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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非唐

作者:北城二千 | 分类:军事 | 字数:0

第447章 汉中郡王

书名:归义非唐 作者:北城二千 字数:0 更新时间:06-14 17:30

“朕承天景命,告谕万方:”

“夫天道无常,惟德是辅。李唐失道,昏主在位,阉竖弄权。内廷豺狼当道,外州虎狼横行。重赋苛征,剥肤椎髓;严刑峻法,民不聊生。”

“饿殍盈野而朱门酒臭,冻骨塞途而金阙笙歌。此非天厌唐德,而何?”

“朕本布衣,起于草泽,亲睹苍生倒悬,痛愤奸佞盈朝。故振臂一呼,豪杰响应;揭竿而起,义师云集。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公义!”

“今我王师所向,唐军望风披靡;义旗所指,黎庶箪食壶浆。此非天命所归,而何?”

“稽诸谶纬,唐运当终。土德既衰,金运当兴。今文武大臣,有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天子,以主黔黎,勉循舆情。”

“今于旧历二月二十六日即天子位于南郊,定有全国之号日齐;以今岁为金统元年,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天子皇后,立太社太稷于洛阳,公告全国咸使闻知……”

咸通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伴随着黄巢发布檄文,并让麾下兵卒将檄文射入诸州县内,其登基称帝的行为也开始扩散开来。

李漼得到消息时,他气得再度两眼一黑,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正午。

他不仅错过了接见萧沟等人的朝会,更是错过了第一时间的应对。

黄巢发出的檄文,让临近黄巢势力范围的不少州县都知道了黄巢称帝的事情。

自古天无二日,若是唐廷无法快速剿灭黄巢的大齐朝廷,那唐廷仅存的威严也将扫地。

正因如此,李漼也顾不得他那可怜的微薄颜面,急忙面见了萧沟等长安官员。

“臣萧沟,参见陛下,陛下千万岁……”

简陋的河阴县衙内,萧沟及韦庄、皮日休等人恭恭敬敬对坐在主位的李漼行礼。

哪怕此地无比简陋,但在几人看来,只要李漼坐在主位,此地便依旧具有天子气的威严堂皇。

眼见李漼瘦了一圈,萧沟低垂面孔,不多时便有啜泣声传来。

“陛下匆匆东狩,定忍受了不少饥寒,臣车马所带之物虽不多,亦愿尽数捐献朝廷,为陛下解围。”

萧沟一边说一边哭,听得李漼都不由动容三分,宽慰道:

“萧侍郎不必如此,朕不过一时不察,这才致使贼寇侵入东都。”

“汝等在长安所做之事,路相已经与朕说过。”

“若无汝等义士,不知朝廷又将耗费多少心力,丢失多少州县。”

“如今朝廷无法制贼,唯靠汝等忠义之士,暂且稳住刘牧之,故此才能为朝廷赢取时间。”

李漼话音落下,齐元简却突然站出来作揖道:“陛下,萧侍郎等人忠心耿耿,然几次军情皆有失误,故此臣想询问萧侍郎,这几次失误是刘牧之故意为之,还是另有所图?”

“军情失误?”萧沟错愕不解,他给的那些军情都是普通粮草辎重调遣,能有什么失误。

“没错!”齐元简颔首看向萧沟,心里充满了对萧沟等人的怀疑。

当下他便把萧沟等人传递的一些军情失误给说了出来,例如刘继隆进攻河东,结果无事发生,还有刘继隆兵分多路进攻关东,结果只有一路进攻三川而去等等……

萧沟闻言脸色骤变,他可不记得自己给过这些军情。

一时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不断冒出。

他只是消息闭塞,却并不愚笨。

眼见齐元简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路岩等人也目光带有几分审视,他立马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陛下,臣从未在军情之中写有这些消息,不知原文是否能交给臣过目?”

“你没写过?”李漼表情微变,他本以为这些军情是萧沟等人探错了,却不想萧沟根本没送出过这些军情。

李漼下意识看向了路岩,路岩此刻也满脸不可置信。

眼见众人将目光投向自己,路岩连忙作揖道:“陛下,此计恐怕是刘牧之刻意为之。”

“刘继隆……”

听到路岩的解释,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心道怪不得每次军情都能妥善送到朝廷手中,原来这是刘继隆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声东击西。

“若是如此,刘继隆为何派萧侍郎等人到关东出使,不怕朝廷与萧侍郎辨明问题真伪吗?”

