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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往来勾兑

书名: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字数:0 更新时间:04-19 21:13

柳燕儿绝非善男信女,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无企图,又怎会与贾琏兜搭在一处?

此番只怕是怕了那夏金桂,又因薛蟠不在京中,这才铤而走险,兜搭上贾琏套得银钱,旋即一走了之?

眼看二人往南而来,陈斯远紧忙矮身藏在花丛里。依稀瞥见贾琏交代了几句,将个荷包塞进柳燕儿汗巾子里,随即快步离去。那柳燕儿拾掇了一番,翻出荷包来略略蹙眉,又四下观量一番,这才款步往回返。

待二人离去,陈斯远心下暗忖,这柳燕儿真个儿是作死啊。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她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偏心思太多!她又不是寻常侍妾,可是正儿八经摆了酒的,若传扬开来,只怕薛蟠就要与贾琏闹将起来。薛家、贾家过后如何且不说,柳燕儿一准死定了!

倘若柳燕儿走得干脆,让人寻不见也就罢了,若一着不慎被薛家逮了回去……只怕会殃及自个儿啊。

陈斯远略略思量,又想着此女既然自个儿作死,为免被其拖累,说不得就要下辣手了。

当下起身往石洞而去,本待快步穿行而过,谁知余光一瞥,竟在内中瞥见了一物。陈斯远蹙眉俯身拾起,仔细瞧了一眼才发现原是个香囊。看形制,理应是贾琏腰上挂着的。

陈斯远顺手收进袖笼里,上了盘山道,须臾从后园门出来进了自家小院儿。

小喇叭芸香自是叽叽喳喳迎了上来,陈斯远有心交代一声儿,让其留意柳燕儿。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此事只怕须得从长计议……说不得要寻三位好哥哥商议一番。

待隔天,陈斯远果然往外城走了一遭。三位好哥哥如今都安置在了内府做吏员,小日子过得还不错,马攀龙尤其红光满面,待陈斯远问过方才知晓,原是茜雪有了身孕。

陈斯远自是好一番道贺,心下却转了心思。从前三人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又怎会轻易犯险?便是冲着过往情意,陈斯远心下也不愿将三人拖下水。

是以这日只是吃吃喝喝,待酒足饭饱陈斯远便回了荣国府。

倏忽几日,陈斯远一直苦思不得其法,甚至生出心思来,不如助那柳燕儿远走高飞算了。只是就算陈斯远寻上门去赌咒发誓,只怕那柳燕儿也未必会信。

这二人好有一比:同行遇同行——彼此提防。

一时想不出法子,陈斯远干脆将此事暂且撂下。想那贾琏兜里也没多少银钱,柳燕儿要想远走高飞,总要哄来两三千银子傍身才好,没几个月这事儿成不了。

却说这日陈斯远回返自家小院儿,方才净过手,便有薛姨妈寻了过来。

陈斯远顾不得换衣裳,紧忙迎了出去,抬眼便见薛姨妈愁眉紧蹙,好似心事重重。

陈斯远心下纳罕,暗忖这薛姨妈真个儿将自己当了智囊不成?

当下将其请进内中,分宾主落座,又命香菱奉上茶水来。

薛姨妈强忍着心绪与陈斯远闲聊了几句,旋即便道:“远哥儿,今日我来,是因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这才来寻远哥儿。只是这事儿不好为外人知道。”

陈斯远点头,冲着香菱使了个眼色,香菱便与红玉、柳五儿、同贵一道儿去了外间耍顽。

待内中只余下二人,薛姨妈便忧心忡忡道:“自上回听了远哥儿点拨,我便托了人去扫听曹家姑娘品貌。虽样貌只是清秀,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好,知书达理,擅做女红,又帮着其母打理家中庶务,上上下下没有不服的。

我本待这两日托了媒妁登门说道,谁知偶然得知,那曹郎中竟犯了官司。”

“犯了官司?”陈斯远蹙眉不已。

“说是曹郎中任上,奉宸院多了不少亏空。前些时日有御史言官奏了曹郎中一本,圣上得闻此事震怒,下旨命内府自查。”

陈斯远不禁笑道:“姨太太不曾记错,的确是自查?”

