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恶疾

书名: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字数:8.1千字 更新时间:04-19 21:13

赖大家的扫听自个儿与晴雯?这是要挑唆自个儿对上宝玉啊,还是想将晴雯送来,用以缓和先前的仇怨?

这倒是有趣了,左右处置过乌家兄弟后,王夫人迟早都要朝赖家下手,陈斯远不介意先行拿赖家开刀。

因是他便笑道:“嗯,你有空多扫听扫听。”

芸香不迭点头,又蹙眉苦恼道:“我倒是想四下扫听,怎奈红玉姐姐管得严,方才不过出去一会子便被红玉姐姐数落了。”

陈斯远笑道:“成,回头儿我与她说说。”

芸香顿时喜笑颜开,笑着赞道:“我就知大爷最好啦!”

说罢屈身一福,蹦蹦跶跶而去。陈斯远瞧着莞尔,哪里不知这丫头打着包打听的旗号四下耍顽?不过人尽其才,芸香才多大年纪?论粗活哪里比得上后来的两个粗使婆子?与其如此,莫不如让她四下打听、传信儿呢。

陈斯远略略歇息,正想着进得书房里温书,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寻上门来。眼看香菱将玉钏儿引入内中,陈斯远撂下书卷纳罕道:“玉钏儿姑娘怎地来了?”

玉钏儿屈身一福,笑着说道:“远大爷,我家太太请了大太太来吃茶,不知怎么想起远大爷来,便请远大爷过去说话儿呢。”

是了,辽东庄子传了信儿回来,邢夫人总要与王夫人彼此通气。估摸着此番是王夫人相请,盖因邢夫人脑子不大够用,很多时候听不出王夫人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陈斯远心下想得分明,便起身道:“也好,那我就走一趟。”当下与香菱略略交代了,起身便随着玉钏儿往外行去。

出得小院儿转过梨香院上了夹道,那玉钏儿扫量陈斯远几眼,忽而说道:“远大爷怎么托了晴雯做女红?”

“嗯?”

“方才太太往绮霰斋走了一趟,这才知道宝二爷与晴雯闹别扭了,问了半晌才知是因着这事儿。”

“哦,”陈斯远道:“晴雯女红一等一的,我不求她还能求谁?”

玉钏儿便笑道:“原来如此。说来晴雯样样儿都好,就是这爆炭一般的性儿,寻常人可受不了。听说前一回宝二爷涎着脸去道恼,结果晴雯竟半点脸面也没留,惹得宝二爷又气恼了好一阵呢。”

陈斯远笑而不语。偷眼扫量玉钏儿一眼,忽而问道:“好似太太身边儿还有个金钏儿姑娘,莫非你们二人是姊妹不成?”

玉钏儿笑道:“是啊,那是我大姐呢,咱们都是太太的陪房出身。”

果然如此。料想这会子宝玉就已经吃金钏儿的胭脂了,此事定然是出自王夫人的授意。

王夫人之意不言自明,不过是抢夺宝玉的控制权罢了。看看如今,不论是袭人还是晴雯,都是贾母派过去的,王夫人哪里肯服气?定是私下与金钏儿、玉钏儿姊妹说过了,金钏儿才会那般放肆的与宝玉调笑。

而于金钏儿、玉钏儿而言,来日做了宝二爷姨娘可是难得的前程,自是将袭人、晴雯等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就方才那一番话,明着是夸,暗地里可没说晴雯的好话儿。

当下陈斯远再没旁的话儿,转眼进得王夫人院儿,入得正房里便见王夫人与邢夫人并排而坐。

陈斯远不敢怠慢,前行几步拱手见礼。

那王夫人就笑道:“远哥儿可算来了,我方才听嫂子提了一嘴,说是远哥儿写了个方子?”

