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上宠幸了苏才人后,苏才人直到请安前,也未曾出门。旁人倒是好说,可对于卫嫔来说,却是结结实实憋了一肚子气。
纵使翌日宣帝驾临烟翠宫,纵使宣帝复她玉嫔封号,可对于玉嫔来说,苏才人的夺宠,无异于一记响亮的巴掌!
又是逢五日,众人纷纷齐聚长宁宫,一向娇纵高傲的玉嫔今日来的比几位昭仪还要早一些,这会儿,她脸色阴沉的坐在上首,一众下位妃嫔们战战兢兢,连喘气儿都不敢。
一时间,下位妃嫔们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见一身影踉跄着迈步走了进来。
“站住!”
玉嫔一声冷喝,苏才人吓得双腿一软,直接重重的跪了下去,她一时疼的龇牙咧嘴,但很快掩住,只低头道:
“妾给玉嫔娘娘请安,玉嫔娘娘有何赐教?”
“有何赐教?”
玉嫔冷冷一笑:
“本宫在宫中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守规矩之人!你隆恩宫无主位教导,今日本宫便禀了贵妃娘娘,将你迁入烟翠宫吧。”
玉嫔这话一出,苏才人一时小脸煞白,原本的能言善辩这会儿也都失色,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谁来救救她!
她要是落入玉嫔手中,那就全完了!
她本以为玉嫔年纪大了,圣上能因为嫔贬她一次,怎么不会为了自己再压玉嫔一次?
可是,不过一夜,卫嫔便成了玉嫔,而自己还是苏才人!
这才是今日玉嫔敢发难的原因,否则当初的嫔怎么好好的,不见玉嫔敢去招惹?
苏才人这会儿才觉出后脊沁出了冷汗,指尖也渐渐冰凉起来,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本有些人的运气不可复制。
“?嫔娘娘到??"
姜曦今日穿着一袭紫蒲色莲纹暗花罗裁制的长裙,柔润油亮的长发高高挽起梳成朝云近香髻,最耀眼夺目的却是发间的珍珠步摇。
那珍珠成串垂落,一步一摇,优美动人,即便美曦此刻背光而来,也仍旧散发着莹莹光晕,与发间的青莲绢花相映成趣,如露珠垂落,在炎炎夏日中,却又几分清丽脱俗之感。
苏才人跪在地上,只看到一片裙纱在她眼前飘过,苏才人想,她终于能理解文清月的滋味了。
姜曦到来,让殿中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和缓了,低位妃嫔们大多曾在裁减份例时得美曦仗义执言,如今见着她更觉几分亲近。
毕竟,娘娘娘连贵妃娘娘的面子都驳得,还怕玉嫔娘娘吗?
“妾等给嫔娘娘请安。”
“给娘娘娘请安。”
苏才人慢了一步,之后的声音更是突兀,姜曦方才进来一扫,已知苏才人这会儿正自食恶果,当下也只是对着其他低位妃嫔轻声道:
“不必多礼,坐吧。”
苏才人本想随大流,但姜曦旋即淡淡道:
“听闻玉嫔姐姐素日也是好性儿,今日怎么气成这样了?”
玉嫔本以为姜曦要怀自己的事儿,可这会儿听了姜曦的话,她心中芥蒂稍减,只冷冰冰道:
“装模作样!你,你们难道不知道苏才人做过什么吗?今日她号截本宫的宠,那明日又会是谁?!”
玉嫔厉声发问,无人回答,倒是姜曦下首的许嫔这会儿看着姜曦,心里颇不是滋味。
当初自己还怕有朝一日自己和嫔平起平坐,现在,自己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耳边是玉嫔的讥讽之言,许嫔都忍不住先提玉嫔打了一个哆嗦。
姜曦抬手虚虚找了找发丝,很是温和道:
“玉嫔姐姐所言有理,不知玉姐姐意欲何为?”
玉嫔一时惊疑不定的看着姜曦,不知道姜曦这是说的正话还是反话,不过这嫔惯是喜欢在新妃里当好人。
这苏才人指不定是她想要保之人,如今在这儿以退为进罢了!
玉嫔想到这里,顿时眸色一厉:
“那就不牢嫔你操心了,本宫会请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定夺!”
如今宁德妃位列四妃,与贵妃也不差什么,二人自是共掌六宫大权,至于淑妃,那病弱的身子能喘气已是难得,宣帝哪里敢让她打理宫务。
姜曦闻言,只是挑了挑眉,端起一盏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是吗?”
