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宴会竟然混入了来自科隆的盗火者，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演讲吸引的时候突然发动自杀式袭击。
宴会的主办方护卫、教廷骑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冲至近前。
这些盗火者一边前冲，一边撕扯身上的衣物，皮肤下本应正常的皮肉诡异的赤红如火。
就像……
体内藏有一团正欲迸发的火焰一般。
下一瞬。
在靠近人群、逼近目标之后，盗火者大声咆哮，身体轰然间炸开，无数道烈焰自他们体内涌出席卷四面八方。
剧烈的爆炸，直接把近在咫尺的宾客身体当场撕碎，燃烧着的血肉四下横飞。
数米开外。
一个混在人群中的盗火者面泛狂热，仰天大吼：
“为了父神！”
这句话像是火焰引线，他体内陡然冒出一股狂热气息，轰紧接着然爆开。
“小心！”
卡尔身形暴退。
而场中闪避不急的人，直接被卷入爆炸之中，有的当场身死、有的则是被冲击波震飞出去生死难料。
这种威力……
卡尔双目收缩。
好强！
就算是骑士，如果身处爆炸的核心，也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普通人的下场更是凄惨。
抛飞的残肢碎肉、燃烧着的熊熊烈焰，让平静、祥和的会场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乱！
混乱！
一片混乱！
惊呼声、怒吼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宾客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疯狂逃窜。
“大胆！”
“找死！”
高台上的巴罗伯爵大声怒吼，他同样被突如其来的袭击者弄的灰头土脸。
不过他是一位大骑士，身边随时都有骑士守护，见势不妙急忙闪避，并未受伤，只是难免受到些惊扰。
此时回过神来，不由怒火中烧。
“轰！”
脚下高台巨震，巴罗借力一跃而起，就像是一道灰色闪电直扑场中的盗火者。
“唰！”
他腰间长剑出鞘，战气呼啸而出，相隔五六米就把一个盗火者斩杀。
那盗火者连自爆都来不及。
战气只是气，离体之后自然而然消散，唯有大骑士才能让战气凝聚成型，相隔数米依旧能够隔空杀人。
与此同时。
经由短暂的混乱后，场中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接连做出反应。
萨克王国的杜娜公主面色阴沉，被护卫团团包围后退，并未主动出手，她身份尊贵，自是以护住自身为先。
其他人则冲入战场。
“神，赐福你！”
有神父高举神杖，朝着教廷的骑士轻轻一点，然后看向冲来的盗火者。
“神！”
“惩罚你！”
神术——削弱！
神性光辉洒落，盗火者身体一僵，前冲的速度突然变得十分缓慢。
更有一种极致的疲惫自心头浮现。
“唰！”
一位教廷骑士趁机冲出，手中大剑横扫，直接把盗火者拦腰斩断。
商人聚集的地方同样遭到盗火者的袭击，混在人群中的罗伯特眉头紧皱，屈指轻轻一握，一股无形力场浮现。
重力防护！
这并非他施展的巫术，而是来自魔化物品。
他的双手带着四枚戒指，每一枚都是一件魔化物品，上面各自加持一种强力巫术。
重力防护的效果就是在身周布下一圈重力场，阻止其他人的靠近。
就算是爆炸，也难近身。
所以盗火者的自爆虽然让商人损失惨重，他自己却是自始至终完好无损，甚至辅助其他人斩杀了袭击者。
这一幕正好落在卡尔眼中，不由暗自咋舌，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四件魔化物品？
中级巫师学徒之中应该是独一份了。
真有钱！
“啊！”
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乐队！
卡尔眼神一动，身形贴地飞掠。
战技——鹰袭！
前冲之际，藏于手杖之中的细剑随着铮然一声弹跳而出，疾刺一位盗火者。
“噗！”
他的动作很快，细剑更是锋利，轻轻一刺直接从目标后脑勺贯入至眉心穿出。
在对方自爆之前，又及时抽身后退。
“轰！”
飞溅的血肉同样带有不小的杀伤力，落在人群中，免不了激起一阵惊呼，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没事吧。”