邢夫人接茬道:“昨儿个大老爷提了一嘴,说得神乎其神的,我便学了一会舍,谁知弟妹问起来我竟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才紧忙打发人将哥儿叫来。”

这倒是个好由头。

王夫人又道:“远哥儿莫站着了,快坐下说话。金钏儿,给哥儿沏一盏女儿茶来。”

陈斯远笑着拱手落座,待金钏儿将茶水送上,他这才将工分制事宜一一说将出来。

当面二人,邢夫人听得心不在焉。她小门小户出身,陪嫁也就八千两银子的财货,所带的田土有限,用的还是租佃制,自是不用为田庄发愁。

王夫人却不一样。用凤姐儿的说法,其祖父当初管着各国进贡朝贺的事,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王家的。因是,王夫人出阁时陪嫁自是丰厚无比,那田庄自然也少不了。

果然,待陈斯远一一说过,王夫人听得欣喜不已,说道:“远哥儿这法子妙!”当下扭头与邢夫人道:“嫂子不知,我那体己里也有两处辽东庄子,合起来也有个一千五百亩,只因远隔千里,不得已才打发了一户陪房打理。算算如今也二十几年了,这出息是越来越少,料想也与乌家兄弟一般无二……”

顿了顿,笑着看向陈斯远道:“亏得远哥儿有这等法子,正发愁是不是换一户陪房去打理了,如今倒好,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陈斯远赶忙道:“我竟不知太太在关外也有庄子,早知如此,昨日就该将此议与太太说说。”

王夫人闻言掩口而笑,不禁看陈斯远愈发顺眼,扭头便与邢夫人道:“我是真真儿羡慕嫂子,竟有这等可心的外甥。”说着屈指点算道:“有才情,文章做得好,来日必登皇榜,又是个有主意的,更有一份儿孝心在……说句不该说的,我心下都巴不得远哥儿是我外甥呢。”

邢夫人哼哼两声,不禁得意道:“他旁的倒寻常,唯独孝心却不曾短过——”顿了顿,又道:“偏有一样,他啊,最是喜欢将那姿色出众的丫鬟收拢进房里。”

王夫人不以为意,笑道:“远哥儿正是少年慕艾之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瞧着远哥儿是懂得节制的,只要不伤了身子骨,沉迷其中,这等小事儿算得了什么?”

邢夫人哼哼一声不言语了。她如今有孕在身,不好行房,只要一想到陈斯远整日介与几个狐媚子厮混,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夫人又道:“嫂子还好,隔三差五时常能去瞧瞧,也能约束一二。倒是我那孽障,从前都是老太太教导着,我是半点也插不上手啊。”

邢夫人顿时警惕起来,暗忖来日自个儿生了孩儿,不会也被老太太夺去吧?当下感同身受,忙蹙眉道:“要我说……老太太也是管得太宽泛了些,这母子连心,哪儿有不让当娘的照看的?”

当下妯娌两个竟嘀嘀咕咕起来,全然将陈斯远丢在了一旁。陈斯远等了半晌,迟迟不见二人说起正事儿,忽而恍然,是了,那乌家兄弟还不曾拿下,想来这会子二人也不会计较起旁的来。

正思量间,王夫人回过神来,笑道:“瞧咱们,光顾着说话,倒是将远哥儿冷落了。”

邢夫人就道:“叫你来就是为了那劳什子工分制,如今也无事了,你是才从国子监回来?快回去歇息吧。”

王夫人又道:“正好我得了一些酥酪,远哥儿回去时拿上一些尝尝鲜。”

陈斯远笑着应下,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这日匆匆而过,倏忽几日,陈斯远随着邢夫人往邢家走了两趟。头一回是纳征,第二回是请期。

他一个小辈,不过随在后头拾缺补遗、前后奔走。他倒是见了那方林一回,此人乃是都察院经历司都事,举人出身,品貌瞧着寻常,性子瞧着极沉稳。

邢三姐也不是个本分的,两回都偷偷隔了屏风观量了,当面虽不曾说什么,邢夫人私底下说,邢三姐心下还算满意。

邢家早就没落了,如今只凭着邢夫人这个一品将军夫人勉力支撑着。错非如此,邢三姐也不会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是以邢三姐能寻见这等人家为正室已是难得,哪里还敢有旁的奢望?

请期之日回返时,邢夫人干脆叫了陈斯远同坐马车,内中只留了个苗儿伺候着。

待马车辘辘而行,邢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只待亲迎,这亲事就算是成了。”

陈斯远点算道:“定在二十六日,会不会太急切了些?”

邢夫人白了其一眼,说道:“这等事儿都是宜早不宜迟。那方林错非守制耽搁,哪里会等到如今才娶亲?”