玉嫔一时如临大敌,看着苏才人的目光更加冰冷,苏才人这会儿更是摇摇欲坠起来。
旁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嫔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而姜曦身后的锦香这时也是将心中的惊叹用力压制着,娘娘此举堪称兵不血刃,有玉嫔在前头顶着,苏才人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多时,淑妃率先到了,今日的淑妃似乎没有涂上蔻丹,那寸长的指甲粗糙无光,姜曦见状,心中越发不解。
这次大封后宫之中,受益最大的,不是旁人,正是原来的安妃,如今的淑妃。
无他,姜曦清楚自己这个嫔位除了自己的种种谋划外,更离不开爹爹的防疫剂,而其余妃嫔或多或少都有因为捐银伺候太后的功劳。
可是淑妃,病弱之躯,太后不敢用她,就连捐银也是因为她的数额小,而导致宫中的捐银断崖式下滑。
但即使如此,她仍是比德妃高了一头,虽说圣上久不御幸,可这样的大封也不曾忘记她,更是好医好药的养着,为何淑妃从不见欢颜,那病似乎也在加重。
淑妃自然不知姜曦一个照面便因为她的指甲产生的诸多猜测,这会儿她只歪在一旁的圈椅上,有气无力的叫了行礼的众人起来,便也不说话了。
而宁德妃和平贵妃几乎在同一时候出现,只是,这一次平贵妃身边还带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一时让众人好奇不已。
就连玉嫔见着那女娘,一时都忘了向宁德妃告状。
平贵妃只笑吟吟的叫了免礼,随后这才看向那女娘:
“此番青州大灾,幸而大理寺卿赵大人检举有功,解了国库的燃眉之急,如今特迎赵家妹妹入宫为昭仪,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
赵昭仪生的纤细,细细的眉,水杏儿似的眼睛,小小的樱唇,以及窄窄的柳腰,这会儿她只行了一个半福礼,可却是袅娜娉婷,体态风流。
“蓁蓁给诸位娘娘们请安。”
平贵妃叫了起,这才温和道:
“以后你便是后妃了,只称一声妾便是,据本宫所知,你此番入宫,乃是?嫔举荐,日后你二人倒是能好好相处相处。
听闻你好诗词,嫔也精通此道,你二人着实有缘分。只可惜,圣上金口玉言,朱华宫不进旁人,否则......"
平贵妃适时的打住,姜曦闻言,只看向赵昭仪,淡淡一笑:
“赵妹妹既入了宫,难不成还怕与妾没有相处的日子吗?至于引荐之说,若是圣上不倾心赵妹妹,妾三言两语怕是不顶用。”
姜曦三言两语的将平贵妃话里的暗刺儿捋了一遍,至于赵昭仪是信谁,那她也不好决断了。
所幸赵昭仪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会儿只是道:
“娘娘娘若不嫌弃,妾定常常上门叨扰。
赵昭仪适应的很快,姜曦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一旁的平贵妃见状,心里也有些失望。
她可是听说赵昭仪在家中早有亲事,且二人情投意合,如今她被圣上冒然诏入宫中,圣上她不敢怨怼,引荐的嫔也不敢吗?
但平贵妃不会让自己心里的盘算流露人前,这会儿才像是看到站着的苏才人一般,开口道:
“苏才人这是怎么了,还在这儿站起规矩了?”
苏才人闻言,只觉得委屈的泪水不住的往外涌,可在对上平贵妃那冰冷的眸子后,她又瞬间冷静下来,只跪下道:
“是妾,妾不知怎么惹恼了玉嫔娘娘,还望,还望玉嫔娘娘宽宥一二......”
苏才人轻声啜泣着,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色衣衫,衣料轻薄,这会儿黏在四肢上,显然是被吓惨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而玉嫔见状却直接厉声道: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贱婢!当你夺宠于本宫,今日这般惺惺作态,难不成是想让众姐妹他都效仿于你吗?”
玉嫔说着,起身看向平贵妃和宁德妃:
“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苏才人有违宫规在前,若不加以惩治,只怕会坏了宫中风气,还请两位娘娘裁决!”
“妾,妾没有,妾只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不曾想到,不曾想到会遇到圣上啊!”
苏才人为自己辩解着,玉嫔脸上浮起一层讥诮的笑:
“是,你是太后娘娘请安,但本宫且问你,你穿着舞衣去请安,究竟是何居心?!”