薛姨妈道:“我特地寻了邸报来瞧,的的确确是自查。”

陈斯远笑道:“那就无妨了……据我所知,曹郎中生性谨慎,断不会犯下此等大错。想来是历年积欠为御史所闻,这才奏了其一本。”

薛姨妈听他这般说,兀自不肯相信,犹豫道:“虽是这般说,可总是犯了官司……这,来日曹郎中会不会夺职下狱?”

陈斯远思量着一事不烦二主、送佛送到西,又想着好些时日不曾面见燕平王,便道:“姨太太既不放心,那我这几日往王府走一遭,将此事问明了再与姨太太说道便是。”

薛姨妈顿时面上缓和下来,微笑道:“劳烦远哥儿了……实在是事关重大,那曹家女千好万好,可再好也不能犯了官司啊。”

陈斯远摆手道:“姨太太心思我自是知晓,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文龙那婚事是该慎重。”

薛姨妈笑着颔首,又道:“昨儿个蟠儿来了信儿,说是都照着远哥儿的主意办着呢,料想不日必有好事儿传来。”

陈斯远笑着颔首,薛姨妈见其气定神闲,顿觉心下又起波澜。

为着薛蟠的婚事,薛姨妈这几日没少奔走。她本是内宅妇人,其夫在世时,何曾打理过外间杂乱事?

待其夫过世,迫不得已这才支撑门户。也不知有多少回,原本小事一桩,薛姨妈浑不当回事,转头却惹出大祸来——便有如薛蟠的案子;又不知多少回,寻思着惊天的大事落下,薛姨妈惶惶不安,转头却又发觉不过是虚惊一场。

越是支撑门户,薛姨妈越觉心累,时而便琢磨着寻个妥帖的帮手为自个儿,为薛家来遮风挡雨。

眼看陈斯远这般气定神闲,不过三两句便将自个儿的困扰解了,薛姨妈心下不禁愈发异样。

她心思杂乱,不免有些欲言又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一时问陈斯远课业,一时又说起暑气太浓,须得防着中了暑。

待胡乱说过几句,薛姨妈只觉再待下去难免失态,便紧忙起身告辞。

陈斯远将其送出院儿外,心下难免古怪。转念一想,许是事关重大,薛姨妈这才乱了方寸?

正要回返正房里,便有苗儿寻了过来。

“大爷,大老爷正寻大爷说话儿呢。”

两日不见,苗儿一双眸子上下扫量着陈斯远,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陈斯远到得近前问道:“姐姐可知是什么事儿?”

“理应是好事儿,我瞧着大老爷正抚须大笑,绕着外书房来回踱步呢。”

陈斯远心下纳罕,便随着苗儿往东跨院而去。到得外书房里,果然有如苗儿所言,大老爷贾赦面带笑意,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抚须,踱步之间志得意满。

“远哥儿来了?快坐下说话儿。”

陈斯远拱手道谢,旋即撩开衣袍在下首落座。

贾赦也不兜圈子,径直说道:“今儿个得了信儿,说是海贸的出息行了飞票寄来京师,内府不日便会连本带息一并送还。”

陈斯远暗自舒了口气,不禁笑道:“外甥为姨夫贺。”

贾赦哈哈一笑,摆手道:“说来也是多亏了远哥儿,不然老夫又哪里赚得到银子?”顿了顿,又道:“老夫听闻,那海贸后续还有些首尾,主意还是远哥儿出的?”

陈斯远心下腻歪,贾赦这厮果然贪得无厌。此前内府银子不多,这才要借鸡生蛋。待海贸回了款,内府可就不缺银子了,又怎能容旁人染指内府营生?

因是陈斯远便说道:“姨夫,此事虽是我在一旁出谋划策,可到底是内府营生,咱们家只怕不好参与。”

“唔,也是。”贾赦略略蹙眉,便道:“你姨妈这两日念叨着呢,快去后头瞧瞧吧。”

“是。”陈斯远起身告退,出了外书房便往三层仪门而来。

待苗儿引着陈斯远入得正房里,抬眼便见邢夫人仰坐在软榻上,小腹已然高高隆起。算月份,如今已然八个月了,到得八月里孩儿便要落地,是以邢夫人如今行动十分不便。

二人闲话几句,待打发了丫鬟、婆子,陈斯远便道:“内府派发出息的事儿可听说了?”

