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乱世为王

作者:顾雪柔 | 分类:同人 | 字数:0

27 第二十七章

书名:乱世为王 作者:顾雪柔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19:46

皇宫中悬灯如昼,十里荷塘,三秋桂子,桂花虽不似江南一地飘香,却又有中原之地的浓重意味,游淼知道今日之宴至关重要,不可说错一句话,也不可行错一步,暗自将少顷要说的话在心中盘算良久,直到马车进侧园内时,方心中忐忑下来。

“请探花郎。”一名太监恭恭敬敬,手执灯笼道。

游淼点点头,直到此刻,他仍有点做梦般的不真实感,自己这就点中一甲,成了探花?这整整一天里,无数消息来得太快,接二连三的,令他一时仍未曾清醒过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却都想着江南的家里,这时候乔珏多半是在赏月,与李治烽对月饮酒。

游淼叹了口气,神色有点黯然。

那太监手执灯笼在前引路,回头道:“探花郎可有心事?”

游淼自忖不可表现得太明显了,毕竟是来赴天子宴的,遂笑了笑问:“今岁恩科状元郎不知是哪位?”

“李丞相家的公子。”太监笑道,“榜眼乃是川蜀横山县人士。”

游淼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太监将他引到御花园一隅僻静处,游淼看到太液池的亭子中有一人背对自己,负手而站,身旁还站了一名高大男子,似是武官。

武官正与那贵公子交谈,游淼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正是聂丹与赵超!

“探花郎请。”太监引路到此处便退下了,游淼走下回廊,举步朝亭子里去,聂丹与赵超说话到一半,注意到游淼过来。

聂丹衣着仍是十分朴素,穿一身涤洗得略发白的深蓝色武袍,游淼笑着跃上亭内,说:“三殿下!”

游淼刚要与两人打招呼,“赵超”转过身,与游淼一个照面,却不是赵超,而是太子!

游淼吓了一跳,忙恭敬行礼道:“太子殿下。”

与聂丹交谈那人正是太子赵擢,一见游淼便笑逐颜开,说:“探花郎,也有一段时日不见了。”说着朝游淼挤了挤眼。

游淼知道太子言中之意是指当初与李延等人去逛青楼一事,但这种话太子说得,自己是万万说不得的,只得不好意思一笑,尴尬道:“殿下说笑了。”

聂丹又说:“还是须得早日回防驻守。”

太子沉吟半晌,缓缓道:“我会朝父皇进言,聂将军尽可放心。”

聂丹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游淼一眼,抱拳告退。

聂丹走后,太子只是不说话,眼里带着笑意打量游淼,游淼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站到一旁听他吩咐。虽说赵擢贵为太子,但游淼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状元,榜眼,探花……乃至今日赴宴的二甲登科进士,来日都将成为国家栋梁,换句话说,大家以后都要入朝为官的。

而以后的皇帝,就是赵擢了,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某个意义上,太子也得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游淼想了想,似是有话要说,太子却道:“怎么见你闷闷不乐的?”

“臣不敢。”游淼笑道,“今日消息来得太快,以致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惶恐了。”

太子展颜一笑,以手拍了拍游淼的肩,说:“你的文章作得很好,父皇看了你的对策,昨夜在太和殿内坐了一夜不成眠,你师从孙舆孙参知?”

游淼忙自谦让,说:“臣在流州的时候,确实是跟随老师学读书。”

太子莞尔道:“昔年给我启蒙的,也是孙老师。”

游淼眼睛一亮,诧道:“殿下也被他……被他……”

“嗯。”太子笑着说,“被他教训过,还被教训得很惨,走,我带你逛逛皇宫,边走边说罢。”

游淼匆匆几瞥,不敢对着太子细看,只觉太子与赵超虽非一母所生,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不同于赵超的直来直往,有话直说,与太子说话时,似是更舒服,也更自然。

果然天启帝立嫡宠爱太子不是没有原因。

太子一路上带着游淼穿过御花园,始终带着微笑,言谈间不失盎然风趣,游淼渐渐地也就放开了些,与他提及孙舆的一些往事,提到自己如何被孙舆教训,按着罚抄书,末了两人都忍不住唏嘘。

