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黄巢挽天倾

作者:平生假寐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十二章 君臣一心(求月票、求推荐票)

书名:黄巢挽天倾 作者:平生假寐 字数:4.1千字 更新时间:04-19 21:15

“再等等。”

仇士良懒懒地抬起三根手指,绣着金线蟒纹的袖口,疑似在烛火下吐出了蛇信。

立时有手下上前,用铁钩刺啦一声,撕开粘连在男子口鼻处的湿纸。

那人胸腔剧烈起伏着,被水泡得发白的嘴唇使劲翕张:

“是李景让……那夜秘密拜会我家家主的,是礼部侍郎李景让……”

“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不记得……”

仇士良忽然俯身,捻起案头一块浸透的桑皮,慢条斯理地往男子青紫的脖颈上贴。

“说是要在殿试上对付您!”

仇士良毫无意外地点点头,将整沓湿纸摁在男子脸上,浑浊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李台郎,我就知道是你。”

田录瞥见干爹抚弄玉扳指的细微动作,心里瞬间明白,这是打算留活口的意思。

当然,要留下的并非李德裕府上的这名仆人。

而是黄巢。

“卷子拿给我看看。”

田录赶忙双手将黄巢的殿试考卷,递到仇士良面前。

仇士良展开卷子,目光扫到卷尾的两首诗时,不禁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震惊之色:

“好诗才!”

邱慕阳眼中也闪过一抹讶异,不过他生性冷淡,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仇士良看着田录,开口问道:

“慕阳排第几?”

田录在一沓殿试卷中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才从倒数后七张找到。

仇士良见状,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礼部那些文官。

随后大手一挥,将邱慕阳的考卷挪到了最上方,沉声道:

“就第十名了。”

转头望向垂手侍立的青年时,面上又浮起几分惋惜:

“可惜了,若非身份泄露,便是殿试前三甲也未必不可。”

邱慕阳恭敬应道:

“大父之恩,没齿难忘,孙儿不敢再有他求。”

仇士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抬手轻轻拍了拍邱慕阳的肩膀。

而后转头看向田录,吩咐道:

“你先过去,我晚半个时辰再去面圣。”

于是,宦官们捧着黄绸包裹的考卷鱼贯而出。

只留下殿角那具遭受水刑的尸体,在烛影中愈显青白。

寝宫内。

李炎正对着冷透的晚膳出神。

自登基以来,他总要等暮鼓敲过三巡才肯用膳。

唯有看着宫门次第落锁,听着更漏声在空荡的殿宇间回响,才能稍缓心中焦灼。

皇帝的位置,本应属于他的侄儿李成美。

李成美是唐敬宗李湛的第六子,因先帝文宗子嗣凋零,庄恪太子暴薨后,李成美才被选为太子。

册封新太子的当天,唐文宗突然病倒,册封仪式被迫取消。

仇士良趁着先帝病重,假传圣旨,将李炎立为皇太弟,顺利将他推上皇位。

明面上,李炎自然不会承认圣旨是假传的——

谁会与皇位过不去呢?

背地里,他心知肚明,仇士良废黜李成美,选择自己继位,不过是出于政治斗争的考量。

宦官集团的权力,向来依赖于对皇帝的控制。

若李成美登基,没有拥立之功的仇士良,很可能被新皇帝边缘化。

只可惜,仇士良算错了一步。

李炎不仅比那个侄儿更有能力,心思也更为深沉。

他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中兴李唐的时机。

在那之前,他必须对仇士良以安抚为主。

因此,在昨日的殿试上,他才会接受仇士良三言两语的托词,将那桩科举弊案轻描淡写地化于无形。

“待朕重掌军营……”

李炎心中默念,目光渐冷。

恰在此时,寝殿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李炎神色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拿起汤勺,舀起羹汤,缓缓送入口中。

田录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而后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黄绸包裹:

“圣上,礼部诸位已阅完殿试卷子了。”

李炎眉梢微微一挑,不紧不慢地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

田录赶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

“回圣上的话,奴才过去的时候,南院正吵得不可开交。崔侍郎甚至扬言,明日早朝要弹劾李郎中独断专权。”

“哦?”