邢夫人顿时喜形于色,说道:“听大老爷说了,我私底下算算,此番最少能得四千多两呢!”

前番海贸一事份额不过五万两,大老爷贾赦、王夫人、凤姐儿各占去了三千两,邢夫人掏了一千银子,薛蟠掏了八千两银子,余下三万出头的份额都被邢夫人四下勾兑了出去。

内府开出的出息是四成,邢夫人倒倒手便凭空赚了一成。如此,连本带利,邢夫人到手合该是四千四百两有奇。

顿了顿,邢夫人喜眉笑眼道:“你是不知,这半年来我手头儿一直紧,连端阳往下派发赏钱都有些不舍。是了,你如今可还缺银钱?这四千银子……分你一半?”

瞧着邢夫人那舍不得的模样,陈斯远顿时摆手笑道:“你自个儿留着就好,我如今又不缺银钱。那药丸营生方才铺展,算算这个月好歹能有三千两银子。待口碑发酵,莫说是五千,便是八千也是寻常。待到了年前,说不得还能分润你千八百的银子呢。”

邢夫人眯着眼咯咯咯笑起来没完。因着腹中孩儿月份大了,邢夫人身量难免有些发福,显得愈发珠圆玉润,倒好似壁画中那宝相庄严的女菩萨。

忽而想起薛家那八千两来,邢夫人便道:“合该取薛家一成出息,那也是八百两呢。”

陈斯远撇嘴道:“那才几个钱?”

如今他不差银钱,又何必为了些许银钱引人反感?许是今儿个邢夫人心气儿顺,闻言竟没说旁的,只道:“左右是你的银钱,你自个儿拿主意就是。”

话音落下,邢夫人忽而蹙眉,低头便见小腹上隆起个包来,也不知是胎儿的手还是脚。

陈斯远瞧着惊奇,上前观量两眼,探手怼了下,那鼓包便倏然缩了回去。

邢夫人顿时变了脸儿,戳了陈斯远额头一指头,叱道:“眼看当爹的人了,怎地还这般顽皮?”

陈斯远嘿然笑了笑,心下也异样起来。二世为人,还是头一回当爹,一时间心绪杂乱,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怕更多的是茫然吧?

内府分润出息之事不用陈斯远四下告知,邢夫人趾高气扬地打发了苗儿、条儿四下走动,转眼便人尽皆知。

却说这日凤姐儿方才答对过了管家庙的贾芹,转眼便有条儿寻来,喜滋滋将内府分银子的事儿告与凤姐儿知晓。

凤姐儿顿时心下欢喜,雀跃之下干脆摘了一根金钗赏了报喜的条儿。

待平儿将条儿送走,主仆两个私底下计较起来,说道:“远兄弟果然是信人,说半年回款,算算如今还不足五个月。”

平儿便道:“远大爷的本事谁人不知?这一来一回就多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呢。”一千二百两啊,凤姐儿放债一年也就这个数。

凤姐儿笑着颔首,思量着道:“此番多亏了远兄弟,改明儿让你二爷请了远兄弟来,咱们可不好吃水忘了打井人。”

平儿笑着应下,旋即便听外间传来动静,却是贾琏面上讪讪而来。

主仆二人观量一眼,平儿便道:“二爷许是晒着了,我去端一盏酸梅汤来。”

贾琏颔首,凑坐凤姐儿身边,打开折扇不住地扇风。

凤姐儿蹙眉道:“水捞出来一样儿,往哪儿野去了?”

自然是寻柳燕儿颠鸾倒凤去了,谁知那狐媚子哭哭啼啼,只说对不住薛蟠,要与贾琏断了往来。贾琏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哪里肯轻易舍弃?当下好一番哄劝,又将贴身荷包塞了过去。

谁知柳燕儿掂量了下荷包,当即掷回,只说自个儿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荡妇。又说被贾琏哄着失了脚,实在对不住薛家,便要去寻薛姨妈认罪。

贾琏吓得亡魂大冒,此事真个儿传扬出去,他哪里会落得了好儿?当下苦苦哀求,又将南下扬州时得了的玉扳指送与了柳燕儿,这才将其答对过去。

如今荷包空空,又饶上个玉扳指,贾琏总觉得不大对,却心下痒痒,实在舍不得柳燕儿那狐媚劲儿。听闻内府派发出息,贾琏手头正紧,忙不迭地寻了过来。

耳听得凤姐儿问询,贾琏打了个哈哈道:“菖哥儿管着十二个小戏子,说是排演了新曲目,寻我讨主意。方才生生站在日头底下晒了大半个时辰,可不就一身汗?”