卡尔转过身，看向詹妮：
“小心些。”
“卡尔。”詹妮双眼泛红，有激动、有惊恐，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你……你也小心。”
“尊贵的男爵。”这时，那位态度严厉的妇人也放缓态度，眼中满是惧意，结结巴巴道：
“我们这边都是小姑娘，能不能……保护一下。”
“不用担心。”卡尔开口：
“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而且……已经有大骑士出手，掀不起风浪。”
不远处。
黛娜手持长剑穿梭在人群中，一边救人一边与冲来的盗火者厮杀，不愧恪守骑士准则，遇到危险也不退缩。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成为骑士，而且还掌握了释放战气。
战技——剑舞！
大骑士级别的传承，在场中诸多骑士中也属了得，剑气挥舞轻而易举护住一方。
盗火者不惧生死，自爆的威力更是恐怖，但这里毕竟是教廷的主场。
随着巴罗伯爵和一位教廷大骑士出手，残存的盗火者被快速清理。
短短片刻，场中就恢复平静。
不过……
死了很多人！
盗火者的自杀式袭击显然是有备而来，第一波攻势优选人群密集的地方。
还有某些身份尊贵的贵族。
而死伤，
也大多发生在第一波。
此前还平静祥和的宴会场地，现如今满地残肢碎肉，场景惨不忍睹。
“该死！”
“天杀的盗火者！”
“科隆人！”
巴罗伯爵身上沾满盗火者的鲜血，提剑在场中巡视，面上满布怒火。
他怎会不怒？
今日参加宴会的人，无一不在西格诺城有着一定地位，现今死伤惨重。
这些人的死，对于西格诺城甚至对前线战场，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转过身，巴罗朝着教廷一方怒吼：
“你们怎么做事的？”
教廷的人向来高高在上，这时也不由握拳低头，忍受着对方的训斥。
“查！”
巴罗怒吼：
“就算是把西格诺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查出来还有哪些人场中暗处。”
“我需要一个交代！”
“是！”
“遵命！”
巡查厅、城卫队的人纷纷应是。
教廷一方也招来人手，配合调查，不过显然其他人对此并不看好。
这次袭击，更像是一次有备而来的示威，不论成与不成剩下的人怕都已经逃离西格诺城，搜查难有效果。
还有少许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忧虑。
…………
在距离西格诺城不足一百公里的地方，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背负双手立于山坡之上。
他身形高大，但与山坡相比自是极为渺小。
但只要有人把视线投在他的身上，就会下意识忽略掉他脚下的山坡。
此人的气势，如巍峨高山，挺拔矗立，似乎抬手间就能撕破天空。
塔克！
科隆前线指挥官，雷霆之矛塔克。
他竟然没在两国战场的前线，而是出现在距离西格诺城不远的地方。
“没有现身？”
目视西格诺城，塔克慢声开口：
“看来，安东尼奥果然已经走了，现在这座城池没有大主教坐镇。”
“是。”
一位红衣男子垂首应是：
“我们的袭击至少导致二十多位有权势的人身死，依旧不见安东尼奥出面。”
“他如果在，有些人不会死。”
地区大主教的神术虽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却能让重伤的人保住性命。
轻伤，
更是能呼吸间修复。
“城中有几位大骑士？”塔克开口：
“能不能打开城门？”
“将军。”红衣男子回道：
“西格诺城的大骑士应该有五位，贵族议会和教廷分别各有两位，还有那位来自刚多王城的巴罗伯爵。”
“唔……”
“不知道萨克王国的杜娜公主身边有没有大骑士，如果有的话就是六位。”
六位？
塔克面色不变。
只要没有大主教的神术加持，他不惧任何一位大骑士！
就算是面对数位大骑士的联手，身为雷霆之矛的他，依旧有着很大把握取得最终胜利。
“这次袭击，我们击杀了许多反对者，但目前还没有完全把握控制城门。”
红衣男子继续道：
“就算我们有着他的把柄，贵族议会的法兰克，还是在犹豫不定。”
“哼！”
塔克冷哼：
“废物！”