李漼只觉得自己被刘继隆玩弄股掌间,萧沟闻言则是沉声道:“恐怕、刘牧之是看到了朝廷无法拒绝,这才派臣前来。”

“一是为了让朝廷信任他,二是为了向朝廷展示实力……”

萧沟的话令堂内众人沉默,李漼则是被萧沟所说的第二点给气得面皮抽搐,但却无可奈何。

刘继隆把萧沟送来给他们对账,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朝廷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也不怕朝廷继续安排人手。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告示天下,敕封刘继隆汉中郡王一事。”

萧沟知道自己被刘继隆抛弃了,于是他开始向李漼表明自己的价值,避免遭到冷落。

他的反应令李漼忍不住看向他,继而询问道:“刘继隆是真心归降,还是缓兵之计?”

“陛下。”路岩站了出来:“不管刘牧之怀揣什么心思,如今朝廷急需与刘牧之和解,随后利用刘牧之归降之势来稳住各地藩镇。”

“没错,陛下。”齐元简虽然质疑萧沟等人送来的情报,但对于刘继隆与朝廷和解之事,他却不敢耽误。

再不能稳住天下藩镇,大唐距离倾覆也不远了。

面对二人如此姿态,李漼虽然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按耐住了,因为眼下地位颠倒,他若是再拒绝刘继隆递出的台阶,恐怕会步宪宗、文宗及宣宗等人后路。

想到这里,李漼沉声说道:“制以刘继隆京畿尹、长安留守、尚书令,进封汉中郡王,食邑五千户,改兴元府为汉中府,赐忠贞平难功臣,陇右、关内、剑南、山南西等处诸道节度使,骠骑大将军……”

“传令,着其恪守诸道,防贼入内。”

“臣领旨谢恩。”萧沟还是按照流程走了一趟,而李漼也看向萧沟道:

“以萧沟为同平章事、领礼部尚书……”

李漼不傻,既然刘继隆刻意曝光萧沟,那就说明萧沟对刘继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尽管萧沟在刘继隆麾下当过差,但这也让萧沟十分了解刘继隆麾下的内部情况。

如今相位空缺,萧沟刚才也展现了自己的机智,那让萧沟补上宰相之位,与路岩分庭抗礼,更方便自己制衡南衙。

“臣叩首谢恩,上千万岁……”

得知自己居然一步登天成了宰相,萧沟只是片刻失神,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并顺势提出建议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应该速速派遣韦庄、陆龟蒙等人返回长安,将敕封之事广而告之天下人。”

“此外,请陛下派出旨意,令刘继隆出兵收复山南东道,解南阳之围。”

“什么?”李漼眉头紧锁,路岩也拔高声音道:“陛下不可。”

“若是令刘继隆收复山南东道,那刘继隆必然会趁势占据山南东道的商州、邓州,于朝廷不利。”

“陛下!”萧沟眼见路岩反驳,他也立马拔高声音道:

“如今关西大旱,刘继隆能派遣的兵马并不多,且山南东道百姓,早就因为黄贼入寇而四散逃离。”

“据臣所了解,山南东道近半百姓逃亡河淮两道,余下三成逃入山南西道,唯有两成百姓留在原籍,且大多都是妇孺。”

“眼下朝廷失地颇多,必须以最快速度将黄贼剿灭才行。”

“长江以南有高千里,河淮两道有康承训,荆襄虽有萧启之,然萧启之不知兵,根本无法收复失地。”

“眼下若是从河东、河北调遣兵马,必然不易。”

“唯有调遣刘继隆,将黄巢后路截断,这才能收复东都,还政洛阳,稳住天下藩镇,继而征讨江南、齐鲁等处叛镇。”

“若不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作乱的藩镇便越多,得不偿失。”

仿佛为了验证萧沟的话,此时此刻县衙外疾步走入一名绯袍官员,双手呈出奏表。

“陛下,忠武军都将周岌杀伊阙留守监军,占据伊阙关及伊阙、陆浑、伊阳三县投降黄贼。”

“什么?”听到用于牵制黄巢的三千多留守忠武军在周岌率领下造反,李漼终于坐不住了。

“传旨、令刘继隆出兵山南东道,解南阳之围。”

“再传旨给南阳城刘瞻,着其率兵南下,收复山南东道江北失地。”

“臣领旨。”萧沟连忙应下,口中却不敢说什么英明。

说到底,谁都知道这么做是把商州和大半个邓州让给了刘继隆,可他们没有办法。

刘继隆不出兵,那还能派谁去解救被围南阳的刘瞻?