“孙参知是位好老师。”太子若有所思道,“小时候我恨他恨得他要死,现在再想起来,却是再碰不到像他那样的了。”

游淼莞尔点头,说:“幸而臣是在十七岁时拜入老师门下,知道这个道理。”

太子又转身端详游淼,笑道:“所以我一见你面,便觉有如旧识,果然是老师教出来的……”

游淼道:“臣惶恐,臣见太子殿下,也觉熟悉呢。”

太子先是有点意外,继而明白了游淼话中意味,会心一笑,说:“我与三弟确实有点像。”

游淼缓缓点头,太子带着他进了御花园,远处设了数席,大多数人都已就座,此刻看着太子带游淼过来,都是纷纷抬头看。李延最先起来,太子便示意众人坐下,笑着说:“众位卿家久等了,父皇正在仁和殿内祭拜列祖,马上就来。”

余人纷纷点头,太子示意游淼入席,自己则走到另一桌,与老臣们坐下,言谈之间,无非都是说些年轻人的事。

游淼这一席上首空着,料想是皇帝的,李延坐了右手第一位,不与游淼眼神交汇,次席则是殿试榜眼,也是一身锦袍,人却皮肤粗糙,黑黝黝的,颇有风吹日晒之感。料想是西川贫苦人家出身。

下首则是一溜的二甲进士,礼部秦少男赫然也在列,朝游淼微微颔首,游淼行过礼径自入座,与榜眼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双方互通了姓名,榜眼名唤陈庆,游淼问了几句,发现竟然也是名门之后!虽然陈庆家中世代躬耕,却是陈抟老祖之后。游淼不由得肃然起敬,问了几句,却发现这榜眼说话甚奇怪,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罢,又不尽然,吞吞吐吐,结结巴巴。说他心系天下罢,所谈又全是黄老炼丹之事,简直令游淼啼笑皆非。

“今岁收成不好。”游淼感叹道,“从川蜀到流州扬州……只怕又要闹饥荒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陈庆说,“有时老天……不会管你人间百态,譬如说一时这般,一时又那般……生灵在老天眼里,也都是……都是……人与天合,死而无憾……”

“是是。”游淼一脸虔诚受教,心里在骂这家伙的娘。

陈庆笑笑,又问李延:“李兄以为如何?”

“呵呵。”李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连跟他废话的心情都欠奉,游淼一脸惨不忍睹,知道陈庆这厮定是投了天启帝的心意,谈及道家之术才金榜题名。

聊了几句,游淼也没怎么谈下去了,便与右手边的进士闲聊,那人倒是毕恭毕敬。片刻后,园内杂谈声一静,所有人纷纷起身,天启帝来了。

天启帝今岁六十一,刚过花甲之年,平日醉心书画,近年来又不知得了哪个道士撺掇,开始在后宫炼丹求长生,戴着一顶金符道冠,一身绣龙的袍子,道士不像道士,皇帝不似皇帝,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群臣就坐。

“中秋佳节,各位爱卿请随意,尽兴便可。”天启帝赵懋和蔼可亲笑道。

宫女过来上菜,游淼忍不住多看了赵懋几眼,心想这就是皇帝?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看上去和太子、赵超都不像么?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像。

天启帝只与李延随口说了几句,却对陈庆的兴趣十分浓厚。

赵懋:“我见你文章上所谈,得天之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陈庆说:“回禀陛下,乃是臣小时在家乡横山青峰上,跟随一位世外的道长所学。”

游淼耳畔听着皇帝与榜眼的对答,却是心不在焉,看到天启帝身边还有个空位,但那空位却迟迟没有人来。

是谁的位置?游淼转头看另外两席,赵超没有来。这个位置多半是赵超的。

赵懋若有所思捋须,说:“此人今年几岁?”

陈庆恭敬道:“回陛下,自臣离开横山时,师父已有一百三十一岁了。”

筵席上所有人同时动容,游淼忍不住问:“世上还有人能活到这般高龄?”