生怕凤姐儿再问,贾琏赶忙道:“是了,方才你与平儿笑什么呢?”

凤姐儿白了其一眼道:“不过是女儿家的体己话儿,二爷也要扫听?”

贾琏笑着道:“罢了,这事儿我可不好扫听。倒是有一桩事……说是内府派发出息了?上回远兄弟来,你投进去多少银子?”

凤姐儿心下警醒,只道:“我有多少体己,你还不知?东拼西凑的,不过凑上了一千两,远兄弟也是瞧在往日情面上才让我插了一脚。”

“才一千两?”贾琏顿时蹙眉不语,心下有些失落。

凤姐儿见此,哪里还不知贾琏存的什么心思?当下就道:“这一千四百两回来,我留几日也要花用出去。哥哥上回来说要在京师置一处宅子,就先从我这儿挪借一些。”

这话生生将贾琏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贾琏顿时意兴阑珊,本道寻凤姐儿支个几百两银子,给柳燕儿置办一些头面,那小蹄子下回定会尽心尽力。如今没了指望,贾琏再没了话头。

胡乱答对了凤姐儿几句,推说外头还有庶务,起身便行了出去。

凤姐儿心下狐疑不已,奈何一时间拿不住贾琏的马脚,只得将此事压在心里。

另一边厢,薛姨妈得了陈斯远点拨,又往王夫人处来说话儿。王夫人连宝钗婚事都不曾上心,又怎会对薛蟠婚事上心?

正因着不在意,是以王夫人倒是难得有了耐心法,姊妹二人嘀嘀咕咕,说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忽而金钏儿入内道:“太太、姨太太,大太太打发身边儿的苗儿来报喜了。”

姊妹二人对视一眼,王夫人纳罕道:“什么喜事?快叫苗儿进来说话儿。”

金钏儿笑着应下,转头将苗儿引了进来。那苗儿入内便是屈身一福,说道:“给太太、姨太太道喜了,今儿个大老爷扫听得内府不日便要派发海贸出息。”

王夫人笑道:“果然是喜事……不是说银钱半年才回吗,算算这才五个月。”

苗儿笑道:“内府的事儿,奴婢却是不知了。”

那薛姨妈更是心下欢喜。薛蟠请了一场酒,生生塞过去八千两银子,又许了一成好处。便是如此,这回头钱也足足有一万零四百两呢。

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掌柜张德辉曾与薛姨妈说过生意经,这用一千两银子赚一千两银子容易,待用一万两再想赚一万两可就难了。银钱一旦数目大了,这营生就不好调头,但凡出点差池就会赔个底儿掉。

不足五个月,足足三成出息,足以让薛姨妈心下满意了。美中不足的是,那远哥儿与她到底是隔着房的,若是她自个儿的外甥,径直给其五千两好处,余下五万两份额薛家尽数吞下,这一来一回就能赚一万五千两银子呢!

王夫人不知薛姨妈所想,赶忙吩咐金钏儿赏了苗儿两枚银稞子,转头笑着与薛姨妈道:“此番占了远哥儿便宜,可不好装作不知。年前王家送了些云锦来,过会子我挑两匹,打发人给远哥儿送去。”

薛姨妈心思一动,思量道:“姐姐送了衣裳,我却不好送一样儿的。远哥儿一直借府中车马,总是这般难免麻烦,回头儿我寻一匹骏马来送了去就是了。”

王夫人笑道:“合该如此,妹妹足足投了八千两,合该送一匹好马。”

这日荣国府上下尽皆欢喜不已,府中满是称赞陈斯远之声。

待过得两日赶上陈斯远休沐,这日晌午陈斯远方才挂了一双黑眼圈自小花枝巷回返。

这般情形落在众女眼中,连性子最好的香菱都好一番埋怨,陈斯远虚心应下,心下苦笑不已。

尤二姐、尤三姐并蒂莲也似倒在床榻上,饶是陈斯远自觉见识广也受不得这般勾引,是以昨儿个夜里天雷地火足足折腾到了天明时分方才罢休。内中滋味,自是不好与外人言说。

待柳五儿也来劝说,陈斯远苦笑道:“罢了,改明儿我去寻了三位好哥哥,总要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是了,前日我拿回来的黑瓷瓶呢?快取了丹丸来!”

