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上命昭唐

作者:控制变量法 | 分类:军事 | 字数:0

第92章 蛇

书名:上命昭唐 作者:控制变量法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20:07

景福元年九月初六,午后。

最新敌情传来,侯景部在15里外停驻,修筑营地,看样子是获悉王师在前面拦路,但没有必胜把握,故而谨慎为战。

收到消息,王师遂在一个叫芥菜湾的地方整顿。太白河在此回曲,冲积出了一块上欧姆状的小平原。这会正开满了菊花,黄的、紫的、白的随风摇动,热情优雅,暗香浮动,还有各种野花。放眼望去,整个原野五颜六色,俨然天生花园。

附近本来还有两个村落,樵柴打鱼为业,兼种水稻,放牧一些牛羊。看到战争突然爆发在这名不见经传之地,村民早早就躲进了山里,祈盼着交战双方赶紧同归于尽。

东西两边是茂密的常绿针叶林——秦岭冷杉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环抱成林。林中雾气深重,幽暗阴森。按照符存审讲述的兵法,这两边森林为敌我都提供了退路,属于彼此皆利的争地。

李某人与诸将商议后,专门将营址选在了这里。兵无常势,不敢豪赌啊。他还没自信到战无不胜,该留的后手要留。这样,哪怕溃败了,军士们知道有退路,也不会慌张乱窜。

于是,大军在芥菜湾住下。一面厉兵秣马备战,全军吃肉饱食,蓄养体力。一面派出少数战兵,带着随从的马夫到两边山谷,砍伐秦岭冷杉等树木运回来设置拒马,加固营地。

圣人在扎猪等将的陪同下四处转悠。跟他们这些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聊天,每次都有不俗收获,也有利于更加深刻认识诸将,掌握这些武夫的品性三观。

大舅哥赵服沉稳,虽然武艺高强,博学多才,但轻易不发表意见:二哥赵嘉性格诙谐,喜欢说冷笑话,另外就是很狡猾,一路上都在给妹夫贡献各种毒计——太急于证明自己,太谋求进步了,被赵服训斥了好几次。

扎猪为人谦虚,有勇力但从不卖弄,不与人斗狠。这大概与他的出身有关,还是孺子的时候就被李国昌买到府中为奴,放羊养马喂猪。

符存审大概是最特别的一个。敦厚,善良,诚实,有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有一颗想要结束乱世的心。十余年前,黄巢路过他的家乡,彼时还是街头混混的符存审便纠集忠义豪杰,组建义军保护老弱妇孺。昨天被派出去寻找山民做向导,许是害怕吓到百姓,他还特意换上了一身便装。而且很好学,行军打仗都带着书。

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爱护弱小的仁义武夫却出自李罕之那种魔头麾下?世道人心,如何述说呢。

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入圣人耳中,打断了他的思考。

“陷马坑,按长五尺、宽一尺、深三尺来挖,坑里埋鹿角、竹签、尖头棒,其坑十字相连,再用草苇松毛覆盖。进出要路,皆设之。”

“拒马枪……长一丈……”

辕门口,领受任务的铁斧都兵马使司马勘武正在教导军士修筑工事——平时这种体力活肯定是民夫干,但现在是野外奔袭战,只能自己上。

“事涉我辈安危,不要偷懒。”司马勘武扛着锄头挥汗如雨,时不时回头督促军士。

军士们闻言一阵鼓噪。

“要你说?”

“都头在教俺做事?俺要是陷马都不会挖,不如找块牛屎一头撞死。”

“放心吧都头,额们省得利害哩。”

“省得就好。”司马勘武也懒得与大头兵斗嘴。就在三个月前,他还是岐镇的一介射生牙校,稀里糊涂被立为凤翔留后。被乱军裹挟入长安途中,与李瓒、刘勃、鱼多祚等将逃走归顺了圣人。战后被打发到步军教练使司当教头,旋即又被王从训撵出去训练农民。

因为干活卖力,工作兢兢业业,得到教练使王从训的认可。这次讨伐凤州,在教练使司的推荐下,他有幸被圣人点将,征为铁斧都兵马使。

要是表现不佳,以后大概就只能在禁军里当个教头混吃等死了。如何对得起满腹韬略,一身武艺?