游淼倒是不疑陈庆,但这话听在数人耳中,便显出质疑之意了,陈庆说:“少忧寡欲,顺应天道,无为而生……自、自然能高、高寿。但……活到几岁,活得如、如何,这也没甚么可攀比的。譬如说……嗯,譬如说蜉蝣朝生暮死,也是天地间的苍生,难道就——比不上龟鹤吗?自然不会的。”

赵懋沉吟未几,笑道:“有道理,这话又是得了道家真谛,活多少岁数,实则无需强求。你就是游淼?”

游淼忙道:“臣是,流州人士,游淼游子谦。”

赵懋想起来了,看看筵席左侧,国子监大学士,那老头缓缓点头,赵懋又问游淼道:“朕看过你的家世本,你游家在江南,也是大户了。宫中的贡茶,都是碧雨山庄产的。”

游淼心道赵超怎么还不来?罢了,既然问到,不如顺着朝下说。

游淼道:“臣自小离家,在京师念了几年书,后又回去,现已与父亲不和,被赶出了家门。”

“哦?”赵懋笑道,“为人子弟,须得在父母膝前尽孝才是,我看你文章辞藻,倒是带着孙舆的一股锐气,他是老而弥辣,你是初生牛犊,心气高远不假,却略通大义,怎的会沦落到被父亲赶出来的地步?”

游淼叹了口气,李延却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游子谦昔年在京,也与臣在一处玩过几年,后来回家去,连嫡子之位险些都被夺了,多亏了他娘生前留下个山庄,一年产出才供得他读书花用,能回京来,实属不易呢。”

赵懋一听之下便即色变,说:“怎么回事?怎么连嫡子都能废?游淼,你仔细说说,若有不平处,朕给你做主!”

李延眼里带着笑意,示意游淼说就是,游淼暗道李延你这小子够狠,便拣了些事,与赵懋仔细说了,包括他爹娘,以及后来的那位长子大哥,以及沈园。最后说到父亲因母亲之由,素来不喜自己的事。

游淼笑道:“还是只得靠自己了。”

赵懋听得微诧,转念一想,似乎被勾起了什么,长叹一声。

赵懋:“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母好歹也是你父的结发妻子,怎能如此不顾恩情?纵是父母交恶,你身为子女,又有什么错?”

游淼道:“如今家中说是说两个嫡子,我也无心去与大哥争什么了,况且心思也不全在种地上,当年在京城买了个忠仆,幸得他陪伴,这些年里,慢慢地也就过来了,想朝陛下讨个恩典,去了他奴的身份,入个民籍。”

赵懋冷哼一声,说:“此事好说,一句话的事,朕准你所请,倒是你那父亲,罔顾圣贤之礼,嫡庶之别,天地君亲师,全不放在眼中,连这等事也做得的?!”

游淼反倒骇了,忙道:“陛下息怒,息怒。”

赵懋说:“简直是无法无天!七出三不去,都照你父这样,两个正妻,两个嫡子,岂不都乱套了?你倒是说说看,黄卿……”

“陛下息怒。”那国子监大学士安抚道,“此事确实于礼不合,着落流州知府去办就成。”

“唔。”赵懋缓缓点头。

进士们本在低声说话,一听赵懋动怒,都是不知其因,停箸看来,先前游淼说话声音不大,是以未有人听见。

天启朝虽说上行下效,赵懋信道,便颇有点全民仙风道骨,无为而治的做派。但祖宗礼法根深蒂固,延续千年,仍是无法撼动的。

礼教一道,就连天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游德川此举纯属异想天开,无异于大逆不道,罔顾礼法纲常,怎能令赵懋不怒?

赵懋又朝李延说:“这事便交给你去办,探花郎的家中也算个书香门第,居然出这等事,怎么得了?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么?”

李延忙道:“是,游子谦,还不谢陛下恩典。”

“办……办?”游淼有点懵了,先是回过神,说,“谢陛下恩典!”