红玉瘪着嘴取了黑瓷瓶来,又送上温茶,陈斯远咕噜噜吞服一丸焕春丹。心下仍觉身子空虚得紧,干脆又吞了一枚补天丸。

心下稍稍安慰,陈斯远又暗忖,此时自个儿身强力壮,全仗着本钱施为,却险些连两个小妖精都降服不住。来日姐姐妹妹都进了门儿,自个儿岂非要落得个入宝山空手而归?

不妥不妥,这强身健体刻不容缓,主药是喜来芝的焕春丹只怕也得时常服用了。

正思量着,便有小丫鬟芸香嚷道:“大爷,姨太太来了!”

薛姨妈又来了?

陈斯远撑起身形来迎,那薛姨妈原本面上挂着笑模样,待瞥见陈斯远眼窝深陷的模样,顿时唬得变了脸色。

“诶唷唷,远哥儿这是怎么弄的?”

陈斯远只道:“额,一时贪夜走了觉,天明时才睡了一会子。”

薛姨妈不疑有他,蹙眉说道:“那读书虽紧要,可也不好弄坏了身子骨。”扭头与同喜吩咐道:“去厨房叫一碗人参茶来。”

同喜应下,转身往园中小厨房而去。

陈斯远引着薛姨妈入得内中,薛姨妈又关切着絮叨了好一番,直把陈斯远听得心下古怪,方才话锋一转道:“多亏了远哥儿,昨儿个内府来了信儿,下晌时我便打发人连本带利都取了回来。”

说着,将八百两银票放在桌案上,笑道:“这是哥儿与蟠儿约定的数儿,我私底下又给哥儿选了一匹走马。”

陈斯远不禁笑道:“姨太太太过客套,当日我与文龙兄不过是顽笑之语,又哪里会收这银子?姨太太快收回去。”

薛姨妈却道:“人无信不立,我儿既许下了,薛家怎好食言而肥?”

陈斯远思量道:“罢了,走马我收下,银票姨太太还是拿回去吧。”不容薛姨妈推拒,陈斯远又道:“说来,我昨日往燕平王府走了一趟。”

薛姨妈闻言顿时不再提银票,蹙眉关切道:“王府?那事儿……远哥儿可是扫听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说道:“那账目本就是积欠,与曹郎中干系不大。”

薛姨妈顿时舒了口气,笑道:“那可是好。”

薛姨妈自是心下欢喜,想着来日寻了媒妁登门说项,若是能成,来日薛蟠也就无忧了。

陈斯远却面上讪讪。

他昨日拜访燕平王,自是被那戏谑王爷好一番奚落。且英吉利使团不日便要到得京师,燕平王正忙着与礼部计较接待事宜,哪里有空答对陈斯远?当下便将其丢给了两个郎中,那二人揪着陈斯远问了好半晌票号事宜,这才将其放出王府。

薛姨妈想着薛蟠婚事,陈斯远又想着那英吉利使团。

这使团合该三月来京,谁知使臣二月里染了疫症,将养了两月方才好转。而今乘了海船往北而来,大抵本月中旬能到津门。

陈斯远可是知道英吉利是什么德行,有心下蛆,奈何人微言轻,这等邦交之事实在插不上话。

待薛姨妈回过神儿来,便见陈斯远正定定的瞧着自个儿。

薛姨妈面上一红,恍惚了一下才觉陈斯远乃是走了神儿,心下又略略失落。

她今儿个穿了妃色织金花卉纹样镶边荼白暗花绸面对襟衣裳,内衬白色交领袄子,下着朱砂色绣金花卉纹样裙门马面裙。

薛姨妈不禁暗忖,自个儿今儿个穿的是不是太过老气了些?