若是圣人知道他的心声,多半要感慨一句——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司马勘武,戡乱以武,好名字。”圣人打马而来。

“陛下?”司马勘武连忙从壕沟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泥,拱手拜道:“家父有感于天下大乱,故赐臣勘武之名。”

“愿人如其名。”圣人用看大将的目光审视他,言语多有告诫。

“敢不效死?”

圣人没再回应,观察着辕门周围的塔楼、木栅、拒马、陷坑,点头道:“工事修得不错,你及参与军士人赏一匹绢,俟班师回朝,令兑现。”

“万岁!”军士们喜气洋洋,七嘴八舌嚷道。

现在,对于戎务,圣人也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了;犹记得第一次和王从训去岐山,对手仅仅是武熊部三千余邠师,彼时他对军事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不敢插手,任凭小王他们指挥。但现在,带着万余战士跨境作战,还算得心应手。遇到的问题,心中都有明确方案。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应该是世上最磨炼一个人智慧的活动之一了。

当深入到一线现场。如何防备大头兵鼓噪?如何警戒将帅内心是否有反意?如何不单单是用财货收买的方式抓取人心?怎么演戏赢得别人的感情?这些锻炼了他的一部分。

与诸将研判敌情,揣摩对手心思,不断调整作战计划;这些培养了他的思维。

身处武夫之中,亲自对话基层的军士,了解他们的各种诉求。上升到将领,亲手处理各种狗屁倒灶的扯皮争吵,协调将领之间的人际关系;这些渐渐让他学会了怎么与形形色色的武夫相处。

现在的自己,回到去年雨夜的灵符应圣院,看到那时稚嫩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观感?回到紫廷院,面对杀人如麻的乱军,还会哆嗦吗。这皇帝,李某人越当越有感觉了。就跟玩游戏似的,玩的时间越长越精通。

————————

“夫驱民作战之法……”

“以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老弱为一军,三军勿使相遇。壮男遇壮女,则费力而奸生。壮男、壮女遇老弱,则伤悲,怜悯。怜悯在心,则三军之心哀痛,而武士不愿驱民。”

“军中不许哭,哭者立杀。”

“戒乎!戒乎!”

嘤嘤呜咽声回荡在感义军营寨中,有孕妇的,也有婴儿的,听得侯景心里麻麻地悲伤。一个个军官走来走去,指挥着兽兵将抓来的耗材按壮男、壮女、老弱分类看管。

唉。

侯景也有个三岁小儿,颇有些感同身受。他挪动脚步,继续军营里漫步巡视。结果发现有人在睡觉,鼾声如雷。有人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发呆。有人拽着军官的胳膊索要赏赐,不给不许走。军官不胜叨扰,把鞋子脱下来塞给对方。

浪荡都的军士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大声赌博:“输了把脑袋抵给你!”

角落里,骁雄都的几个魁梧军汉把一个妙龄少女逼进了绝路。那无奈屈服的小模样,楚楚可怜的清泪,哭哭啼啼的求饶,让军汉们浑身燥热,都要第一个上,为此大打出手。

侯景稍稍驻足,兽兵们回头一瞪,捡起长矛狠狠投过来:“滚开!”

“好好。”

侯景又踉跄走到东边军营。但见一口口黑锅支起,底下柴火熊熊燃烧,锅里开水翻滚,煮得带皮骨肉嘟噜噜直响。异香恶臭随着腾腾热气,充斥在营寨中。

“去尝尝,肉可熟了!”

“滋溜……呼……吧唧吧唧……已熟透了!”

“盐,加盐!”