“可是这要怎么办?”游淼想不明白,难道家里的事,赵懋还能替他做主吗?不……他倏然意识到了,确实可以,因为赵懋是皇帝。

游淼想再问几句,李延却以眼神示意别问了,游淼便不再多说。赵懋也陷入沉思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一时间席上气氛甚是诡异,进士们都不知道游淼说了什么。

李延倒是十分照顾游淼,给他舀了一勺百合虾仁,那是游淼昔年在京最爱吃的,游淼便点了点头,吃着菜,方才说起母亲之事,游淼又不禁被带出点感慨,这几年来他一波三折的,心情时好时坏,就没真正安心片刻过,此刻被勾起愁绪,听见帝君那句“朕给你做主”,不禁又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他就未曾感受过片刻来自父母的宠爱与亲情,想着想着,游淼也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幸亏有李治烽陪着……有他变着法儿哄自己玩。

赵懋沉吟许久,忽然说:“超儿呢?怎的还不来?”

游淼心中咯噔一声,料想是奏效了。

赵懋吩咐人去寻,不片刻,赵超来了。

赵超今天身穿一袭黑色武袍,走进御花园,行步匆匆,却是面带忧色,动静甚大,与太子相比,却又带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武人气质。

游淼抬头一瞥,心道怎么来得这么晚?赵超到桌旁,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人,正要起身行礼时赵超却俯身到帝君耳畔,说了几句话,眼睛心不在焉地在桌上扫了一圈,仿佛在找人,最后落在游淼身上。

游淼与赵超对视,赵超以眼神示意他安心,天启帝君、国子监大学士与坐得最近的李延,却同时色变!

赵超说完话便转身走了,游淼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赵懋却马上起身,碰翻了酒杯。

“众卿自用。”赵懋说,“朕先走一步。”

数席纷纷起身恭送皇帝,另一桌上,李延之父也得到了消息离席,李延快步跟上,一时间数名大臣跟着老皇帝上了回廊离开。

登科进士一时间眼里现出惊讶之色,却无人敢议论,然而人人心里清楚,必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能有什么大事?是赵超来报的。游淼心念电转,一定是边疆又开战了!

聂丹被调回来月余,边疆少了一员大将,先前李延与太子密谋,想把聂丹调去南边,估计胡人蠢蠢欲动,再次进犯天启疆域。这事对于赵超来说是好是坏?对于太子一党呢?对聂丹呢?游淼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把菜吃到嘴里却不知其味。

又过片刻,酒还未凉,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游淼顾着想事,竟未察觉有人到了身边,忙抬头时却见是太子。太子只是一个眼神便即转身,离开御花园,游淼忙放下筷子,说:“失陪。”继而起身跟着太子出御花园去。

太子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队太监,游淼快步追上,一理衣袍。太子吩咐道:“待会不让你说话,你便听着。”

游淼心中一凛,忙道:“是,殿下。”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带着游淼穿过前廊,到得御书房外,两名侍卫守着,太子在门外吁了口气,双手一振,游淼忙跟着上前,帮他理好衣袍。侍卫要通传,太子却摆手示意不用说,从侧门里带着游淼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就听见聂丹的声音。

“……现在五胡已无法无天,嚣张至极,今岁再不用兵,只怕长城以西,撑不到来年了!”

李宰的声音道:“怎么出兵?!聂将军,你倒是说说……”

聂丹简直是怒吼道:“李丞相!战情已迫在眉睫!西松关一破!除了川蜀以外,梁西大片土地就是不设防的平原,胡人进了梁西,已可长驱直入!”

“梁西一过就是裕水了!他们一旦渡过裕水,我们就只剩下萧山这个屏障,蓝关,正梁关,西北路通江南的官道……柯山安岭……”聂丹的呼吸渐粗重,“包括东北两州,将全部置于胡人的掌控之下。”

“再过黄河。”聂丹道,“就势必进犯京城了!”

书房内无人出声,天启帝眯着双眼,不为所动。

“聂将军言过其实。”许久后一名文臣道,“胡人乃是塞外蛮族,以劫掠为生,先前几次入关之事已有佐证,这些胡人往往劫掠一番,并不占城,抢到需要的物资后,便将退回塞外去……”

数人纷纷附和,聂丹攥着拳头,手臂上青筋隐现。

另一名武官上前一步,冷冷道:“照林大人所言,也就是说我们要将梁西平原放开了任他们抢?!”

李宰道:“今岁江南一地洪涝为灾,南方军队俱在帮助百姓重建家园,排洪垦地,有什么办法抽调至西北?何况军粮军饷要再征集,至少也要三个月,春夏之际,征粮仍未入库……”

“若非高丽一战拖延粮饷。”聂丹怒不可遏道,“又怎么会有今日之患?!”