刘瞻已经被包围数月,此刻南阳城内,恐怕早就悲惨一片。

再不出兵,刘瞻和山南东道剩余的万余兵马,也不过死路一条。

若是能用两个州换取刘瞻突围,继而收复南部三州失地,倒也无不可。

李漼此刻已经认命了,大势就在眼前,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陈后主、隋恭帝。

至于其它的,他已经不再多想了。

“退下吧……咳咳!”

“上千万岁寿……”

他咳嗽着由田允搀扶离开县衙,众人纷纷躬身唱礼。

待到李漼离去,路岩这才看向萧沟:“刘继隆运往同州的钱粮锦缎,是否真的愿意起运给朝廷?”

“应该不会作假。”萧沟皱眉回应,接着又提醒道:

“不过河中、河阳等镇牙兵跋扈,擅杀境内百姓,而陕州黄河水流峻急,漕船难行,加之黄贼掌控孟津关,刘牧之手中钱粮起运好说,但能运抵多少就难说了。”

“无碍,只要有粮食便可!”路岩松了口气。

眼下河淮两道抽不出钱粮,康承训的兵马更是缺粮半月有余,只能靠朝廷变卖宫中器物来勉强维持。

哪怕刘继隆只运抵几千石粮食,也足够康承训的兵马吃饱喝足,西进与黄巢大战数日了。

想到这里,路岩看向萧沟身后的韦庄和皮日休。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韦庄和皮日休还是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路岩没说什么,反倒是与齐元简等人并肩离去。

待到他们走后,萧沟这才看向二人,询问道:“眼下老夫是无法返回长安了,汝二人返回驿馆,询问馆中官员,看看有几人愿意返回长安,几人愿意留下报效朝廷。”

“是……”二人恭敬作揖,随后退出了河阴县衙。

河阴县衙已经十分简陋,但从县衙离开后,县衙外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

夯土的道路上满是灰尘,时不时可见巡逻的神策军和东畿兵马。

待到韦庄、皮日休走远,来到远离县衙的街道上时,不算宽阔的五丈街道上,居然横七竖八的坐满了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头发干枯杂乱如野草般,胸骨高高隆起,宛若披着皮的骷髅。

纵使来时已经见过无数这样的场景,但近距离下,还是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在兵卒护卫下前往驿馆,时不时看到有百姓跪不住倒下,随后附近十余人瞬间躁动起来,将他们往城外搬去。

“他们这是在干嘛?”

皮日休皱眉询问,韦庄那略微慌乱的脸上也浮现好奇之色。

面对二人询问,负责护卫他们的神策军兵卒则是压低声音道:“如今斗米数千斤,官吏尚且吃不饱,何况乎百姓。”

“河南数年大旱,又两遇蝗灾,城外的树皮都被吃了个干净,更何况这人呢?”

“你说什么?!”

皮日休与韦庄停下脚步,骇然看向这两名兵卒,惹得这两名兵卒连忙解释:

“二位放心,某等还不至于吃那‘福肉’。”

“福肉……”听着这个称呼,皮日休和韦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北方大旱,两遇蝗灾,他们自然是清楚的。

只不过在长安时,由于刘继隆不断派人修葺水利,加上剑南道和山南西道、陇右道不断转运粮食进入关中,所以关中百姓的日子并不困苦。

他们本以为关东也是如此,但如今看来,关东情况比关西糟了不止一星半点,竟然连人肉都不放过。

二人胃部一阵翻涌,只觉得四周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不似仰视,反而像是在观察食物。