“这.......妾这几日一直在御花园练舞,原想着给太后娘娘请安后,正好去御花园练舞的。”
苏才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帘,看着玉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玉娘娘娘,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可以发誓!?嫔娘娘,娘娘娘,您替妾说说话吧!您素来慈和,又曾在婵秀楼中与同住,妾什么为人,您还不知道吗?”
苏才人在方才平贵妃介绍赵昭仪的时候,便已经将眼前困境捋了一遍,还是方才一众低位妃嫔对嫔的信任与依赖给了她灵感。
?嫔之所以入宫收了爪牙,不过是想要收买人心罢了,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借嫔之手脱困?
她若是不帮自己这一回,那么她此前所做的一切,都要化为泡影!
可苏才人却没想到,姜曦还没有开口说话,人群之中的李明歌李贵人却冷不丁开口了:
“苏才人的为人么?只怕与苏才人同住之人都不敢苟同吧?”
“是你......”
苏才人看着李明歌有些讶异,一旁的姜才人,赵才人和李贵人也有些惊讶。
这位李贵人乃是选秀前两日这才被安排进她们寝舍的,可她谁也不搭理,若不是生得一张如玉容颜,只怕此刻也在北永巷做宫女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娘娘娘还没有说话!”
“就凭,我曾亲眼看到你给魏秀女的茶杯中下了药。”
“什么,魏姐姐是因为她才落选的!”
李思雨忍不住惊呼出声,看着苏才人的眼中一下子升起一撮火苗,李明歌只歉意的看着她:
“当时我虽看到,可直到魏秀女有异,才知道那药是下给谁的,所以并未能及时提醒,抱歉。”
“李贵人,你没有证据,污蔑上位,是大罪!”
苏才人语气也不由泛了冷意,李明歌直接起身,提起裙摆,跪的笔直:
“妾愿受罚,公道自在人心。”
李明歌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寂静,不多时,姜曦的声音响起:
“什么受罚,今日新人入宫,贵妃娘娘总不好吓着了赵昭仪吧?况且,苏才人当初在婵秀楼中对文选的手段,本宫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惊,是以......”
姜曦言未尽意已尽,苏才人不由变了脸色,若是没有李贵人坏事,嫔势必会被架起,不得不为自己说话。
可是,苏才人想过姜才人,想过赵才人,更想过李思雨,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个只住在一起两日的李明歌会坏了自己的事儿!
平贵妃见事已至此,只得道:
“?嫔所言有理,李贵人先归位吧,至于苏才人......”
“苏才人吵着本宫的耳朵了,又善妒夺宠,罚她一月间,日诵女戒女则百遍,平姐姐意下如何?”
宁德妃将“平姐姐”三个字咬的很重,贵妃一时眸子沉了下去,但却面不改色:
“苏才人到底是初犯,这样下去她那嗓子不是废了?"
“苏才人善舞,可却口舌不老实,惹人生厌,废了也就废了吧,还是说,贵妃娘娘要保她?”
平贵妃闭了闭眼,随后抬了姜曦的借口出来:
“今日到底是赵妹妹头一日入宫,你也不怕吓着了赵妹妹,一月着实太久了,便十日吧。好了,你们都退下!”
宁德妃扬了扬眉梢,翩然起身:
“那就依平姐姐所言。”
众人旋即也跟着宁德妃离去,苏才人在最后磨磨蹭蹭,等人都散了,这才去求见了平贵妃。
一进门,苏才人便自觉的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都是妾,妾无能,这才让娘娘为接受辱,妾,妾真恨不得一头碰死了去。”
平贵妃这会儿正在打香篆,听着苏才人的哭诉,却头也不抬,约莫过了一刻钟,一般轻烟袅袅升起,平贵妃这才淡声道:
“那你便撞柱吧,好叫何氏她们再抨击本宫逼死后妃,再为你偿了命可好?”
“妾不敢!”
苏才人连忙磕了一个头,却怎么也不敢抬起来,平贵妃这才冷冷道:
“那你与圣上来了几次?每次多久?在何处行事?可曾用了本宫交给你的册子上的姿势?”
平贵妃一连串的问话下来,苏才人被砸了头昏脑胀,她到底也是才承宠两次的女娘,这会儿心里又羞又急,可平贵妃等着,她只好嗫喏道:
“回,回娘娘的话,只来了,来了一次,一次约有两刻。那小邓子说,圣上喜欢在外间行事,故而,故而.....”