陈斯远笑着颔首,没说旁的。邢夫人又道:“那园子眼看建成,上回我听二房说起,来日省亲过后,只怕家中姑娘们都要住进去呢。”

陈斯远明知故问道:“省亲别墅能容旁人住进去?”

邢夫人道:“几十万银钱建起来的,总不能单留给元春归省吧?你瞧着吧,这事儿八九不离十。”顿了顿,又道:“二房露了口风,到时说不得你也能搬进去呢。”

陈斯远眨眨眼,暗忖此事只怕不靠谱。且不说自个儿这个外男如何进大观园,便是有邢夫人、王夫人极力促成,那园子里又哪儿有自个儿住的地方?

邢夫人道:“如今还不好说,左右此事还早着呢。”

陈斯远便笑着没言语。顿了顿,邢夫人思量着又道:“昨儿个我与大老爷提了一嘴……二姑娘与你的事儿。”

陈斯远见其面上为难,立马说道:“可是大老爷不大赞成?”

“嗯,”邢夫人蹙眉道:“平时也不见如何宝贝这二姑娘,谁知我一提起此事,他倒认定迎春嫁了你没得辱没了门楣。”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是没个缓……他说总得送来万两聘金此事才好议定。”

贾赦那意思是聘金不随着嫁妆一道儿走,而是径直留在女方家?来日还不知迎春嫁妆有多少呢,谁肯干这等亏本的买卖?

果然一如陈斯远所料,贾赦此人用时朝前、不用朝后,只怕骨子里就没瞧得起过自个儿。

陈斯远也不在意,笑道:“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往后姨妈还是不要提了。”

邢夫人心下有些愧疚,便道:“往后哥儿好生攻读,早日高中皇榜,到时候大老爷一准儿改口。再说没了二姑娘,那不是还有三姑娘、四姑娘呢嘛?这几个都不成,还有个史家姑娘呢。”

邢夫人忽而合掌,说道:“那云丫头本是侯府千金,哥儿若是中了皇榜,倒是与之般配。只可惜年岁差了一些……”顿了顿,邢夫人又道:“是了,莫忘了你可是还有个表妹呢。只可惜家世差了一些,与哥儿差的有些远。”

邢岫烟?

陈斯远顿时皱起眉头来,他倒是不知此身与邢岫烟有无往来。

邢夫人见此,便说道:“说来你们表兄弟只幼时见过一回,算算十来年不曾相见了。”

陈斯远顿时长出了口气。回程路上,邢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话里话外,总要为陈斯远寻一门好亲事才算罢休。

待回返荣国府,陈斯远一路缓步而行,心下略略茫然。原本想着好歹贾赦还在用着自个儿,总不会太过不顾情面,谁知竟是这般结果?

罢了,二姑娘不成,往后自有好的等着自个儿,甭琢磨了。

到得自家小院儿,自有小丫鬟芸香迎了上来,到得近前便道:“大爷大爷,雪雁姑娘来了。”

“雪雁何时来的?”

芸香压低声音道:“来了好一会子了,寻了香菱姐姐一道儿打络子,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走,瞧样子定是等大爷回来好递话儿呢。”

陈斯远点点头,赞许地瞧了芸香一眼,这才迈步往内中行去。

进得门来,香菱与雪雁这才迎了出来。

待二人见了礼,陈斯远便笑道:“雪雁姑娘何时来的?”

雪雁笑道:“回远大爷,来了好一会子了。”朝着西梢间里一努嘴,又道:“今儿个得空,趁着我们姑娘小憩,便来寻香菱姐姐一道儿打络子。”

陈斯远思量道:“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昨儿个我刚好得了两包草原来的牛肉干,过会子带回去一包尝尝鲜。”

雪雁欢喜道:“谢过远大爷。”

陈斯远颔首,香菱便凑过来伺候其净手,待陈斯远落座,那雪雁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远大爷,明儿个便是我们姑娘生儿了,远大爷这回预备的可还是锡器?”