两人压着不适返回驿馆,结果刚刚走入驿馆,便见驿馆内的陆龟蒙等人正在围坐一桌,共食羊肉。

被屠宰的羊被挂起来,在皮日休与韦庄眼中却根本不似羊,更似人。

“呕——”

不出意外,二人夺门而出,扶门干呕了起来。

馆内众人见状错愕,纷纷上前关心二人,二人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萧沟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馆内顿时寂静一片。

他们面面相觑,陆龟蒙见状率先开口道:“这一路走来是个什么局面,诸位也看了个清楚。”

“我等出身不高者,即便留在此地,也不会得到朝廷重用,倒是长安虽然规矩繁多,但有了规矩,行事更为简单。”

“故此,某自然还是要返回长安的,诸位呢?”

陆龟蒙话音落下,许多出身贫寒的官吏纷纷与他附和起来。

“鲁望世代簪缨,尚且如此,我等贫寒之家,又如何出头?”

“推杯换盏非我心意,我还是更愿返回长安。”

“关东混乱,不如关西……”

在陆龟蒙的挑头下,出使的官员中,大部分都不愿意留在关东,其中也包括许多曾经为萧沟等人搜集情报的官员。

自长安到河阴,近千里路程中他们别的没看清,河东河北的混乱,河南道的饥寒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并了解“福肉”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韦庄、皮日休两人。

人虽然都曾幻想过自己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但当乱世真的来临,看着那些与自己能力相当的人成为旁人的台阶,甚至成为他人锅中食物后,他们便只想回归太平。

刘继隆治下的关西,便是如今尚且能维持太平的地方,如三川、陇右等地,说是太平治世也毫不为过。

更合理刘继隆麾下俸禄给足,加上物价趋于平稳,哪怕是流外一年也有折钱十五贯的俸禄,能买二十石大米和五口所用的柴米酱醋盐,另外还能每人凑身粗布衣裳,更别提有品阶的官员了。

相比较之下,朝廷不仅拖欠俸禄,甚至物价飙涨,一贯钱连一斗米都买不起。

沿途走来,但凡明白自己是什么能力的人,心里早就想好了去处。

“如此甚好,明日若是有愿意报效朝廷的,暂且留下,等待萧相安排。”

“余者可随鲁望兄返回长安,至于圣旨便交由鲁望兄转呈汉中王了。”

皮日休心里还是敬佩刘继隆的,但他既然选择了留下,自然不可能再口无遮拦的称呼刘继隆为汉王。

汉王和汉中王,看似没有区别,但实际差距可大多了。

“既然如此,某等今日好好畅饮,日后希望还有再见时。”

陆龟蒙倒也不迂腐,果断应下了皮日休的这番话。

是夜,驿馆灯火通明,馆外围了不知道多少双绿油油的眼睛。

若非有汉军戒备,这些人恐怕早就冲入驿馆之中了。

陆龟蒙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的那些身影。

皮日休端着酒杯走来,目光同样看向窗外,回想起了白天的遭遇,不免道:“这世道,将好人逼成了恶鬼。”

“某想,这是朝廷逼的。”陆龟蒙与皮日休是好友,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皮日休听后苦笑,举杯惆怅道:“我想陛下也没想过,时局竟会如此。”

“呵呵……”陆龟蒙没说什么,摇头轻笑,接着一饮而尽。

待他放下酒杯,他这才看向皮日休道:“袭美,我们还会再见的,不会太久。”

“……”皮日休沉默下来,他知道陆龟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乱世已至,能称雄的只有刘继隆。

陆龟蒙此言,无非在说皮日休等人如今投靠朝廷,但最终还是得归顺刘继隆罢了。

皮日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只是觉得,太宗的大唐,不该落得无人帮扶的境地。

哪怕他能力不足,也想展露双臂,试图报效大唐。

“早些休息吧。”

陆龟蒙离开了窗台,皮日休则是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半响后才关上了窗户。

翌日,随着天色微亮,九十七名官员选择在汉军护送下返回长安,只有不足三十人选择留下。

他们大部分都是世家名望,亦或者受到重视的寒庶之人。

与之相比,跟随陆龟蒙返回长安的,基本都是清楚了自身实力与出身的贫寒官员。

除了刘继隆,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如此重视他们这群贫寒之人,更不要说授予他们官职了。

