说要紧事儿呢。”

贾环碰了一鼻子灰,嘟嘟囔囔腹诽之余,撒欢儿也似自去园子里耍顽。

待内中只余赵姨娘与彩霞,那赵姨娘强忍着如潮心绪,板着脸道:“彩霞,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

彩霞纳罕道:“姨娘怎么说起这个?”

“你别管,你只说待你如何就好。”

赵姨娘私底下早就允了彩霞来日给贾环做姨娘,因是彩霞便道:“姨娘待我自是好的。”

“好!”赵姨娘深吸一口气道:“我如今有一桩要紧事要你去办,若是做得好了,来日你这姨娘包管比那平儿还风光。”

彩霞眨眨眼,没言语。

赵姨娘又鬼鬼祟祟寻了两个香囊递过去,道:“你寻机将这物件儿塞在宝玉、凤丫头枕头下——”

彩霞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这,这……姨娘?”

赵姨娘蹙眉教训道:“你怕什么?出了事儿自有我担着!你放了此物,寻了由头告假两日,谁还能疑心到你头上?再说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回。你来日是想跟着环儿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搬出府去过苦日子?”

彩霞咬着下唇蹙眉思量。她与金钏儿不同,极厌嫌宝玉那招蜂引蝶的性儿!如她这般的丫鬟,到了年岁或是抬姨娘,或是配小子。且不说彩霞与贾环早有私情,便是没有,她又岂会甘心来日去配了小子?

她早就私底下投靠了赵姨娘,眼见赵姨娘面色凝重催逼不已,情知这回若是不应下,来日姨娘定没了指望。

又想起那日宝玉酒后无德,顿时恶向胆边生,咬着下唇朝赵姨娘重重点了下头。

赵姨娘顿时如释重负,这才露出笑模样,摩挲着彩霞的背脊道:“好孩子,来日我一准不让你没个着落!”

这彩霞乃是王夫人身边儿的二等丫鬟,出入怡红院、凤姐儿院儿本就寻常。自得了赵姨娘之命,彩霞便抢着往两处跑。

可巧因着宝玉烫伤了脸面,凤姐儿又试着办工坊,王夫人一日几次打发人往两处奔走。彩霞得了机会,只两日光景便将两个香囊都塞在了宝玉、凤姐儿枕头里。

做完这些,彩霞立马谎称腹痛,求告到王夫人跟前,旋即归家休养。

倏忽三日。

这日湘云可算能落地走路,因在碧纱橱实在憋闷,便由丫鬟翠缕搀扶着往怡红院寻来。

临到院儿里便听得内中有说有笑,入内一瞧,眼见李纨、凤姐儿、宝钗都在,凤姐儿便指着其道:“这不又来了一个!”

湘云娇憨道:“怎么都来了?倒像是商量好的。”

凤姐儿便朝着宝玉一扬下颌,道:“你们两个倒是有趣,要伤一起伤,要好一起好。瞧瞧,宝玉脸上可不就好了?”

湘云瞧了一眼,果然见宝玉面上结了痂,欢喜之余又娇嗔道:“凤姐姐再打趣我,我可就不依了。”

李纨在一旁赔笑,闻言紧忙偷眼打量宝钗。却见宝姐姐面上娴静而笑,竟半点也不介意。

李纨心下正暗自称奇,谁知此时宝玉忽而站起身来,抱着脑袋嚷道:“诶唷,头好疼!”

说罢将身一纵,离地跳有三四尺高,嘴里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了。众人都唬得慌了,忙去报知贾母、王夫人等。

赶巧这日王舅母又来,于是贾母、王夫人连同王舅母一道儿前来。瞧了宝玉情形,顿时‘儿啊’‘肉啊’的唤个不停。这边厢方才将宝玉拿住,转头儿又有凤姐儿披头散发,手持一把明晃晃钢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园中顿时大乱!

却说那玉皇庙里,陈斯远与邢夫人好一番缱绻,方才风歇雨住,二人正黏在一处说着情话。忽而便有苗儿拍门道:“太太,不好啦!宝二爷与二奶奶疯了!太太,快开门啊!”

邢夫人唬得一怔,纳罕与陈斯远对视一眼,二人紧忙起身拾掇。这回陈斯远来不及跳墙,因是干脆藏身静室,只邢夫人自个儿仓促穿戴齐整去开了门。

“来了来了,号丧呢!”说话间拾掇了发髻,开了门。

抬眼便见苗儿、条儿两个急切守在门前,条儿便道:“太太快去,宝二爷与二奶奶疯了,老太太、太太、老爷、大老爷、东府珍大爷全都来了!”

邢夫人蹙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当下回首关了门,与两个丫头急忙往前头赶去。

过得须臾,不曾落锁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陈斯远左右观量一番,眼见四下无人,这才紧忙钻了出来。

待兜转着到得清堂茅舍近前,心下蹙眉思量,那马道婆果然有法术不成?此事定要一探究竟,若果然有……那还考什么功名啊,领着姊妹们修仙去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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