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的声调不高,可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噤若寒蝉,可随后一女娘自绣墩站起,她头戴秋水仙绢花,一二梅花银簪点缀,面若凝脂,清丽脱俗。
“妾贵人郑氏,见过诸位娘娘,见过,?婕妤。”
郑贵人乃寒州人士,快人快语,说话颇为爽利,姜曦闻言只冷哼一声,随后不紧不慢道:
“若我没记错,郑贵人是毓春宫的。”
毓春宫没有主位,可却住着许昭仪,这会儿许昭仪面色微变,低声对姜曦快速道:
“?妹妹,不管你信不信,这话可断不是我教她的!”
她许素做事讲究的是点到为止,哪里是郑贵人这憨子直接冲着人脸面来的样子?
许昭仪言下之意,便是不会保郑贵人了,偏郑贵人还觉得自己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的话,这会儿只梗着脖子道:
“?婕妤说这些是要威胁的上位来管束妾吗?可婕妤扪心自问,妾所言可曾有假?
女子以贤良淑德立身,婕妤独占圣上这么多时日,如此善妒,难道不会觉得羞愧吗?”
郑贵人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扯袖子的扯袖子,看帕子的看帕子,认真的仿佛那上面有什么鸿图巨制一般。
“原来承宠多了是需要羞愧啊......”
姜曦喃喃着,随后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贵妃等一众妃嫔,起身施了一礼:
“郑贵人言辞僭越,竟暗讽宫中诸位娘娘,还请贵妃娘娘降罪!”
“?婕妤!我并未说其他娘娘!”
郑贵人愤愤的说着,姜曦直起身子,面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声音轻柔:
“哦?郑贵人,恕我提醒你一句,我自蒙圣宠至今,也不过承宠四日,倒是宫中其他娘娘们承宠的次数怕是要比你我的岁数加起来都多了,你才所言,难道不是指桑骂槐?”
“你!你强词夺理!”
郑贵人还要再说什么,姜曦面上笑意一顿,眼中浮起一层寒冰般的冷漠:
“我等嫔妃入宫,一为侍奉圣上,二为伺候太后娘娘,我并不认为承蒙圣眷与向太后娘娘尽孝之间存在冲突,今日还有何人与郑贵人同样想法,且站出来,咱们姐妹好好论一论!”
姜曦说罢,凤眸平静的扫过诸人,半晌无人应声,最终还是宁妃开口道:
“?妹妹消消火,姑娘家总是喜欢拈酸吃醋,既是姐妹,妹妹且宽宽心,以后大家伙才好相处不是?”
姜曦闻听此言,先是一怔,随后也是笑笑,倒是心平气和:
“宁妃娘娘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妾初来乍到,观文贵人配饰僭越便使之受笞刑,原以为该是宫规森严。
可今日郑贵人冒犯诸位娘娘在前,不敬妾在后,虽是有姐妹情谊在,可若是以后诸人也效仿,竟不知再逢此事,是该论姐妹情谊,还是规矩法度了。”
姜曦言毕,只轻摇罗扇,淡然自若,宁妃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冲着贵妃笑笑:
“倒是我好心办坏事儿,讨人嫌了。”
“我知你素来心善,只是婕妤说的也不无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是郑贵人莽撞冲动了。
不过,那日文贵人乃是自宫中招摇过市,故而罚的重了些,今日只是姐妹们聚在一处说话,且郑贵人伺候太后娘娘也算尽心,功过相抵,便罚郑贵人禁足十日,抄写宫规百遍吧。?婕妤,你觉得如何?”
姜曦闻言,凤眸微眯,她笑了笑:
“娘娘裁决就好,妾不敢多言。”
贵妃看着姜曦温顺的模样,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郑贵人尤要再争辩,可却被贵妃的眼神按住了,随后贵妃眼神柔和的看着姜曦:
“圣上本就不好美色,如今能在妹妹宫中流连数日,已是难得,我啊,只盼着哪日能听到朱华宫传来婴啼之声了。”
姜曦摇扇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看向贵妃,缓慢的眨了眨眼:
“娘娘贤良,妾自愧不如,不过子女之缘,本就天定,妾如今蒙受圣眷已是天顾,着实不敢贪心。
笑话,宫里这么多老人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她才入宫一月,若是有孕怕不是要被人啃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你是个有福气的。”
贵妃对于姜曦的话并不意外,随后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这才叫了散。
高位妃嫔先行,姜曦走出去便看到纯嫔正在自己的仪驾旁,姜曦遂上前一步:
“纯嫔娘娘,不知我那姐姐近日可好?”
