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低眉捧着热茶,淡淡道:
“赵昭仪不必着急,赵家的心思,我也能猜出几分。只怕今日之事,乃是投石问路吧?”
赵昭仪闻言这才冷静下来,庆幸道:
“娘娘心中有数就好,否则我若是愧对娘娘,怕是要余生不安了。”
“赵昭仪的心意,我记下了,以后可以常来走动走动,想来......赵家也是这般想的吧?”
“那不行!到时候,到时候赵家只怕要以为由头,更加变本加厉了。”
赵昭仪低低的说着,她入宫后便一直独来独往,那宫女是赵家派来的人,她数次听闻娘娘娘与姐妹小聚,不是不心动的,可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她不愿再给旁人添了麻烦。
姜曦闻言,笑了笑:
“赵昭仪倒是好性儿。”
赵昭仪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但姜曦并未多言,只道:
“不知赵昭仪可曾听赵家说过旁的?”
“对了,确有一事要报与娘娘,听闻宁安伯这段时日在族中选了几位郎君入府,赵家说,愿与娘娘相扶相持。”
“你以为如何?"
姜曦有些微惊爹娘会帮扶族中子弟, 她家不过是姜氏一族的小小分支,从曾祖父那一辈便自主支分开,到了她爹这一代,若只有她一个女儿的话,也算是断了香火。
“妾以为不如何,赵家......妾说这话或许夹杂着私怨,可我爹本靠我娘的嫁妆起家,高中之后便厌弃我娘,逼她丧命,其人品不可尽信。”
赵昭仪维持着理智,这般说着,姜曦默了默,轻轻道:
“多谢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姜曦这话一出,赵昭仪眼圈一红,没有说话,但随后,姜曦又道:
“让那宫女进来吧,赵家的事儿,我应了。”
“娘娘!”
赵昭仪正要说什么,姜曦微微一笑:
“不过,此事还需赵昭仪与我演一场戏,如若......赵昭仪想要摆脱那些耳目的话。”
赵昭仪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不多时,姜曦扬声道:
“华秋,茶凉了,进来换一壶。”
华秋忙走了离开,赵昭仪的宫女也顺势跟了进来,下一刻,便见赵昭仪直接跪了下去,拉着姜曦的衣角:
“娘娘,求您帮帮吧!只要您肯说一句话的事儿,求求您了,以后妾定以您马首是瞻!”
姜曦一愣,她只是让赵昭仪哭求几句,没想到赵昭仪竟入戏这么深,但随后,姜曦连忙起身扶起了赵昭仪:
“你这是什么话?快起来!”
“娘娘不答应,妾便不起来了!”
赵昭仪簌簌落泪,杏仁眼哭的微红,姜曦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深吸一口气道:
“也罢,先说好了,我就只说一句话,成不成下次也不许来寻我了。”
赵昭仪还没有说话,那宫女便直接跪了下去道:
“娘娘能帮我们娘娘已是大恩大德!”
“哦?你这宫女倒是伶俐,你叫什么?”
“奴婢红梅。”
姜曦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梅花临霜傲雪,你这名儿可是名不副实。”
红梅没有说话,只当是姜曦将怨气撒在了自己头上,不过这嫔娘娘真是传闻中的好性儿,连撒气都这么不痛不痒。
之后,赵昭仪只如坐针毡般的在飞琼斋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红梅有些不忿,可却也知道是自己的主子失了颜面,这才急急离去。
还是大小姐,竟也这般上不得台面,若非二小姐不愿入宫,这样的荣华富贵哪里轮得到她?
等赵昭仪走后,华秋请示姜曦留下的那些黄金该如何处置,姜曦随口道:
“就放在内室的桌上。”
“是。”
华秋有些不解,但没有多言,因着被搅了练字的兴致,姜曦索性也不进书房,只取了书来看。
白日的时间过的很快,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宣帝便大步走了进来。
姜曦这会儿正在用膳,连忙就要起身行礼,宣帝按住了姜曦的肩膀:
“卿卿不忙,坐着吧。”
“圣上可有用膳?”
姜曦没有坐下,反而抬手为宣帝解开了斗篷,女娘温暖的指尖从宣帝的下巴滑过,痒痒的,宣帝不由得捉住了姜曦的手:
“都让你歇着了,这些奴才又不是死了。”
“妾想为圣上做点儿事儿不行呀?平日里又能见圣上几面,这会儿与圣上亲近一二圣上也不许,那妾......”
姜曦做势就要离开,宣帝长臂一勾,直接将姜曦反手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姜曦一头撞在宣帝的胸膛上,气的她又给了宣帝一个头槌:
“圣上这是做什么?!帮圣上更衣圣上您不乐意,真不帮了您也不乐意!”
姜曦红唇开合着,颇有几分喋喋不休的味道,宣帝直接捏起那白皙小巧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用姜曦发力,宣帝便已经自发的攻城略地,缠绵不休起来,等二人唇分之际,女娘的眼睛仿佛沾了露水般晶莹。
“很甜,有点糯米藕的味道......不过,还是朕的卿卿更甜。”
姜曦绷着脸没吭声,宣帝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
“又作怪,你前头怎么欺负朕的,忘了吗?”
“妾没有!”
宣帝挑了挑眉:
“没有就没有吧,朕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这会儿都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什么?春鸿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儿?!”
春鸿连忙赔笑道:
“今日政事繁忙,圣上和许多大人们都忙碌了一日。”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姜曦连忙拉着宣帝坐下,盛了一碗竹荪火腿牛尾汤给宣帝:
“圣上先润润肠胃,饿了一天胃口还没有开,要徐徐图之。”
“那朕想吃糯米藕。”
宣帝提出要求,姜曦为难的皱了皱眉:
“糯米藕难克化,圣上先用过正餐可好?”