此时陈斯远业已回神,见薛姨妈面上泛红,只当屋中闷热,便说道:“不过,曹郎中那官司,只怕要补了银钱才好揭过。”

“哦。”薛姨妈应了一声,却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陈斯远忍不住细说道:“曹郎中家业不多,只怕赔付不起……若姨太太此时雪中送炭,想来这亲事也就成了。”

薛姨妈这才回过神来,感念道:“原来如此,多亏了远哥儿指点。却不知要多少银钱?”

陈斯远道:“奉宸院积欠不多,落在曹郎中头上,有个一二万也就是了。”

薛姨妈暗自琢磨,两万银子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这事儿倒是值得。当下自是千恩万谢,眼见陈斯远果然不收银钱,便交代了走马放在了前头马厩,自有薛家小厮打理,凡事不用陈斯远劳心。

眼看时辰不早,薛姨妈便起身告辞。

她一路心思杂乱,时而想起陈斯远,时而又挂念薛蟠的婚事,以至于一直垂着头,连不远处的贾琏都不曾瞧见。

那贾琏遥遥拱手招呼,谁知叫了两声薛姨妈却不答应。

正心下古怪,随行的同喜紧忙知会了薛姨妈一声,薛姨妈方才回过神来。瞥见来人是贾琏,当即笑道:“是琏儿啊,我方才想着事儿,倒是不曾留意。”

贾琏笑道:“不妨。姨太太,此番我有一桩营生要寻姨太太计较。”

“营生?”

“正是……不知姨太太可对补天丸、焕春丹的营生有意?”

薛姨妈唬得一愣。那营生薛家自是有参与,前两日还听陈斯远说过,本月营收能有四千两,刨去本钱,尚有两千多银子能分润,那可是顶顶好的营生。怎么听贾琏的意思,竟要将这营生的股子转手?

薛姨妈就道:“琏哥儿是打算转手股子?”

贾琏讪笑道:“正是。若姨太太有意,我愿原价转让——”

话没说完,薛姨妈就摇头不已。

“不好不好,这一等一的营生,谁得了股子不拢在手里?哪儿有往外让渡的?若是让凤哥儿知道了,来日定要寻我的不是。我也劝你一句,若真个儿要让渡出去,不若先与凤哥儿计较了再说。”

“这——”贾琏为之一噎,顿时没了话儿。

那薛姨妈又道:“哥儿若是银钱不凑手,只管问我支取就是,待你有了银钱补上也就是了。”

“这,多谢姨太太。”贾琏道:“实在是有友人急需银钱,我一时有些不凑手。姨太太既这般说了,那我先支用一千两?待回头儿得了出息,再行还上。”

薛姨妈道:“好说好说。”当下点了一叠银票,便将一千两银子给了贾琏。

贾琏千恩万谢而去。

薛姨妈领了同喜回了家门。甫一入内,同喜就道:“太太何不应了琏二爷?那股子说不得来日更值钱了呢。”

薛姨妈道:“你知道什么?凤丫头可不是好招惹的,她如今又管着荣国府,若知道这便宜落在咱们薛家,你猜凤丫头回头儿会不会暗地里给咱们穿小鞋?”

同喜恍然,随即薛姨妈思量道:“这事儿不好瞒着凤丫头,你去与她说一嘴,免得来日怪在薛家头上。”

同喜应下,便往凤姐儿院儿而去。

此时凤姐儿劳累一日,方才用过晚点。听闻来的是同喜,紧忙让平儿将其带进内中。

同喜依着薛姨妈吩咐便将方才之事说道了一回,临了道:“我们太太思量着,这远大爷的营生就没有不赚的道理,琏二爷手中的股子只怕来日几个两千两都能赚了回来,此时让渡出去岂不是杀鸡取卵?

因是支了琏二爷一千两,又赶忙打发我来与二奶奶说一声儿。”

凤姐儿听得眉头直跳!再是败家也没这样败家的!

旁人不知,凤姐儿可是知道,那营生本月便能分润两千多两,算算贾琏就能分润二百多两。这还只是头一个月,往后只怕越赚越多,一年下来说不得就能赚个三四千银子呢。

因着一时手头紧便将股子让渡出去?怎么想的?

凤姐儿肃容谢过了同喜,紧忙与平儿道:“你去将二爷叫回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友人短了银子!”

今儿是年三十,祝大家:潜龙腾跃辞旧岁,巳蛇献礼贺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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