哪怕就算是在洛阳搅个天翻地覆的黄巢,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学识充足而授予高官厚禄。

更何况就他们一路东来所见所闻,他们也看不上黄巢这只知道流窜劫掠之人。

“耶耶们,给些吃的吧……”

“耶耶们,赏口吃的吧……”

队伍走出河阴城门,所见的是数以万计的流民。

他们不知从何处来,每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宛若阿鼻地狱中攀爬而出的恶鬼。

不少人眼睛赤红,面部表情僵硬,皮肤甚至有些溃烂,牙龈萎缩……这是吃过人才有的症状。

汉军兵卒如临大敌,呵斥道:“再上前者,斩!!”

身材高大的汉军开口威慑后,四周流民不敢再继续靠上来,陆龟蒙虽然眼见如此多流民,止不住感到难受,但他也清楚自己救不了这些人。

哪怕他愿意让这群人跟着,河阳、河中镇的唐军也不会放他们过去。

想到这里,陆龟蒙想到了圣旨上的内容,忍不住开口道:

“汝等若是信吾,且往山南东道邓州、均州逃亡,汉中王兵马很快便会收复两州,开仓放粮!”

他话音落下,也不管这些流民是否相信,当即跟着汉军离开了河阴县。

他们沿路北上,方圆十余里不见一点绿色,道路两旁躺满了尸体,无人处理。

秃鹫在啄食尸体,苍蝇飞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股恶臭,令人作呕。

远处,十余名流民正围着一棵树,不断传来惨叫声,旁边则是摆着一口陶缸,大火煮得鼎沸,只等“食物”下水。

“都戴上口罩,勿要触碰这些尸体!”

在军医的提醒下,汉军六百余名兵卒官吏戴上三层的粗布口罩,沉默着通过了这段官道。

只是刚才的场景不过是乱世下的缩影,比起此地更凶恶的地方比比皆是。

例如此刻的洛阳城内,随着黄巢登基称帝,他立马开始大肆册封麾下诸将。

他以尚让为宰相,孟楷为左仆射,黄揆为淮南道节度使,黄邺为河南道节度使,黄存为湖南防御使,葛从周为申州防御使,朱温为汝州防御使。

其余官员,也基本都得到了相对应的封赏,只高不低。

随着大肆封赏结束,黄巢也开始分兵试图攻占武牢关、函谷关,同时调遣葛从周南下申州募兵。

朱温分到了五千湖南军,除此之外还有七千套甲胄和七千民勇。

黄巢下令让他攻打高门关,最好走入卢氏县,抢掠后撤回洛阳。

李罕之则是被委任进攻密县,但密县距离河阴不过八十余里,康承训自然在此驻扎了不少兵马。

与此同时,随着黄揆与黄邺、尚让从湖南撤入淮南,高骈也停止了追击,开始消化湖南的地盘,甚至将手伸到了江西袁州一带。

前方军情送抵夷州时,高骈就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黔中道颓废了。

他重新振作起来,虽然没了曾经的锐气,但当高钦与鲁褥月来到县衙时,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高王……”

鲁褥月与高钦作揖,高骈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二人:“诸州蛮寇征讨如何?”

“进度不快。”鲁褥月开门见山道:

“我军的火器虽然能杀伤蛮寇,但蛮寇依托地形与溶洞躲藏,想要一味征讨他们,得吃不少苦头。”

“过去三个月,我军死伤四千七百余人,平寨一百五十四所,平城二十七垒,杀俘蛮寇九万有余。”

“被俘的蛮寇,都被安置在夷州西南(贵阳)开垦荒地,黔中道地势平坦的地方不多,那地方还算平坦,应该能开垦不少荒地。”

鲁褥月说罢,高骈满意颔首,接着目光在高钦与鲁褥月身上来回道:“湖南已经夺下,吾也该前往潭州坐镇了。”

“四十三郎与你一同坐镇黔中,暂时先不急于对付南边和西南的蛮寇,先把东北和东边不服管教的蛮寇给收拾就行了。”

“若是有蛮寇愿意投降,那便给他们定下贡赋,每年交出一定贡赋,献出图籍,便可保全土地与人口。”

高骈也清楚,完全靠武力是没有办法征服黔中道的,毕竟黔中道地形复杂,溶洞遍地。

正因如此,他选择拉一派、打一派。

只要愿意献出图籍,每年定期缴纳贡赋,那则享受官员待遇。

若是负隅顽抗,那就只能迎接唐军的火器了。

“我军眼下有多少兵马?”