茯苓今日没有来,姜曦立刻问了一句,纯嫔这才回过身,看了一眼美曦:
“姜贵人如今在本宫宫里自是无恙,倒是婕妤如今身处漩涡之中,无论做或不做,都牵动着身边之人,还望?婕妤莫怪本宫多此一举。”
“哪里,娘娘愿意护着姐姐,是姐姐的荣幸,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怪。”
纯嫔听了姜曦的话,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美曦,这才绷着脸道:
“你二人着实姐妹情深,那姜贵人在宫里还为你抄了不少经书,本宫已经着人供在佛前了。”
纯嫔身上不管了什么香料,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可见其供佛之虔诚,她如今这般说,应是对茯苓的诚心十分满意。
“让娘娘费心了。”
纯嫔只摇了摇头,随后上了轿辇,她和婕妤说这一句,也是不想她在这关头还要分心旁的。
圣宠,有时候可不光是荣华富贵。
等纯嫔离开后,姜曦这才上了轿辇,她一路只是默默不语,好容易回了宫,华秋立刻担心的问道:
“主子莫要伤心,贵妃能偏的了郑贵人一时,还能偏她一世吗?等以后寻了由头,自能处置了她。”
姜曦摇了摇头:
“华秋,你关心则乱了。郑贵人不过是旁人抛出来的卒子,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罢了。
若成了,我声名有损,必是我以后进位的阻拦;若败了,郑贵人会担下所有,无论如何也不会脏了旁人的手。”
“况且,本次选秀的新妃中,我观郑贵人姿容最盛,听闻她父亲还是一位秀才,如此秀外慧中的丽人,谁人愿意坐视她得宠呢?”
姜曦不无讽刺的说着,华秋遂道:
“那主子莫不是在担心郑贵人背后之人?”
姜曦又摇了摇头,纤细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
“郑贵人性子冲动,想要指使郑贵人做事,根本不必明言,只消暗示挑唆一二她便会上钩。
郑贵人不足为虑,我只是在想方才贵妃娘娘的态度,我怎么觉得......她好似真的希望我有孕?”
可随后,姜曦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如今中宫缺位,一旦谁诞下皇子,都是当之无愧的皇长子。
自古以来,皇帝继位以嫡长为佳,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可贵妃如今也不过桃李年华,此举实在奇怪。
不过姜曦在宫中的根基实在太浅,这样的问题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姜曦回过神,对华珠叮嘱了两句,让华珠用荷包装了些金银,替她去看看茯苓。
今日与纯嫔一谈,对于茯苓姐的安危,她倒是可以放松一二,不过观纯嫔的喜好,茯苓姐怕是要嘴上受罪了。
如今天气渐热,吃食上才尤为要紧。
“这本佛经你替我带给纯嫔娘娘,就说这是我亲手抄写的,如今赠给纯娘娘娘,希望纯嫔娘娘喜欢。”
姜曦从书房拿出一本佛经,如是嘱咐着,华珠得了令,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去了。
等到晚间,宣帝被政事绊住了脚,特派春鸿前来告知,姜曦也不意外。
端看赏花宴前,圣上日日驾临后宫,再对比现在,便知圣上有多忙碌了。
一夜无梦,翌日天刚放亮,姜曦便起了身,对于华秋她们来说,姜曦这个主子无论作息还是用膳都十分规律,她们做奴婢的根本不必费什么口舌,着实轻松。
今日在屋里伺候的是华秋和华露,姜曦说要一月为期,自然也要给她们三人近身伺候的机会。
况且,如今的飞琼斋不比临霜阁狭小,只华秋华珠根本忙不过来,与其累坏了她们,倒不如提前选了得力的人手。
华露长得并不出挑,性子也敦厚老实,这会儿服侍姜曦洗漱更衣也是一板一眼的。
姜曦微微仰头,让华露为自己扣上扣子,只是等姜曦低下头时,却冷不防看到华露微红的眼尾。
“哭了?”
华露原本正蹲身为姜曦整理衣摆,却不想被姜曦抬起了下巴,连忙躲闪着跪了下来:
“奴婢,奴婢失仪了。”
姜曦接过华秋递上的桂枝薄荷清口水,含了一口吐了,这才道:
“可是为华香?”
华露摇了摇头:
“华香落着那个结果,奴婢早有预料,是奴婢的娘如今病重,爹好赌,兄长无力,奴婢心里实在担忧,这才,这才………………”
姜曦听了华露此言,不由看向华秋:
“我记得宫女是可以领了牌子出宫的,你给华露取了牌子,再去贵妃处报备一二即是。”
姜曦说完,又看向华露:
“一会儿你找华珠领十两银子,既病了就要求医,求医总要花用,你身上体己怕是早就用完了吧?”