“聂将军息怒。”太子上前一步,聂丹不住喘气,稍稍平息下来。太子道,“父皇,不能任胡人再在梁西劫掠下去,否则势必影响来年京畿的粮税,也不能再撤民了,前几年延边城外涌入大量难民,今年中原已造成混乱。”

李宰朝帝君躬身道:“陛下,殿下,臣有一计。”

赵懋眼也不抬,喃喃道:“说,众爱卿也不要再吵了,吵得朕头疼,声音小点。”

“抽调东北防线驻军五万予蓝将军,步兵为主,于平黄城外截击五胡,聂将军率领一万京畿骑兵,机动协助。”李宰解释道,“御林军依旧由校尉唐晖率领……”

聂丹道:“不行!东北正梁关,延边城外一共就只有八万守军,明岁就要换防,鞑靼人一旦南下,拿什么兵去抵挡?京畿军一去就只剩下御林军八千,京师守备空虚,万一出了事,谁来领责?!”

李延插口道:“江南一地的新兵可陆续抽调回京,治洪涝不需太长时间,夷州,交州数地,已可北上,到时充入京畿军中,便不需担心。”

太子看了赵超一眼,点头赞同道:“三弟可重新将这部分兵马整编入京畿军,到时边疆若有异动,驻兵黄河北岸。”

“此战关键在于以快打快。”李宰说,“只要聂将军与蓝将军能在入冬前将胡人全数驱逐出塞外,一来一回收兵,当可安然无恙。来年开春,方可与五胡再行和谈。”

聂丹半晌不得言语,兵部尚书道:“还是聂将军有更好的办法?”

聂丹只得道:“眼前没有。”

赵超沉吟半晌,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一策。”

赵懋却睁开双眼,说:“超儿不需再说了,照这么做就是。皇儿协调户部,兵部事宜,超儿接御林军与京畿军总管调动,你二人须得好好配合。”

赵超眉头微拧,赵懋却不容他多说,吩咐道:“都退下罢,明日早朝时将折子上来,今夜聂丹与蓝鸿便前去整兵,一夜须得办妥,早朝后朕为两位将军壮行。”

大臣们纷纷告退,太子却以眼神示意游淼在御书房等着,别跟着走。

人走光后,太子开口道:“父皇。”

赵懋闭着眼,却说:“你们也下去罢,早点歇息。”

太子一怔,继而只得说:“儿臣告退。”

游淼知道太子与赵超都有话想说,但赵懋都不容他们多说,太子离开御书房出来,沉默片刻,李延正等在廊下,微微躬身。

赵超与聂丹则在花园另一侧说话,见太子等人来了也不避他们,太子走到跟前,说:“三弟。”

“大哥。”赵超一颔首,太子说:“辛苦你了。”

赵超点点头,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朝大哥讨个人。兵部之事繁琐,实在忙不过来,能将游子谦借我一月不?”

太子笑了起来,看游淼,游淼心中一凛,不知赵超起了什么心思,居然敢当着太子的面要人,略有点踌躇。太子问:“游子谦,你去么?愿去就去,反正这些时日里,任命文书未曾下来,李延会协助我调理户部、兵部一应事宜,你愿留在我身边也行,或是换李延去协助三弟?往来宫中,也好互通有无。”

赵超一听这话便说:“我自然都是可以的。”

游淼看了李延一眼,会意道:“殿下有命,莫敢不从。”

赵超点头招手,游淼走过去,太子又笑道:“三弟,这次咱俩一定得打个胜仗。”

赵超笑了笑,说:“大哥放心。”

两兄弟分开,赵超刚转过身,脸色便沉了下来,与游淼走出书房外花园,宫中已备好马车,赵超吩咐:“回府。”两人便上了马车。

中秋夜,一轮皎月分外圆,游淼只觉应付这些人,实在累得很。个个说话拐弯抹角的,话里带话,疲惫地吁了口气。

“喝酒了么?”赵超问,“没事罢,前几日中暑刚好,生怕你在御书房里闷着了。”

游淼摇头,说:“太子倒是好说话,会把我借给你。”

赵超说:“你当他真的是帮着我呢,他要问你什么话,你能不说么?”