陈斯远起身,朝着雪雁招招手,领着其进了书房。雪雁便眼瞅着陈斯远自博古架上取了个锦盒下来,铺展开来,内中却是个不曾见过的精巧物什。

瞧样式好似西洋货物,却不知是什么用途。

随即便见陈斯远摇动把手,待松开手,那精巧盒子便叮叮咚咚奏明起来。

雪雁眨眨眼,讶然道:“呀,这便是西洋的自鸣琴?远大哥打哪儿得来的?”

陈斯远便说道:“前几日往内府造办处逛了逛,忽而瞥见此物,想着林妹妹定会欢喜,干脆便买了下来。”

雪雁不禁笑道:“姑娘见了定然欢喜。”

香菱这会子凑过来低声道:“可不止呢,我家大爷忙活了几夜,生生将那曲子改了一遭,如今可是比先前悦耳了许多呢。”

雪雁便笑道:“本来还想着给远大爷提个醒……我们姑娘最不喜欢与旁人一般无二。远大爷既然早有准备,却是我多心了。”

陈斯远略略颔首,又道:“过会子你偷偷拿回去,明日我打发红玉送一样锡器过去。”

雪雁自是不迭点头。又略略盘桓,这才回转荣庆堂。

方才到得碧纱橱前,便听得隐隐咳嗽声。入得内中,雪雁眼见黛玉脸色煞白靠坐床头,王嬷嬷正为其顺着背脊,那紫鹃更是翻箱倒柜找寻着什么。

雪雁骇了一跳,入内紧忙关切道:“姑娘这是怎地了?”

王嬷嬷就道:“许是着了凉……睡下前还好好儿的,谁知醒来就犯了咳疾。”

紫鹃回首道:“你回来的正好,那人参养荣丸放在何处了?快寻了来喂姑娘吃上一丸。”

雪雁不迭应下,上前接手翻找一番,自内中寻出个瓷瓶来,仔细倒出一枚药丸,端了温水伺候着黛玉服下。

谁知便是服下了也不见效果,黛玉兀自咳嗽不停。

雪雁眨眨眼,忽而说道:“是了,定是宝二爷过了病气儿给姑娘!”

前日宝玉便染了风寒,告病在家也不曾去私学,今儿个略略好转便来寻黛玉,谁知不过略略相处一会子,便将黛玉给传染了。

那黛玉摇头道:“老毛病了,每到春秋不都这样?”

紫鹃附和道:“宝二爷生怕过了病气儿,远远的隔着碧纱橱与姑娘说了几句话,哪里就会让姑娘也染了病了?”

雪雁蹙眉不已,只闷声暗自气恼。过得须臾,待王嬷嬷打发了紫鹃往前头去请王太医,雪雁这才将那锦盒推过来。

“姑娘快瞧,远大爷送的贺礼。”

“今儿就送来了?”黛玉掩口咳了两声,扫量一眼便道:“有什么可瞧的,想来定是他亲手摆弄的锡器。”

雪雁凑坐过来,笑道:“姑娘这回可是猜错了呢。”说话间打开锦盒,露出内中精巧的自鸣琴来。

黛玉却是见过了,讶然道:“自鸣琴?”

雪雁连连颔首,笑着道:“远大爷说是特意往内府造办处寻见的,买回来自个儿又改了曲子,姑娘快试试。”

“嗯。”黛玉这会子方才十一,也是爱顽闹的年纪,闻言应了一声,摇动手柄,待送开来,便有悦耳叮咚声传来。

略略听了一会子,黛玉便讶然道:“这曲子倒是新鲜,从未听闻过呢。”

眼见黛玉面上带了笑模样,雪雁适时道:“这自鸣琴也不知远大爷寻了多久,可见待姑娘是极上心呢。”

黛玉瞥了其一眼,低声道:“多嘴。你是他肚子里的虫儿不成?”

雪雁笑着没应声。她跟着黛玉最久,早摸清了自家姑娘的脾性。知黛玉虽是这般说,可眼睛一直不曾离了那自鸣琴,想来心下是极欢喜的。

少一时,紫鹃引了王太医来诊脉,瞥见那床上的自鸣琴顿时蹙眉不已。

……………………………………………………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自绮霰斋厢房里传来。

麝月挑开帘栊,往内中观量一眼,便见晴雯额头敷着帕子,面上满是病容,兀自一针一线绣着那腰扇。

麝月蹙眉不已,端了药碗入内道:“都病成这般了,那活计迟几天做又如何?”