苏才人吞吞吐吐,朝月这才上前一步:
“才人还是快说吧,咱们什么没见过,娘娘稍后还要盘账,莫要耽搁了娘娘的时间才是。
苏才人这才一咬牙,低低道:
“妾引着圣上在外间的罗汉床上行了事,用着,用着的也是娘娘给妾的册子上教授的法子。”
苏才人如是说着,却不由得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是娘娘搜罗来的易孕册子,说不得自己此刻腹中已经有种子生根发芽。
平贵妃不耐的敲了敲桌子:
“本宫无意窥伺你的私事,只是宫中久久不曾有?孩降世,民间风言风语只怕于本宫不利,你若是能孕育子息,最好不过。”
平贵妃这话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苏才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平贵妃又道:
“既是如此,那你之后数日为何不曾出宫?”
苏才人闻言,面色不由一白,半晌,这才低低道:
“妾,妾为圣上起舞了一整夜。”
“荒谬!本宫可是叮嘱过你,行事过后,只让宫人给你擦洗即可,龙精何其珍贵,你竟如此糟践!”
苏才人一个哆嗦,忙膝行过去,抱着平贵妃的脚哭诉着:
“妾也不想啊,可是娘娘,那可是圣上口谕,妾,妾不敢拒绝。”
苏才人哽咽的说着,那一夜的舞,让她之后数日都难以成行,更不必提在圣上的注视下,那湿滑的感觉渐渐滑过腿根时的羞愤了。
她已经尽力了!
平贵妃直接一脚踹开了苏才人,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嫌恶:
“无用的东西,若是你这次能如文选侍那般争气,本宫便饶你一次,否则,想想你的妹妹。”
平贵妃一寸一寸的打量着苏云画的眉眼,那样妩媚中还带着青涩的模样,是男人最喜欢的。
“你妹妹生的天香国色,不输于你,听闻她不久前与一琛州举子情投意合,你说,是做举人娘子好,还是去万红楼做花娘好?
苏才人呐,你这妹子以后的前程如何,可就全在你手里了。不过,当初你能为了妹妹自卖自身,今日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烟雾袅袅,平贵妃的面容被彻底掩盖,模糊不清,可苏才人却仿佛看到了妹妹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轻轻道:
“妾,定会让娘娘早日如愿。”
待苏才人离去,朝这才上前为平贵妃打着扇,轻轻道:
“娘娘何苦做这个恶人,任她在宫里吃些苦头,自会心甘情愿的向娘娘投诚。”
平贵妃捏了捏眉心,摇头道:
“我倒是想等,可皇长子等得了吗?那日圣上对嫔的封嫔你可还记得?”
朝月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平贵妃苦笑道:
“圣上字字句句都是夸赞嫔的,就连其父的功绩也只不过是等到末尾才提了提。
当初玉嫔封嫔时,不过是满篇的称颂其姿容的言辞罢了,当时我便说,玉嫔这个嫔位到头了。可嫔不一样,便是我瞧着都心惊。”
“娘娘是否太高看嫔了,她才只是嫔位罢了。”
朝月虽是觉得不安,但还是不得不开口宽慰娘娘,平贵妃苦笑道:
“她当初从才人升为美人时,谁曾高看过她?”
朝月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娘娘,夫人递了帖子,说明日要进宫拜见您。”
明思脚步轻快的从外面走了离开,平贵妃闻言一改失意,喜出望外:
“娘明日要进宫?快,朝月,将屋里里的摆设都换一换,别让娘瞧着觉得本宫过的不好!
今年天气不好,青州进贡的雨花茶少之又少,娘最喜欢喝这个了,你去准备着。”
平贵妃一气吩咐了许多,眉宇间的忧虑散去,仿佛又回到了还在闺阁之中,无忧无虑的模样。
姜曦这厢回到了飞琼斋,刚一进门,华珠便递过来一条凉凉的湿帕子,姜曦擦了擦脸,这才觉得热意散去。
外头是待中局修葺正殿叮叮当当的声音,姜曦端过彩云递上的紫苏饮子,喝了两口,这才笑着道:
“这怕不是方才在冰山旁镇着了,属实冰冰凉凉,不错。”
彩云露出了一个老实的笑容:
“奴婢知道主子畏热,将饮子冰了会儿,算着时候又在掌心暖了暖了,没有凉着主子吧?”
