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学会言不由衷了吗”厉行凄怆地举起玉瓶狠狠地饮上一口,希望能饮下所有的落寞。
看着年龄相仿却已开始承担起家族大业的男人,心里有着无限的钦羡,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达成的高度啊
连他也不知道得了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们能否像以前一样
今日之后要如何面对黎祈与伯逍他到现在还不敢想这个问题
揪起沮丧的男人,裴谚喝声问道:“你有勇气就死,没有勇气认错”
“认了错我们还能一样吗你不也问了自个儿这个问题”厉行纠结的眉宇里全是解不开的愁绪。
怎么说也相识多年的好友,各自想什么都清楚得很,没有被揭穿身份之前还能做兄弟,现在呢
裴谚被问得一噎,眸光复杂地看着同样复杂的男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他以为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得十分妥当,看来也不过尔尔
“所以,你打算逃吗”
从竹院外马房里传来的问话,令两人诧异地回望,正是该在冀州城戍守的黎祈
“离开雍城就能平安无事”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黎祈身后传来,裴谚松了口气地为之一笑,长大成人的仨熊孩子在此刻全到了。
小跑步来到厉行身边,伯逍没好气地睨了裴谚一眼,护短地抱怨道:“都知道他是被利用的不得已,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再怎样都比我哥好吧”
裴谚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仨的思维果真不一般,连多年前伯朗的事儿都能拿出来再参一本,最后竟是他成了坏人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满脑子想着多个人做事,硬把你拉出归武山。”黎祈伸出手期望能再次被握起。
厉行看着两人丝毫不介意的表现,不由得顿时热泪盈眶,发紧的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
伯逍不着痕迹地推了推黎祈,骄傲道:“你输了,没哭海晏堂你请。”
“亏我对你的满腔自责深具信心,你居然一滴泪也没有”黎祈气得拍了自个儿的脑瓜子几下,怎就没想到仨都不是正常人
厉行:他被涮了吗
裴谚:就知道这仨总是出人意表,刚才的苦口婆心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被利用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有一点同情还拿我打赌”厉行气得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哪还有什么深痛恶绝
“欸欸你的自责掉地上了,快捡起来。”伯逍这次换边推了推。
原本他也不相信这厮有当内应的本事,躲在马房里与黎祈打着赌,输了第一回,加赌认不认错又扳回一成,再赌哭不哭,终于让他赢了
厉行:被提醒得慌了一批,只得面有难色地耸肩回望。
“行了”黎祈也没打算再做弄人,“这事儿还没到头呢就不怕那个女人又从哪儿窜出来抹了你的脖子”
仨同时摸了摸颈项,心里拔凉拔凉的颤抖了下。
“还好有谚哥陪着。”伯逍害怕地想抓住裴谚劲装的衣摆,却被来了记刀眼而打消了主意。
看着另外两人也想凑近,裴谚气得“滚远点”
此刻的裴谚直觉庞大身躯在仨中间有点突兀,变成护卫了
既然都安排了熊孩子的聚首,为何又要他来掺这淌浑水
思及此,裴谚叉着腰愁苦地抹了把脸,好像是他求着来的啊
仨熊孩子没有多大的本事,卖乖讨好倒是道行高深
他环着胸意味深长地觑了厉行一眼,提醒道:“接下来的日子,看好了,哪些人需要消息,先来跟我商量一下,别给我搞些有的没有的。”
这才是娧丫头真正的用意吧
她要留下单珩的目的,他清楚得很,自然不会多加阻拦,在此之前先把人给好好关在地牢要紧,相信君家兄弟已经在风尧军营里等着接应了。
“我知道了。”厉行被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尴尬地绞着手回答,从来没有想过细作的身份也会有改变的一天。
裴谚莫可奈何地又是一声叹息,还是赶紧将这仨送出潇湘竹林吧
雍朝承凤殿
因为宫中大宴受了风寒,至今尚未痊愈的黎后,宣召了敬安伯府的嫡女入宫侍疾,按足了礼数被锦戍卫请入宫的颜娧,正闲倚在凤榻旁与两个闺蜜说明着最近的情况。
看着两个闺蜜落寞的神情,颜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怎么在事件中间之人还没摆脸色,在雍城皇城里等待消息之人反倒对她摆起脸色了。jujiáy
不过说来也是,谁曾想被她们当成孙儿宠爱的熊孩子,竟会是将裴黎两家之事卖给东越的元凶,而且雍朝里的毒瘤还不止一个
深藏至今的忠勇侯府,高人一个过一个,也是着实令她们三人怎么想也想不透,到了最后竟是侯夫人亲自下令除了另个儿子。
或许是因为身居高位,不懂得他人汲汲营营之苦,可是即便皇家也有看重骨肉亲情之时,真要下旨要了另一个孩子的性命得有多大的决心
“忠勇侯府钻营多年,一定有更大的诱因让侯夫人愿意断尾求生。”黎莹听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虽然心有戚戚焉,却也明白按着她对侯夫人的了解,如果没有更好的利益在前,决不可能放弃两个儿子。
府中还有几个急于上位的庶子,她有那么好心肯扶持庶子
当初她害怕双生子之事被人发现,为堵住众人的嘴,甚至想尽办法掩盖消息,大费周章地前往烟城相家的船只产子,并将孩子送回织云岛交由母亲抚养,若非双生殉被废除决不可能脱罪。
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她能断定,侯夫人定另有所图
“嘿,妳明明也不好拿捏的,怎就在宫里沈寂那么久”听完黎莹的结论,颜笙没忍住地推了她的肩膀一把表示赞同。
“轻点啊我现在是病人,病人”黎莹捂着发疼的肩膀抗议道,“本宫要是当时有妳们两个帮忙,哪会落到还要进宫来当皇后的下场”
噗哧
笑得太过夸张而遭受侧目的颜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赶忙歉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绝对不是故意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