高骈多日不管事,将政务交给高钦处理,高钦见他询问,连忙作揖道:

“岭南道四万兵马,披甲六分;湖南等处三万兵马,披甲七分;黔中三万兵马,披甲五分。”

整整十万兵马,这还是高骈没有下令扩充兵马的情况下。

不过高骈也清楚,自己所辖土地虽大,可人口却不算多,最多不过二百万罢了。

这点人口养兵十万已经是极限,并且连十分满甲都完不成。

十万大军,只有六万披甲,真正对上刘继隆,恐怕也不过三五场大战罢了。

刘继隆既然知晓自己可以使用火药,必然会对自己生出防范,自己想要守住江南,就必须掌握江南,练兵二十万才有可能护住大唐。

想到这里,高骈深吸口气,缓缓起身道:“三日后吾便前往湖南,黔中道便交给四十三郎和鲁郎了。”

“高王放心!”二人纷纷作揖,高骈也颔首转身离开了正堂。

在他离开的同时,随着朝廷敕封刘继隆为汉中郡王的消息传开,原本还隐隐不稳的河北、河东之地,瞬息间便似乎太平下来了。

朝廷的快马比陆龟蒙等人的速度还快,撤回太原的王铎得到这则消息后,立马将前线除大同兵马外的所有兵马撤回了诸镇,使得北都压力骤减。

“阿爸!某听说朝廷敕封刘继隆为汉王了!”

吵闹的声音传来,一只眼暗淡,一只眼明亮的李克用急匆匆走入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邸内。

身穿锦缎的李国昌坐在主位,堂内左右位置上还有不少人。

他们见到李克用来了,纷纷起身,等待李克用坐下后,他们才纷纷坐下,可见李克用南下已经打出了威名。

如今他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在大同军中,只屈居李国昌之下。

“朝廷册封他为汉中郡王,节制他所占诸道。”

李国昌递出王铎派人送来的手书,李克用立马接过翻看,十分认真。

待他看完,他便立马抬头说道:“刘继隆如果编练十几万兵马,那时朝廷就算讨平黄巢也晚了。”

“我听说南边许多藩镇都在伺机作乱,不如我们也趁机吞并义武镇。”

“不行。”李国昌摇摇头,李克用不解:“为何?”

“我看他们义武镇的兵也不过如此,只要给我一万兵马,我最迟三个月就能将其拿下。”

李克用确实不明白,义武镇虽然跋扈,但根本不如他们。

如今他们得王铎助力,招募了七千兵马,尽皆着甲,武库中还有三千套扎甲还未装备。

大同镇内有不少被大唐安置过来的胡人,其中有吐谷浑人、突厥人、吐蕃人和沙陀人。

他们沙陀人要的钱不多,最容易操训,价格也便宜。

只要李国昌开口,他们很快就能拉出两三万人。

义武镇下辖易州和定州,足有三四十万百姓。

如果能占据两州,他们届时还能扩招兵马,继续扩大实力。

面对李克用年少轻狂的鲁莽,李国昌虽然也同样鲁莽自大,但他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多尴尬。

“如果我们攻打义武镇,先不说对不起河东的王使君,单说东边的卢龙该怎么对付?”

“哪怕能击退卢龙,可大同游奕的各部中,觊觎我们地位的不在少数,万一他们作乱,又该怎么办。”

“当然,我最担心的还是刘继隆,如果我们作乱,他会不会趁机讨平我们?”

“飞虎子,你告诉我,你能对抗刘继隆的兵马吗?”

李国昌一席话,瞬间让李克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李国昌问的只是卢龙和河东,他都有话来反驳,但李国昌问的是刘继隆。

刘继隆当初把他们打得八百骑逃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现在最多能招募两三万人,拿什么和刘继隆比拼?

想到这里,李克用不甘道:“某不甘心,若是能拿下义武和河东,某也不会差他多少!”

李国昌明白这是他的气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安抚道: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你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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