李炎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追问道:

“可是为了那两人的名次?”

“圣上英明,正是此事。”

李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淡淡追问道:

“结果如何?”

“邱公子与那黄巢,都排进了前二十。”

“有意思。”

李炎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放书案上吧。”

待田录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李炎瞬间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大步走到书案前,展开试卷查阅起来。

“第一,卢锦程。”

“第二,王沐霖。”

“第三,崔知睿。”

“第四,李靖澜……”

一页页翻下去,李炎面色愈发阴沉。

众所周知,“五姓七望”指的不是五加七,共计十二个大族;

而是代指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以及太原王氏,这七个大族。

在他们之下,便是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等同样声名赫赫的高门士族;

以及在地方上拥有一定势力根基的中等世家,和处于鄙视链底层的普通士族,可称“寒门”。

这些世家大族,宛如一张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巨网,牢牢把持着大唐的官僚系统。

对于天然追求集权的封建帝王而言,这种局面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延续科举制的初衷,便是唐朝皇帝试图将选官权力收归中央,打破世家对仕途的垄断,进而削弱世家势力。

而当下的大唐,却犹如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重疴缠身。

藩镇割据,宦官干政,皇帝的权威被肆意践踏。

李炎急需世家支持,才会听取杨钦义的建议,选择出身赵郡李氏的李德裕入朝为相。

李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无奈。

若非局势如此艰难,他恨不得立刻将排在前几的世家子弟通通后挪。

“邱慕阳,第十名么?”

李炎稍作思忖,轻轻翻过这一页,默认了此人的成绩。

从第十一名开始,他全神贯注地阅起卷来,手中的笔不时在试卷上批注几句。

没过多时,黄巢的试卷便呈现在他眼前。

初看之下,李炎发现黄巢前面几道题的作答,表面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暗藏玄机,仿佛有某种新奇的见解呼之欲出。

李炎联想到黄巢在宣政殿上刚正不阿,当着仇士良的面告发其孙子的场景,满意道:

“黄士子德才兼备,如此排名,实至名归。”

他原本以为,主考官李景让会出于上述之事,黜落这个让他遭受贬谪的青年人。

事实却出乎李炎的意料。

李景让依旧秉持公心,甚至还愿意为此人与同僚据理力争。

李炎刚想脱口夸赞一句“肱股之臣”,可一翻页,那首《石灰吟赠乐和李公》便映入眼帘,不禁勃然色变。

又待他读完全诗,疑虑再次消散,转而重新认可了李景让的做法,感叹道:

“借物喻人,表意深刻,此首诗作堪称本届殿试第一。”

但当李炎继续往下,读完黄巢诗作第二首,《梦中人龚自珍赠会昌杂诗》——

他整个人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许久之后,李炎才发觉,自己已然单手支撑书案,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九州生气恃风雷。”

如今的大唐藩镇割据,犹如一盘散沙,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听中央号令;

李炎急需一场如诗中所言的风雷变革,来打破这改朝换代的僵局,重新凝聚九州人心。

“万马齐喑究可哀。”

朝堂之上,宦官干政,有识之士难以发声,有志之士被打压排挤,整个朝廷宛如一潭死水——

不正是诗中所描述的,万马齐喑的悲哀景象吗?

“我劝天公重抖擞。”

李炎代入天公,想到自己虽贵为天子,但在中兴大唐的路上举步维艰。

这句诗无疑是在敦促他,身为大唐的天子,要重新振作起来,冲破重重阻碍。

“不拘一格降人才。”

选官制度被世家把控,寒门子弟难有出头之日。

国家要想重振雄风,就必须广纳贤才,不论出身贵贱,只要有真才实学,都应给予机会。

“好一个一语双关……既是在谏朕,也是在自荐啊!”