“朕就是想尝尝味道。”
宣帝直勾勾的盯着姜曦的唇,姜曦不由面颊一红:
“妾知道了,圣上先用膳吧。”
宣帝这才端起汤一饮而尽,姜曦之后只捡了好克化的菜肴用公筷先给宣帝夹菜,见宣帝吃的有三分饱后,这才停了下来。
“卿卿怎么不继续了?”
宣帝有些疑惑,姜曦气笑了:
“圣上还真把妾当布菜的小太监了?”
“数你小气,若是皇贵妃她们,巴不得给朕布菜!”
宣帝振振有词,姜曦直接道:
“那圣上舍得妾饿着肚子给您布菜嘛?”
姜曦这话一出,宣帝直接陷入了两难境地,要是说舍得,这妮子能活吃了自己,若是说不舍得,那就享受不到卿卿的布菜了。
“卿卿尝尝这道蒸乳鸽如何?”
宣帝没有回答姜曦的问题,反而亲自给姜曦夹了一块鸽子肉,姜曦有些意外,但也坦然受之。
“妾给圣上来了那么多菜,圣上回了一块肉,还是妾亏了。”
“嘿,你这妮子怎么还得寸积尺!”
二人说笑着用了一顿饭,等到最后,宣帝觉得桌上的糯米藕凉了,还让人又叫了一盘糯米藕,气的姜曦又不去看他。
等二人漱了口,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喝着消食茶时,姜曦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去内室抱出一只匣子。
“卿卿这是......”
宣帝一脸惊讶的看着姜曦,姜曦心里撇了撇嘴,装,圣上您就装吧!
要不是知道这东西,能在百忙之中来她这飞琼斋?
但姜曦只是笑了笑,屈膝一礼将匣子奉上:
“这是今日赵家借赵昭仪之手,想要通过献给圣上之物。”
宣帝:“......”
“卿卿你这话绕的朕头晕。”
姜曦随意将赵家的意思道来,随后便将匣子打开,里面一条条小黄鱼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宣帝捡起一条小黄鱼,垂眸看着:
“啧,都说赵无欺刚正不阿,朕瞧着倒不尽然。”
宣帝一边说着,一边用掌中的小黄鱼轻轻抬起了姜曦的下巴:
“如此重金只换一个八品官职,卿卿便不动心?”
姜曦顺势抬起眼,却并未去看宣帝的眼睛,只是茫然道:
“圣上赏妾的黄金已经够多了,妾一个人能花多少?”
宣帝闻言失笑,连那小黄鱼丢进匣子,探腰将姜曦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笑的胸腔震动起来:
“看来,是朕将卿卿养的极好。”
一个民女,在他宫中不过数月,便对金银面不改色,这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能力的体现?
宣帝一时心情大好,将那匣子黄金塞到姜曦的怀里:
“卿卿所言之事,朕知道了,这黄金,卿卿收着吧。这满宫上下,那个嫔位娘娘似你这般家底单薄?”
“妾又无法选择出身,况且,若非如此,妾如何能遇到圣上?”
姜曦认真的看着宣帝,妙目含情,便是宣帝也不由得心中一荡,咬着姜曦的耳朵道:
“卿卿,朕想吃糯米藕了。”
宫外,梁夫人的灵堂一直未曾撤去,而官员们需要参议政事,其余之事便由女眷来操持。
若是有心之人,自会借此机会攀附,而这里面,德安侯府不遑多让。
随着天越发冷了,德安侯夫人却一直未曾缺席,世人都笑知道的是德安侯夫人与梁夫人相交甚笃,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安侯夫人是梁夫人亲闺女呢。
“娘,您终于出来了,吃点点心吧。”
“吃吃吃,你这丫头就知道吃!”
德安侯夫人捶着自己酸痛的双腿,忍不住抱怨道:
“若是等梁夫人下葬后,你兄长能谋个好差事,也不枉此番周折。”
周琳琅劝了一声,见德安侯夫人还是这模样,撇了撇嘴,索性自己吃了起来。
就她那兄长,招猫逗狗,欺男霸女的模样,能干什么好差事?
难怪当初被人家女帝抄家夺爵,流放三千里!
更别说外嫁女,就是侯府的蚯蚓都得剁成泥,家里鸡蛋都得摇散黄喽!
她现在啊,还是能吃一天是一天,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儿,指望自己打脸上位,不如直接流放!
“又吃?你这丫头也不怕将来吃的胖了嫁不出去?”
“娘你说什么呢?人家要我那是看我想象吗?那不是看咱家的爵位?”
德安侯夫人一噎,又对周琳琅提点道:
“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兄长得势了,你也能嫁个好人家!”
MER: "......"
“就是说,娘,我能不嫁人吗?”
“我看你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得去寺庙驱驱邪了。”
周琳琅顿时消停了:
“哎呀,娘,女儿就是跟您开个玩笑,以后一定嫁个好人家,帮兄长更上一层楼!”
德安侯夫人哼了一声,周琳琅立刻道:
“更上一层楼!"
“记住你说的话,侯府好了你才能好,要不然别说寺里的清汤寡水,就是残羹剩饭也轮不到你!”
周琳琅撇了撇嘴,没吭声,风乱开了车帘,她冷不丁看到了一个有些面善的妇人上了马车。
宁伯侯夫人看着真温柔和善啊,怎么就是自己的娘呢?''
‘穿都穿了,穿越大神怎么就不能暗箱操作一下,让她和女帝当姐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