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后看到小孙儿的那瞬心里自然是欢快的,尤其从厉耀嘴里知道娧丫头如何不顾生死地从南楚入越,再如何从东越逃出生天,听得她那是胆颤心惊,小崽子来得多么不易,她比谁都心疼啊
娧丫头将小崽子交到西尧,为的是求一个心安,承澈倒好,偏偏带着小崽子进了尧城,甚至不顾安危大剌剌地进了皇城显摆,裴太后在高兴之余当然吃饱撑着打人了
跟小崽子玩足了瘾,给了见面礼后,母亲那是半点不留情的,就在厉耀的协助下,一路追着他打,直到出宫门为止
裴太后也是个练家子啊怎么打怎么准,小崽子一点伤都没受,还乐呵呵地陪着他一路奔离宫门,他这辈子哪受过这样的待遇
脸都丢到尧城外了啊
也是这时候小尾巴就没甩掉了,还好厉耀使了小把戏,为他俩拦下了所有的尾巴,否则也没办法顺利来到此地了。
不过此事,也让他确定了赵太后的确与南楚有私,甚至时至今日,手上仅有无实权的太后之位,仍旧有南楚的暗卫为她效力。
如今南楚易主,恭顺帝后被幽禁,顺和帝年幼,朝政把持在曹太后手中,然而历任帝王专属暗卫,从不听从后妃之令,那么探得的消息又会往哪去
但是,不管消息去哪儿,仍有安排人手留在西尧就不是好事
盼了那么多年的小崽子,眼下是他们一家子最大的软肋,无论如何都得以他的安危作为优先考虑。
母亲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他往死里打,说穿了也是做给外人看,嘴里喊着不承认非婚生子女,见面礼给的却比什么都珍贵,真当他以为看不出来吗
到孙儿这一代,没有凤鸾令作为后盾,开蒙后得稳扎稳打的练武,母亲把他这辈子所练得的内息,借着厉耀的牵丝引毫无保留的给了孙儿啊
但经此事后,他也更明白母亲的想法了,有了厉耀的陪伴,她是不是西尧的裴太后都不重要了。
再次见到厉耀后,母亲似乎没有任何遗憾了,撑着一口气,似乎只是在等着她想要的结果,那个任何人也说不出口的结果
「你姑太祖母,似乎是在等着你。」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承澈也不得不把事实告诉小媳妇,此后真有什么万一,她连自保能力都没了,不能让母亲等继续等下去了。
颜娧轻抚孩子的动作顿了顿,「皇祖母决定好了」
两翁媳以不同的称呼来看待此事,不管什么身份,说出去都不是件好听的事儿,只不过杖朝之年的两人,已经错过了一辈子,哪还会在意世俗的想法
承澈如今这样的称呼,似乎也在表达着身为一个儿子的决定,传承之事母亲已经完成了她于国于家的责任,剩下的日子该由她来做决定。
爹没机会疼,娘也不曾爱过的承熙,最近更是日日黏在皇祖母身边,深怕她突然消失般的慎之又慎,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谁看都心疼。
「她把内息都传给絔儿了。」承澈眸光复杂,他这辈子还能站在这里,全是母亲当初不畏劣势地与北雍谈判才换回一条命,他如何冷静看待母亲迈入戏秘盒之事
虽然母亲总说她活够了,成功与否于她一点也不在意,然而两王被关入戏秘盒迄今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当真要拿她的性命去赌
抓起在怀中蹭暖的小崽子,双眼瞪视着那双黑熘熘的大眼,纯真可爱的眸光令人着实分辨不出真伪。
承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这对母子整的是哪一个
看着小崽子笑得嘴角滴下了些哈喇子,双手不停在空中挥舞着求抱,颜娧真是又气又好笑,难怪觉得小崽子似乎精实许多,原来是得了太奶奶的内息,以前啃人内息啃成
习惯了
要不是那双纯真可人的眸光,没有往常那洞悉人心的透彻,当真会以为小崽子想起了什么。
「明白了,我会尽快进宫一趟。」没理会小崽子那双渴求的眸光,颜娧咬牙将人塞回承澈怀中,深怕贪恋亲情而一时心软哪儿也去不了。
不过短短数月就想念得紧,连她再见小崽子,都被他眼底那说不出口的哀伤打动,都无法想象黎莹母子,如何忍耐十数年的与血亲长期无法相见,那聚少离多的思念。
承澈紧拥着躁动不安的小崽子,方才他似乎在小媳妇眼里看到了泪光,都说为母则强真不假,要不是认识久了,当真会被她那温柔小意的假象给哄骗了。
看看
这会儿纵横沙场十数年如他,顿时也不知道让两母子见面是好是坏,就像吃了黄连的老哑巴啊
「谢谢王爷。」读懂了承澈眼里的尴尬,颜娧强撑着意念恭谨揖礼,忽略小崽子那渴求着拥抱的眸光。
承澈与向凌交换了个困窘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嘴角抽了抽。
完了完了好心办了坏事了年下见面还能听到她随着儿子喊一声父王,这下好了,连一声父王都没有了
「儿与孙终究不同,王爷当初如何教导昀哥,妾一切奉行。」
闻言,承澈脑中警钟震耳,心思被一语点破啊
的确,他对小崽子疼爱得爱不释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总想着孩子要多亲近母亲,甚至看到方才亲昵的那一幕都不觉得有错。
连十月怀胎的儿子,都能公事公办的模样随谁了
妾这个自称还是第一次听她用啊
从头到尾没有说出他的心软有错,字字句句都能令人深省。
小媳妇果真与常人不同,难怪精心培育的儿子栽在她手上,这种坚韧的心性连他都得钦服几分,正想出口的安慰,在她平静无波的嗓音中也全都咽下肚了。
看着小师妹将孩子交回,闫茵也跟着不舍地狠下心把女儿给交了出去,没忘记前路凶险,也没忘记要把孩子交出去的初衷。
师父为何身死,师门几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师门大仇未报怎能贪图温暖
小师妹都能忍,她怎么能妄想亲情
她要跟着小师妹的脚步,把四国深藏的毒瘤给一个个挖出来,如此方能报答师父当初的养育之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