晴雯咳嗽两声,笑道:“应承了远大爷,可不好耽搁了。”

麝月无奈叹息一声,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凑坐炕头道:“你若真个儿短了银子,我这里还有二十两,不若你先拿去用?”

晴雯用贝齿将丝线咬断,摇头笑道:“前一回就问你借了银钱,可不好再借了。”

麝月知晓晴雯执拗,便也不在多劝,于是朝着药碗努努嘴说道:“那药总要喝了吧?”

晴雯噗嗤一笑,应承道:“好,我喝总成了吧?”当下撂下活计,扭身端了药碗在身前,又蹙眉苦恼道:“这药汤子死命的苦,偏喝了几副也不见效果。”

麝月附和道:“宝二爷也说只怕不大对症,先前打发袭人往前头去请太医了。”

晴雯深吸一口气,抿嘴仰脖将汤药咕咚咚一饮而尽,随即苦得蹙起眉头,撂下药碗紧忙自匣子里寻了蜜饯丢进嘴里。嚼动好半晌方才吐了口浊气。

就听麝月又道:“宝二爷说了,过会子也给你瞧瞧……他啊,心里头念着你呢。”

晴雯心下熨帖几分,嘴上却道:“谁要他念着了?我自个儿赚了银钱不会自个儿请太医瞧?”

麝月探手点了下晴雯额头:“你啊,什么都好,就坏在这一张嘴上了。”

晴雯绷着小脸盯着麝月,忽而咳嗽两声,又咯咯咯笑将起来,说道:“罢了罢了,这回就算了,再有下回我真个儿拾掇了包袱回赖家!”

麝月禁不住劝说道:“宝二爷再是脾气好,那也是主子。”

“主子又如何?”晴雯仰着小脸儿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麝月知道劝不得,便只笑道:“罢了罢了,总是你有理。”

……………………………………………………

仪门左近,赖大家的方才与赖大计较完,入内迎面便见袭人行了过来。

袭人自是上前热络招呼,赖大家的便笑问:“你这是往哪儿去?”

袭人回道:“婶子不知,宝二爷与晴雯染了风寒,吃了几副药也不见好,这才打发我来请太医重新给瞧瞧。”

赖大家的应了一声,忽而心下凛然!

这几日四下扫听,那陈斯远果然待晴雯别有不同,说起话来和风细雨不说,私底下更是对其赞叹有加。

不过是十五六的哥儿,存的什么心思谁不知晓?

这些时日赖家极为不顺,为防乌家兄弟牵连到赖家,赖大昨个儿夜里又偷偷给大老爷贾赦塞了一千两银子,好一番告饶,大老爷这才松了口。

夫妇二人方才计较一番,只觉这姓陈的能为实在忒大!前后几回,逼得赖家丢了脸面、成了笑话不说,还足足赔出去三千两银子!这人简直就是灾星啊!

若是被这等人惦记上,那自家的荣哥儿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因是方才计较时,夫妇二人便拿定了心思,宁可先将晴雯送与姓陈的了,总要先行了结了仇怨才好。至于宝二爷房里,往后抛费银钱再买个可心的丫头送去就是了。

只是如何将晴雯赶出绮霰斋,这夫妇二人一时间没了主意。此时听闻晴雯竟也染了风寒,赖大家的福至心灵,忽而生出一计来。

眼见袭人便要错身而过,赖大家的紧忙道:“是了,王太医往荣庆堂给林姑娘瞧病去了,鲍太医今儿个告假,胡太医往东跨院给大太太问诊去了。”

袭人驻足道:“哟,这倒是不巧了。”

赖大家的就道:“不若你先回去,我知会一声儿,等两位太医回来了,再一道儿去给宝二爷瞧瞧?”

袭人不知赖大家的打得什么心思,料想理应与自个儿无关,便笑道:“既如此,那便谢过婶子了。”

袭人道谢后回返,赖大家的紧忙回转身形,出仪门寻了赖大计较了一番。赖大听闻此计,顿时点头连连,当下亲自去寻了胡太医。

那胡太医医术庸碌不说,心术也不正。赖大塞了二十两银子,那胡太医自是千肯万肯应承了下来。

待王太医回返,这二人便一道儿往绮霰斋而去。

可巧,这日王夫人得空来瞧宝玉,见其病恹恹的,心下自是疼惜不已。

听闻两位太医来了,王夫人便招呼道:“快给宝玉瞧瞧,怎地这风寒几日了还不见好?”