“等一下,把这只肥猫扔进去。”

“喵……嗷……”

“噗通。”被剥了皮的狸花猫血血淋淋的还没断气就被投入锅中。

“留后快来享用,新鲜现卸的美女。”军士们看到侯景,满脸淫笑着招手喊道。

“这……猫肉如何能吃?”

啪!

一个铁质头盔砸在侯景左脸上,立时便火辣辣的疼:“那留后就滚吧!整日拿俺们当替死鬼,既发不了赏赐,又抢不来粮,无能!”

“明日跟着留后出战,留后善自指挥啊。待一鼓作气杀死了皇帝,俺们分财货,你当那侯氏圣人。”

“哈哈哈,对,就像秦宗权那样。”

侯景不敢久留,怕被举起来丢进大祸,转身阴沉着脸走开。如此暴师,行径人神共愤,与黄巢、孙儒、李罕之、毕师铎、秦彦之辈何异?

他突然想起了在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府中当牙军的时候。程帅常常召集将士宴饮,告诫大家——夫杀人父兄,劫人财货,淫人妻女,强盗也;非武士所为。武士而兵,除暴安良。

敦敦教诲,仍在耳目。可惜物换星移几度秋,程帅已于中和年身先士卒激战巢贼而殉国。自己逃出长安后四处流亡,终成兽兵一员。

如果打赢了王师,使圣人死于乱军之中,关东诸藩镇会攻入三辅将自己挫骨扬灰吧。若是战败被俘,朝廷会体谅众怒难犯吗。

心情复杂的回到中军大帐,李公迪、王遇、薛滔等将正围着火炉聚餐。一鼎破烂的铜锅坐在炭盆上,香气四溢。

李公迪用长勺在汤里不住搅动。

“可以了。”李公迪嬉笑,舀出一勺已经炖得稀烂的骨肉,然后抽出精致银匕首叉起一块,草草一蘸盐便塞入嘴里狂嚼,含糊道:“足月小儿就是嫩,鲜而不腥。”

侯景看了几人一眼,似乎是在比较谁更值钱。

明日若是大败……

“报!”突然的大喊声打断他的计算。斥候冲进大营,喜道:“王师在太白河边放马,将士们已经出击,欲夺马而食。”

什么?

王遇猛地站起来,怒道:“岂有如此愚蠢的军士!那分明是以我饥饿,故而设计诱之去攻。”

早在黄巢手下干活的时候他就使过这种计,能不懂吗。

“去了多少?”

“好几个都的人都有,大概两千多士卒。”

“等败军回来吧。”王遇长叹。这种粗陋简单到极致的把戏为何屡试不爽?盖武夫贪财、好利、饥饿也。当然,也不见得是王师使计,上万牲畜总要放牧,光吃料也不行。但不管是什么情况,2000余人就敢去打劫,属实目中无人。

——————

河湾边上,豹子、天兴两都正在放马。给坐骑洗澡,喂水,吃鲜草。连续几天行军,身上臭烘烘的骑士们也有不少卸甲脱衣,跳进水中,麻利搓背。

树林里,英武、长剑、虎捷三都轻步兵猫着腰躲在灌木从里,更有人蹲在高高的树冠里,端着弩机扫视下方——不是埋伏,圣人纯粹派出他们掩护骑卒而已。无论是敌人,还是虎豹。

到了申时末,步兵们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催促。长剑都兵马使李瓒骑在树干上,身上缠着一条粗壮的花斑大王蛇揉捻玩弄。玩腻了,便拔出匕首剜蛇胆。

蛇血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

北边,两千余褐衣的军士正在林中潜窜,带头的是都将阎十八郎。他是沙场老油条了,接近敌军后,望见那一头头肥壮的牲畜,强压下兴奋,与军士们商讨“抢劫”方案。

有建议焚林放火惊吓牲畜的,有建议在王师回营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的,都还比较靠谱吧。

但大多数人不想太复杂。

干你娘的,俺们是杀人越货如喝水的凤州悍匪啊。使计?使什么计!