李炎心潮澎湃,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他带着黄巢的考卷,重新回到餐桌前,一边享用晚膳,一边细细品读黄巢的诗文。

等到酒足饭饱,李炎已然有了决断。

“黄巢忠君忧国,富有才学,将他擢升至第三人,以表勉励。”

大唐年间,殿试第二名与第三名统称榜眼。

虽然“探花”这一称谓已经出现,但它并不特指科举考试的第三名;

而是指在宴席活动中,选取同榜最俊秀的二三名进士,作为“探花使”,遍游名园,探采名花。

等到后世,殿试成为定制,朝廷才会敲定“探花”之名。

就在李炎为黄巢的才学感到欣慰,准备下旨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炎抬头一看,只见仇士良垂首低眉,小步走了进来,顿时暗道不妙。

直觉告诉他,仇士良入夜前来,极有可能是为了黜落黄巢。

毕竟,黄巢不久前狠狠打了仇家人的脸面,又怎会轻易放过此事。

但李炎毕竟是久经世故的帝王,面上洋溢着出笑容,迎上前去,主动拉住仇士良的手。

“仇将军来得正好,快快入座,同朕共用晚膳。”

“圣上厚爱,老臣实在惶恐。”

仇士良忙不迭地谢完恩,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

“其实,老臣今夜冒昧前来,是想再为我那不孝孙儿伪造解牒一事,向圣上请罪。”

李炎微微一怔,旋即再次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上前一步,双手扶起仇士良:

“此事朕不是已经知晓了吗?你并无罪过。

“况且,你的‘不孝孙儿’很是争气,朕决定点他作今科第十。”

“这,这如何使得……”

仇士良浑浊的眼眸中,顿时闪过几分难以置信。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地,额头撞击青砖发出沉闷声响:

“老奴……老奴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圣上隆恩!”

李炎凝视着仇士良微微发颤的身躯,心中暗自思量:

‘神情不似作伪,看来仇士良确未染指礼部。’

更何况,派去取卷的田录,是他自颍王府带进宫的老人,忠心可鉴。

仇士良纵有通天手段,也难在阅卷上做手脚。

念及此处,李炎紧绷的心弦略松,伸手虚扶道:

“将军言重了。若无将军鼎力相助,何来今日的朕?”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温和:

“朕信得过将军,更信得过仇家。待放榜之后,便让慕阳改回本名吧。”

仇士良闻言,第三次叩首谢恩。

在李炎的坚持下,他才战战兢兢地虚坐在座旁,执壶为皇帝添茶。

茶香氤氲间,他状似无意地瞥见李炎手边的考卷,故作惊讶道:

“咦,圣上,这莫不是那黄士子的考卷?老臣可否一观?”

李炎执箸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仇士良双手恭敬地捧过考卷,细细品读。

待看到最后两首诗文时,也如李炎一般惊叹连连,甚至还将黄巢比作大李杜再世。

“敢问圣上,给黄巢的是何名次?”

‘还是来了。’

李炎闭眼一瞬,心知殿试第三的位置,已经无法给到黄巢。

为了稳住仇士良,让这老家伙相信自己并无铲除阉党之心,稳妥之计,是将黄巢置于二十名开外。

可“重抖擞”三字,始终在李炎脑海里久久不散,让他不愿放弃这么个铮铮铁骨的俊才。

沉默半晌,李炎强扯出一抹笑容:

“此人尚不堪大用,礼部斟酌之后,勉强给了个双十名次。”

果然,仇士良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露出明显反对的神色。

李炎见状,双手不自觉地在膝上紧握成拳,强忍着不发作。

却听仇士良缓缓开口:

“黄士子诗赋绝伦,文采斐然,远胜五姓七望中的那些翘楚……”

这位久经宦海、在权力漩涡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脸上露出一抹让李炎捉摸不透的微笑,一字一字地道:

“当冠以状元之名。”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