王太医与胡君荣对视一眼,上一回便是胡君荣开的药,王太医碍于情面这才不曾揭破药不对症之事。

胡君荣咳嗽一声,抬手一引:“如此,王兄先请。”

王太医应下,到得暖阁里落座椅上,为宝玉切脉。俄尔,回身与胡君荣道:“私以为,此症已转,须得用麻杏石甘汤。胡兄也上上手?”

胡君荣应下,上前切脉,装模作样半晌,颔首道:“不错,风寒入里化热,麻杏石甘汤对症。”

王夫人紧忙吩咐丫鬟预备笔墨,王太医提笔落墨写了方子,随即自信道:“太太放心,每日一副药,宝二爷三日内定会好转。”

王夫人闻言顿时如释重负,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金钏儿,快代我谢过两位太医。”

金钏儿清脆应了一声,紧忙给二人各自塞了一枚银稞子。

此时病恹恹的宝玉道:“劳烦两位太医,厢房里的晴雯还病着呢。”

二人均应承道:“无妨,我们二人也一并开了方子就是。”

当下辞别王夫人,一并到了厢房里。

麝月招呼二人入得内中,胡君荣瞥了王太医一眼,咳嗽一声说道:“方才是王兄先上手,这回不若换做我先上手?”

王太医略略蹙眉,说道:“也好,那胡兄先请。”

此时晴雯腿上覆了被子,靠坐在炕头。胡君荣落座椅子上,探手为晴雯诊脉。摸过右手,胡君荣忽而肃容道:“换了左手来。”

晴雯应声探出左手,胡君荣又切脉半晌,随即问道:“近来可有咳痰?那咳痰是何等颜色?”

晴雯被唬得小心翼翼道:“有的,咳的都是黄痰。”

就见胡君荣倒吸一口凉气,起身退后两步蹙眉说道:“身热转甚,时时振寒,继则壮热不寒,汗出烦躁,咳嗽气急,胸满作痛,转侧不利,咳吐浊痰……这,这是肺痈啊!”

“啊?”

莫说是晴雯,便是麝月也大吃一惊!

何为肺痈?此时多指肺结核,此为不治之症,还会过病气给旁人,由不得众人不骇然!

王太医也唬了一跳,此时就见胡君荣往后挪步,扭头与其说道:“王兄也上上手?”

王太医虽医术高明,却是个老好人性子,既然胡君荣说是肺痈,他又哪里会驳斥了?再者说,万一真个儿是肺痈,上手一会子被过了病气该如何?

当下摇头连连:“胡兄医术高明,断不会出错,我就不上手了!”

当下二人瞥了呆愣的晴雯一眼,扭身一并出了厢房,紧忙去寻王夫人报信儿。

厢房里,晴雯情急之下又是一阵咳嗽。麝月便是再心善,这会子也不敢上前了,只捂着口鼻道:“晴雯你莫急,说不得两位太医有医治之法呢。我,我去探听一二!”

说罢再不敢停留,紧忙行了出去。

绮霰斋正房里,眼见两位太医回转,那宝玉急忙问道:“晴雯如何了?”

“这——”王太医沉吟不语,胡君荣蹙眉拱手与王夫人道:“太太,还请借一步说话。”

王夫人见二人面容肃穆,当下蹙眉起身到得厅堂里,便听胡君荣低声说了一通。

王夫人愕然眨眨眼,顿时恼了:“肺痈?这……这可不好再留了!金钏儿,你去前头叫了粗使婆子来,快将那晴雯送出府去!”

金钏儿不敢怠慢,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王夫人又关切道:“两位太医,宝玉他——”

王太医紧忙道:“太太宽心,宝二爷只是寻常风寒,并无大碍。”

王夫人顿时松了口气,不禁后怕道:“还好此番查出来了,不然来日若是将病气过给旁人,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后怕之余便是庆幸。先前一直拿晴雯没法子,不想她却自个儿得了恶疾……这倒是省了她来日想法子赶走晴雯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