不知道他说的是法兰克，还是手下办事的人，红衣男子下意识垂首。
想了想，又解释道：
“这次袭击让西格诺城的权贵遭到重创，也验证了安东尼奥离开的事实。”
“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他们的反扑，我们的人最近在城内很难再掀起大动作。”
“不必找借口。”塔克面无表情：
“不论用什么手段，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十日之内一定要打开城门。”
“只要让我的军队进入西格诺城，其他的无需理会，也用不着理会！”
“是。”红发男子闷声应是：
“属下一定做到。”
“做不到的话……”塔克扫了他一眼：
“自己砍下自己的脑袋！”
“……”红发男子双目收缩，身躯绷紧：
“是！”
*
*
*
龙王商会给卡尔准备的店铺位于香草集市南区，占地足有五十多个平方。
店铺中间有着一个隔板，前面摆放货物售卖，后面可以炼制药剂。
角落里还有两张折迭木床，可供临时歇息，也能让人在夜里看店。
阿雅手拿抹布，把柜台擦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釉光能反照出人脸。
她很兴奋。
名义上这间店铺归属卡尔，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药剂师、售货员。
就连利润，卡尔也只分极少的一部分。
所以她才是店铺主人。
“没必要擦那么干净。”卡尔整了整衣衫，出门之际不由开口道：
“药剂优先供应商会，还要分出一部分给其他店铺，留下来的不会多。”
“知道。”
阿雅面露微笑：
“自己的东西，总要爱护些。”
“那你看着办吧。”卡尔摇头：
“我去集市上转转，顺便卖点东西。”
“您慢走。”阿雅继续忙碌。
自由之港靠近无尽之海，水汽充沛、气候潮湿，最近几天又是阴雨绵绵。
导致道路泥泞。
加上这里本就不干净，各种污物混杂，周遭路上稍不注意就可能踩到什么脏东西。
卡尔轻捂口鼻，沿着街边前行。
“嗯？”
巷口一物让他微微驻足，随即踱步过去，抬脚踢开地上的一件竹编。
下面是一具尸体。
死者身材瘦小，四肢蜷缩在一起，身上的衣物早就被人扒个干净。
看年纪，应该还未成年。
一些食腐老鼠、蛆虫趴在尸体上，正自啃噬血肉，丝毫不会避人。
自由之港经常能看到一些衣不蔽体的孩子，他们靠在垃圾堆里翻食物为生。
能被人雇佣的，少之又少。
这里每天都有人身死，疾病、水疫、厮杀……，死亡再常见不过。
但人口并未减少。
几十年来，附近的人一直在迁入，自由之港的妇人更是生育机器。
她们没有避孕措施，一个家庭有七八个孩子很常见，其中大半会夭折，绝大多数活不到成年。
甚至，
街头巷尾的死婴，比流浪猫狗的尸体还多！
“自由之港？”
卡尔轻轻摇头。
底层人的生活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生活，最多是活着，苦苦的煎熬。
就像西格诺城。
纺织厂每个月都有女工死于非命，谁人在乎？
好在不论是在西格诺城还是在自由之港，卡尔都过着较为体面的生活。
而不是活着。
“哒哒……”
脚步声从侧方传来，一群人正自追赶厮杀两个年轻人。
这同样是自由之港的常态，没有一个强力的组织镇压，一切都呈现无序状态。
“看什么看？”
其中一人察觉到卡尔投来的目光，面色一变，手持砍刀就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嗯？”
卡尔皱眉，抬手接住兵刃，顺手一巴掌甩了出去。
“啪！”
来人身躯翻滚，重重跌倒在泥泞之中，半边面颊瞬间鼓的像个猪头。
“干什么？”
“竟然敢动手？”
“……”
剩下的几人纷纷变色，把殴打的人也放在一边，手持兵器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
不等卡尔有所动作，不远处就有一人奔来过来，朝着几人大声咆哮：
“不长眼睛啊！”
“这位是我们商会重金聘请来的药剂师，我看谁敢动一根手指头？”
“……”几人闻言变色，其中一人直接收起兵器，伸手挠头憨笑：
“原来是自己人，误会，误会！”
“误会个屁！”来人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道：
“下次睁大眼睛，而且你以为你们几个很厉害，卡尔药师可是一位骑士。”
“骑士老爷！”