姜曦听了彩云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姜曦说着,拉过彩云的手,确实有些凉意:
“女儿家最忌讳受寒,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和锦香的腕子上还是光秃秃的,正巧我那匣子里有一对儿联珠纹银镯子,你二人一人一只如何?"
“奴婢谢主子赏!”
二人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约莫过了片刻华秋也走了进来:
“娘娘,方才咱们的人见着苏才人过了一阵才从长宁宫出来,瞧着是哭了一阵的,”
姜曦动作一顿,抿了抿唇:
“看来,贵妃娘娘这是不遮掩了,不过也是,平常人知道有贵妃娘娘这么一个大靠山,心里正得意,又有几人能沉得住气呢?”
此番,苏才人夺了玉嫔的宠,未尝没有仗着有贵妃做靠山的意思。
只可惜,贵妃不见兔子不撒鹰,若不能身负足够的资本,她才不会轻易因为旁人与宁德妃对上。
“那位含桂宫的李贵人,可知她的来历?”
虽然今日李贵人为自己打断了苏才人的算计,可是姜曦不得不疑她此举的用意。
但华秋也只摇了摇头:
“李贵人一直不声不响,便是咱们的人也不曾发现什么端倪。今日,她所为更是不知其用意。”
姜曦眉头微微一蹙:
“选秀时的嬷嬷们,可有识得的?”
华秋又摇了摇头,心里也觉得有些愧对主子的托付,姜曦察觉到华秋的失意,拉过华秋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臂:
“无妨,稍后我问问茯苓姐和赵才人也就是了,瞧着她们的神色,是认识李贵人的。
我吩咐你去探听消息也才多久,你能连长宁宫门外的事儿知道,已经不错了。"
姜曦还宽慰了一句,华秋没忍住掉了一颗泪,慌忙擦掉,这才不好意思道:
“让娘娘见笑了。”
姜曦摆了摆手,华秋这才神色自然的朝外走去,一旁的锦香顺势走了过来:
“娘娘,奴婢倒是认识筹办选秀的邱嬷嬷,若是娘娘有意,奴婢可以为娘娘探听一二。”
姜曦细细思索了一下,还是道:
“此事先不急,她今日既有搭上我这条线的意思,来日有所求自会上门。”
相较于李贵人,姜曦此时更要重视的,是赵昭仪。
“娘娘,赵昭仪备了礼,让宫人送来了。”
而就在姜曦思量间,华珠进来禀报道。
姜曦不由一愣,笑笑:
“我这贺礼还未曾送去,人家的礼便已经送来了,实在不该,华珠,还不去安排?”
这才距离请安结束多久,谁承想赵昭仪的动作便这么快,不过,赵家此番送女入宫,倒也是准备的很是周全。
姜曦认真看着赵昭仪造人送来的礼,不多不少,样样都是她身为嫔位可以用到,且心思灵巧的。
只旁的不说,宫中众妃才晋了位,赵家若打听消息,只怕也要花费不少金银。
而这个推测,在姜曦见到赵昭仪本人时,却彻底推翻。
午膳后,赵昭仪顶着毒辣的头前来拜访美曦,便是姜曦也没有想到这位赵昭仪竟是这么一个实诚人。
“见过嫔娘娘。”
赵昭仪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姜曦忙扶起她:
“赵妹妹不必多礼,快些上座。日头这么大,妹妹便是有什么事,只遣人来说一句也就是了,怎么还巴巴自己跑这一趟?”
姜曦摇着凉扇,让人取了帕子给赵昭仪,又将冰山挪得近了些。
赵昭仪见状,眸子微动,轻轻道:
“我原以为姐姐不喜见我,没想到是我想左了。”
姜曦闻言,笑了笑:
“怎么会,贵妃娘娘可是说了,妹妹入宫还是我向圣上引荐的。”
“贵妃娘娘的话我是不信的,后宫女子多争宠,谁愿意将宠爱分出来?"
赵昭仪说的很是直白,姜曦动作一顿,看着赵昭仪也不说话,赵昭仪也不管姜曦如何看她,只道:
“左右不过是他们男人将我们做了筏子罢了,我爹立了功,可却得罪了梁相,圣上迎我入宫,以作安抚罢了。”
姜曦这时方盯着赵昭仪仔细的瞧了瞧,眸子在赵昭仪的手指上凝住,只云淡风轻的打着扇道:
“哦,赵妹妹与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不过,依我之见,赵妹妹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坦诚相待。”
“你不是赵大人的爱女赵蓁蓁,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