游淼一想倒是,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多半已觉得自己投向李延,李延也不知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话,这下他临时起计,把自己安插在赵超身边,这手段……赵超也不等他提了,索性自己就将游淼要了过来。

游淼道:“我发现我有点看不透你大哥了。”

赵超说:“现在不是跟他玩心眼的时候了,你既然过来,咱俩就以不变应万变吧,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来日父皇和他问起,你照实说就是。”

马车摇摇晃晃,游淼还有点虚,便趴在车窗旁,看着中秋夜五光十色的街道与熙熙攘攘的行人。

赵超带游淼回府,府上全是武将,坐了一排,等着赵超回来。

“三殿下!”

“三殿下……”

唐晖见着游淼,便朝他点头打招呼,游淼知道这时候没自己什么事,多半今天晚上赵超也不会放自己走了,遂出去找了个家丁,吩咐道:“你到国子学僻院去,从后门进去,找一个叫程光武的人,让他送点吃食和茶叶过来,再来个人听使唤。”

家丁去了,赵超在厅里和众武将谈事,都是关于边疆的事,游淼在一旁拿着他的地图看,好几张,都是边疆一处直到中原的羊皮地图,详细到山川河流的分布,甚至哪里有树林,哪里是平原、丘陵、山谷,都一一标注出来。

游淼边看边听,赵超转述了帝君的安排,武将纷纷郁闷不已。

“江南征调回来的都是新兵,要怎么打?”一名武官道。

另一人则说:“万一聂丹和蓝鸿那一队兵力不够,就只能从京畿抽调,这些新兵一上战场,势必又要……”

武官打住了话头,众人缄默不语,赵超却是无所谓,说:“我明天早朝时会再上一道折子。”

“实在不行。”一人道,“就群臣请命算了!”

赵超马上道:“不不不,聂大哥也不一定就会被拖住。看吧,情况不对我再叫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今天夜晚,只怕都不得安生了,先回家跟妻儿说一声,晚上家里会有兵部的人来,明天天明时分就要整军了。”

武将们纷纷拱手告退,一下厅内又静了下来。

游淼坐在案边,翻过所有地图,说:“这几年里,你一直在做这些准备?”

赵超满不在乎说:“我觉得我不会在京师待一辈子,总有一天,会带兵出征,一雪前耻的。”

游淼又问:“刚刚在御书房里,你是不是想请缨带兵。”

赵超看着游淼不说话,目中似有深意,最终重重点头。

“不过父皇不让我出征。”赵超说,“我想带兵去迎击进犯西北关隘的胡人,梁西全是平原地形,我的兵适合平原会战,胡人也打不了游击,可惜他还是不愿意,你今天跟他说了那些话么?”

游淼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他应当也被触动了。”

赵超叹了口气道:“再说吧,我也觉得他今天对我好些了,按平日,他是不愿意让我进御书房听这些事的。”

游淼未想到赵超竟是这么不得宠,想找几句话来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后赵超似乎想起一事,说:“你的老师教过你写折子么?”

“会。”游淼精神一振,笑道,“要写什么?我来吧。”

赵超带游淼到书房,说:“不急,咱们先整理一下这些东西。”

当天晚上,赵超翻出了梁西兵报,以及地形、兵力的详细分析,游淼在孙舆处也学过兵法,几乎是一看就明白,和赵超参详之后,打开奏折,一一列上,足足商谈了一夜。

“咱们这可是真正的纸上谈兵。”游淼莞尔道。

赵超也有点哭笑不得,说:“你从孙舆那里学回来的,孙舆可不是纸上谈兵。尽人事,听天命罢。”

游淼的字比赵超漂亮许多,小楷端正,赏心悦目,又参照以前赵超上过的折子,学着他的用词,写下近千字。他知道今天早朝就要发兵,要左右帝君的意思,就得一切从简,简明扼要。否则上早朝时谁也不耐烦看数千字。

赵超若得兵权,只怕早上就要离别了,游淼又颇有点舍不得。

写了一夜,四更时分,游淼困得不行,倚在案上,赵超则靠在窗边,两人都睡熟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014055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