这一次，几人的面色变的极其难看，就连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些许惶恐。
骑士！
就算是在自由之港，也属极其少见的存在。
“卡尔药师。”
来人身材肥硕，在训斥完几人后朝卡尔看来，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抱歉，让您受惊了。”
“我叫约里，商会派来负责附近的治安，有什么事您找我就可以。”
香草集市的治安由三方联手治理，也难怪刚才那几个人如此嚣张。
因为他们是属于龙王商会的管理者。
“约里？”
卡尔看向对方：
“我希望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
他之所以一定要选择一个势力加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类似的情况。
如果不能……
那加入干什么？
“不会，一定不会。”约里急急摆手，这位可是上面交代重要照顾的人。
当即道：
“谁敢对您不敬，我绝不会放过他！”
“这次就算了。”卡尔扔掉手上的砍刀，问道：
“听说商铺最近来了一批幻鳞鱼的鱼鳞，我打算买一些，哪里有？”
“幻鳞鱼的鱼鳞？”约里眨眼：
“我对商铺生意了解不多，不过附近商铺确实来了一批新的货物。”
“您请这边来。”
幻鳞鱼是一种特殊的海底生物，它的鱼鳞能变换色彩，用以伪装。
它死后，鱼鳞呈现五颜六色，十分漂亮，且带有微弱的迷惑神智的力量。
…………
神域碎片。
卡尔放下鱼鳞，活动了一下手腕。
“法印，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论次级法术力场，还是能够覆盖全身的铠甲，都需要时间来释放。
钢躯法印不同。
它无时无刻都在身上。
刚才空手接白刃，一来是因为体质够强，二来就是钢躯法印带来的底气。
这枚法印，让他的皮肉更加紧实，普通人挥舞刀剑甚至难以破防。
面对紧急情况，更为便宜。
“幻鳞！”
收回心思，卡尔把视线投向一侧。
作为神域碎片之主，他可以随意改造这里的环境。
为了方便炼制药剂、魔化物品，还有习武、冥想，卡尔把这里分成四室一厅的格局。
每一个房间，放置不同东西。
其中一间，专门用来试验炼制魔化物品。
‘按照书中记载，拥有魔力属性的材料拥有显性特质，不容易摧毁、改变。’
‘只是把特质融入兵器之中，相对容易。’
“咔嚓……咔嚓……”
卡尔滚动小型石碾，把一枚枚幻鳞鱼的鳞片碾碎成粉，仔细筛去杂质。
粉末成透明状，但放在灯光下细看，却会显出五颜六色、缤纷多姿的光彩。
若是长时间观看，还容易让人沉迷。
“应该是巫术材料！”
只是单纯的改变颜色，普通生物也可以做到，如变色龙、竹虫等。
但影响神智，就变的不太寻常。
大概率有着某种魔力。
“呼！”
拉动风箱，火焰燃起。
卡尔手持火钳夹住一柄匕首，放在锻炉之上，不时翻滚让它均匀受热。
他是铁匠新手。
好在年轻时候跟随父亲打造过兵器，在神域碎片又能精准控制肉身，上手倒也容易。
“叮叮当当……”
捶打声响起。
“自己真是苦力命，别人都是有现成的师傅，自己却要从头自学。”
“唉！”
一边忙碌，一边感慨。
不久。
“唰！”
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出现在卡尔手中。
随着他挥舞手臂，匕首随之晃动，刹那间就像是一条彩虹凭空浮现。
美丽、漂亮、危险……
若是手持这件兵器与人交手，对方很难察觉到匕首本体所在，极其容易迷失在挥舞匕首产生的光晕之中。
魔化物品！
即使只有微弱的迷惑神智效果，但确凿无疑，他亲手打造了一件魔化物品！
“就算对巫师没用，当做一件特殊的艺术品，也能价值数十金币。”
卡尔略作沉吟，然后把视线投向破损的阔剑，还有那幻鱼三叉戟。
除了这些。
还有一堆黑石。
并不是普通的黑石，而是黑城地下靠近遗忘之城的黑石，品质更高。
若是炼成兵器，坚固、韧性、锋利度都可提升。
“开始吧！”
深吸一口气，卡尔迈步走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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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