直接上,硬抢!赢了骑马跑路,输了各凭本事。

见阎都将闷着头观察王师,不理会大家,士兵们不禁埋怨阎十八郎太过谨慎:“入你妈妈的毛!要是老子领兵指挥,非活捉圣人个小龟儿子不可!”

“你这蜀蛮子,闭嘴。”

士兵们七嘴八舌,连连催促阎十八郎。

阎十八郎盯着那一匹匹彪大的骆驼、驴、战马、驽马以及那一个个脱得光溜溜的骑士,也是被撩拨的浑身燥热,一咬牙,回头怒道:“管它是不是钓鱼上钩,俺赌了!只要见好就收,抢了牲畜骑上就跑,就是有伏兵,又能怎样?娘的,肉脯吃腻了俺,得改改口味。”

诸军士同意,但害怕惊动敌人,不敢鼓噪,只是点头回应。

“走!”阎十八郎将匕首横叼在嘴里,拨着草一马当先。其余军士也纷纷衔刀,轻手轻脚跟上。

……

“啪嗒。”阎十八郎摸了摸脸颊,有点黏稠。翕动鼻翼一闻,腥臭。他把手掌拿到面前一看,鲜艳的殷红。

!!!

啪嗒!

一条沉重的死蛇掉在头上。

他抬头去看,猥琐的李瓒正骑在树干上,满嘴蛇血,正手持弩机对着他瞄准。

“噗!”猝不及防的阎都将被射中肩膀,闪身滚进一边灌木丛。

“娘的,林子里有人!”还有几个眼尖的军士也发现了异常,大喊道。

走在后面的军士有的听到了,立刻顿住脚步,寻找树木作为掩体,警惕的查看四处。有的只顾闷头走,还沉浸在吃骆驼肉的臆想中,没注意。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

林中响起一阵锐利的嗖嗖破空声,嘻嘻嘻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值娘贼,还真有埋伏!”一名军士七窍生烟。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军官们急得反转刀鞘,照着兽兵们当头打下,勒令离开树林,到河滩上列队,且战且退。还盯着肥牛愣神的,抬手就是耳刮子乱抽。这时候也没法考虑军士怎么想会不会军乱了,不齐心迎敌,就得先死在敌人手里。

“嗖嗖嗖嗖嗖!”数名英武兵钻出草丛,单膝跪地,抬弩便射。

“噗!”锋利的长矛从树上狠狠投下,直接扎穿一兽兵腹部。

兽兵握住矛杆,挥刀斩断,捂着肚子踉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回奔。

“杀!!!”林中杀声大作,英武、虎捷、长剑三都3000余红衣黑甲士卒从各处钻出,与乱军短兵相接。

“竖子!”李瓒脸一黑。他这都头还没下令呢,儿郎们就一窝蜂干了上去。

什么德行!

更新其实不难,我码字的速度也很快。但为何更新速度提不起呢?盖因逻辑二字。我试图用我的逻辑、的逻辑来写故事。但我发现,我的逻辑根本不符合晚唐五代绝大部分人的逻辑。所以我要将自己代入一个荒唐的逻辑,然后比对史书上武夫的各种表现,来写书中的武夫。写抽象的东西,让我的脑袋也抽象了,所以速度快不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盖因,如果写出来的东西给其他时代一模一样,这还叫晚唐五代吗?大家看这个还图什么?图圣人被太监欺负?图主角窝囊受气,如履薄冰?一言以蔽之,你们愿意看,那我就认真写,贴合史实写。作者与读者一起从这段不忍卒读的历史中学到些什么,如此,吾愿足矣。在这说一下,后面关于逻辑,就尽量不要说不符逻辑、降智、弱智类似话,然后对作者大加讨伐。当然,反馈较多的,我会开单章解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