姜曦看着华露的眼神难得柔和,若是梦中的自己,有人能在关键时搭一把手,救下爹娘,她也不至于漂泊无依。
华露听了姜曦这话,一时连连叩头:
“主子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奴婢不出宫,只交了银子回去,许要不了多久,娘就会好了。
姜曦听了华露这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露低下头,小声道:
“奴婢娘亲以前也曾病重过,等奴婢寄了银子后,没过一个月就让人捎了口信儿回来,说是已经大好了。
主子如今身边正缺人,奴婢受您恩泽,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去?”
华露一脸感激的说着,姜曦听了这话,又细问道:
“哦?若是这样,那你娘应当是三五月病上一次吧?"
华露有些惊讶的看着姜曦:
“主子真是神了!不过奴婢的娘生奴婢的时候伤了身子,奴婢这一次是攒着的银子已经用完了,实在没法子了。”
姜曦听到这里,不置可否,看着华露满脸的欢喜与感激,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到晚间,宣帝不出意料的又一次驾临飞琼斋。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宣帝直接跳过生疏,也不叫通传,只很是自然的走了进来。
彼时的姜曦正在书房,对着窗外的一树琼花仔细描画,不过美曦只隐约有梦中那学了一年的记忆,略懂些许皮毛罢了。
“啧,卿卿是赏画人,画画这苦差事还是让朕来吧。”
宣帝陡然一出声,惊了姜曦一跳,姜曦忍不住嗔了宣帝一眼:
“圣上怎么走路猫儿似的,没声的。”
“朕怎么也是只老虎吧?”
宣帝笑呵呵的说着,姜曦不由掩唇一笑:
“是是是,圣上自是虎虎生威!”
宣帝大大方方受了姜曦的夸赞,随后站在桌前,提笔就着姜曦的原图描画起来。
不得不说,宣帝若不是帝王,也会是位风流才子,他落笔均享有力,疏落有致,姜曦原本的枝干还有些拘泥死板,可随着宣帝一朵朵琼花点缀上去,登时便去芜存菁,一下子活了过来。
姜曦看着也喜欢的不得了,很是殷勤的为春鸿磨好了墨,宣帝一时也不由兴致盎然道:
“红袖添香,妙哉,妙哉!”
这一画,便是一个时辰,姜曦时不时的还要说两句:
“这处略略点缀几朵,方能凸显主图花的繁盛,圣上以为呢?”
“妾本想这琼花着实美丽可爱,且试试能否将其留下来,如今得圣上妙手,妾以后日日都能赏了。”
宣帝正画好最后一笔,闻言一笑:
“朕什么时候说要将此画留在卿卿处了?这画既是卿卿与联同作,朕必得带回寝宫挂起来,卿卿若想再看,来朕寝宫瞧吧!”
姜曦一下子傻眼了,宣帝没忍住,捏了一把姜曦脸颊上的软肉:
“你这死心眼的妮子,旁人受了一分委屈,能在朕处哭十分,你倒是在朕这儿什么都藏着掖着。”
姜曦一听,回过味来,知道这是圣上知道了那日请安的事儿,它也不说话,只抓着宣帝的袖子,指甲一下一下的刮着上头的绣花。
宣帝没好气道:
“和人斗嘴的时候不是挺凶吗?这会儿怎么了,莫不是舌头被猫儿去了?”
“圣上!”
姜曦瞪圆了一双眼,瘪了瘪嘴:
“那不是妾也没吃亏嘛,况且,贵妃娘娘已有决断,再寻您做主,那妾成什么啦?”
“你啊,就是太守规矩了。”
宣帝轻轻环住姜曦的肩,隔着薄纱摩挲着姜曦玉白的肩,片刻后,这才叹息一声:
“贵妃在宫中颇有贤名,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倒像是昏了头。”
姜曦没有附和宣帝,只默默不语,宣帝随后扳过美曦的肩,让姜曦扬起脸看着自己:
“不过卿卿放心,贵妃既做不好决断,朕来给她做。”
请安结束后,许昭仪出了长宁宫,等她出来的时候,只能看着姜曦乘着轿辇离去的背影,想折腾半生也没有得到一架彰显身份的仪驾,这让许昭仪一时又羡又妒。
施美人和张美人紧随其后,见着许昭仪要走,张美人忍不住低声道:
“昭仪,咱们不等郑贵人了吗?”
“等她?她就是我的活祖宗!”
许昭仪本就怕姜曦报复,这会儿直接甩袖离开,施美人也忙追了上去:
“好好的,提她作甚?张狂的叫人恶心。”
三人先后离去,等郑贵人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她抿了抿唇,刚刚仰起头朝毓春宫走去。
等回了宫,宫人这才露出担心的神色,看着郑贵人:
“主子,您好端端的,怎么和婕妤对上了,婕妤如今正是盛宠之时,若是她对主子不利......”
“婕妤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族里让我入宫,可不是让我在贵人的位置上坐到死的。
前个在御花园,苏贵人那意思谁听不出来,只她胆小罢了。可须知风险与利益并存,婕妤如今炙手可热,你以为贵妃娘娘和宁妃娘娘不忌惮她吗?
今日我是冲撞了?婕妤,可结果呢?贵妃当初怎么罚的文贵人,又是怎么待我?”
郑贵人冷冷一笑:
“太后娘娘不见我,我便只能给自己谋一条出路,贵妃娘娘也好,宁妃娘娘也罢,只要能唯我所用,那便足够了。”
况且,在宫里当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宫人欲言又止,主子这样想也没有问题,可是主子似乎忽略了圣上啊!
那对婕妤不利的流言才出了个头,圣上就忙不迭的给按下去了,如今主子得罪了?婕妤,圣上真能这么轻纵了吗?
宫人提心吊胆了一整日,等到晚间,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得知圣上夜里并未驾临飞琼斋后,郑贵人更是得意极了。
“看来今日我所言还是有用的,自古帝王不长情,给那姜氏几分宠幸,已是恩赐了,现下圣上应当厌恶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了吧?”
郑贵人微扬下巴,爹爹是秀才,她也曾看过无数道劝谏帝王的文章,自然知道要怎么入手。
宫人放下了心,去提了早膳,主仆一行高高兴兴吃过了早膳,却不想没过多久,春鸿手下的小太监直接领了宣帝的口谕而来。
郑贵人一时又惊又喜,她估摸着是圣上要褒奖自己勇敢无畏,面刺君上!
“贵人郑氏,骄横跋扈,不敬上位,降位选待,此生不得晋位!”
“降为选侍......”
姜曦忍不住看向宣帝:
“听闻本次选秀秀女的位分皆是圣上而定,圣上封她为贵人,应是喜欢的,如今怎好为妾……………”
“朕爱她容色,可却不知她是这幅性子,好让她坐坐冷板凳,磨磨性子。”
宣帝很是随意的说着,姜曦替郑选传说一句已是宽宏大量,这会儿自不会为了她违背圣上的意思,当下只是半羞怯,半感动道:
“圣上待妾这般好,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卿卿就陪朕用饭吧!方才,朕可是听到某人的肚子咕咕叫了。”
姜曦顿时红了脸,美人芙颊飞红,暮色微灯笼着她,朦朦胧胧,别有一番美丽。
圣上要用饭,自然不能用热过的,这会儿张罗着摆膳,宣帝嘴也没闲着:
“今日朕去看了母后,听她说,妃嫔们伺候都很精心,许是再过几日就要大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倒是不枉纯嫔姐姐日日在佛前祈福。”
“纯嫔?怎么你与她还有交情。”
“昨日请安出来的时候,妾和纯嫔姐姐说了几句话,她身上檀香味有些好闻,便与她多说了几句。”
姜曦笑了笑,宣帝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怅然,但很快回过神:
“她素来与世无争,你与她交好倒也不错。”
姜曦只笑而不语,宣帝又和姜曦随意的说着家常话,只消磨着时间,姜曦似是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看着宣帝:
“说起来,妾今日也遇到一事,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无人诉说。”
随后,姜曦将今日与华露的事道来,她那位病的奇怪,好的恰好的娘亲让姜曦心怀疑窦。
宣帝听了姜曦的话,也不由沉吟片刻:
“卿卿的意思,是你这宫女的家人在哄骗她?”
“圣上仁心,准许宫人与家人通信,可若是有人罔顾圣上仁心,反而借此剥了宫中的利,那可不依。”
“这怎么就剥了宫中的利?”
“圣上您想啊,这养一个好用又贴心的宫人需得耗费多少心力,可若是他的家人借此牟利,长此以往,宫人若惊弓之鸟,也伺候不好主子,怎么就不算剥宫中的利?”
姜曦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根根立起的绿叶,轻轻叹了口气:
“妾知道,宫中宫人众多,有许多不平之事,也见不着,可如今这事儿到了妾的眼皮子下面,华露可是打一开始就跟着妾的,若真是她家中之人哄骗了,总是要让她知道真相才是。”
“是这个理。你身边最早跟了四个宫女,如今乍然去了一个,总不好再失了另一个。”
宣帝看着姜曦,眼神带着不自知的柔和
“她们伺候你是本分,偏你连自己的事儿都不求朕,却为了她们来与朕说嘴,你啊,朕让春鸿安排人走一趟如何?”
“多谢圣上!不过,最好是能暗中打探一下,如此方不会被人欺瞒。”
“好好好,朕的小诸葛,都听你的可好?”
宣帝忍不住又想去捏姜曦的脸颊,姜曦机灵的躲开,嘟囔着:
“圣上别捏,妾疼。”
宣帝哼笑一声:
“属你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