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福妳有机会调侃回春。”百烈抓着车沿,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孩子终究生不下来,她却依然始终抱持着希望
这个异世里,没有人去怎么会有人来
即便他们会食用往生者的灵体,那也是将灵体透过他们净化后,再进入异世的轮回,然而一开始就没在异世里的胎儿,这会儿他成了半人半仙的状态,什麽能力都没有,要上哪儿去找一个乾净的灵体给孩子
他们都懂车外的男人藉着发狂的马儿急速直奔边界的用意,过了界碑除了有人接应,颜娧也能脱离再被梁王抓入戏秘盒的可能。
然而这一路颠簸下来,不说他骨头都快散架了,颜娧都折腾得都提前破水了,回春要是知道,他陪着颜娧分娩,他还能活命吗
颜娧抓着窗沿趁隙眺望外头景致,越往北,景致也越发的令人有安全感,没好气地睨了百烈一眼,无奈说道:“能不能别说得我好像快没命了。”
百烈:
连他也担心好吗不过他选择翻了个白眼,别过脸没把话说出口,在心中暗忖:有没有命,妳心里没点数吗
“闭嘴。”
男人微愠的嗓音透过帘幔传入车内,百烈只好摸摸鼻子,捂着嘴巴乖乖躲在颜娧身旁,现在得靠着他们两个过活,话得听。
男人适时的警告,令颜娧不由得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腰背的酸涩便就逐渐蔓延开来,揽着百烈的藕臂也逐渐加大了力道。
颜娧不断强迫自个儿默数数字来计算酸疼的时间,为了不让外头的男人担心,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次是一个时辰内的第三次产痛了,酸麻的时间也随着延长了许多,小崽子当真不忍了啊
“丫头,再等等,我们快到北雍了。”承昀没有将脸上的焦灼融入嗓音里,而是以温柔和缓的语调安慰着。
他丝毫不敢放松手中的缰绳,不停地催促着马儿往前奔驰,未免因为有入侵国界之虞,所有的接应都是在各个郡县的界碑。
如今两国边境已近在眼前,只要再一些时间给他,就能带着妻小安全地返家,他们谁都不能有事
更不能任由百烈在里面胡言乱语
是啊
一路上,他的确一路都清楚她的状况
但是他们都有相同的选择,以不能打草惊蛇为前提,只想尽快地离开东越这个是非之地。
再心疼她的不适,他也不能有任何的反应,他必须从容,必须冷静,直至快到城门口,才给了杨曦些许暗示。
所幸,他是个聪明人,能立即会意他的神色,想也没想地协助他们摆脱城门的戍卫。
他虽不能眼见百烈所见,却能明确地知道他的思维,就连分娩都得顾忌他的忧心,也顾忌面子,更顾忌是否能安全离开东越。
连生个孩子都能这么的极力希望叫人安心,以往的她到底经历的是什麽样子的生活
他的努力不正是希望能叫她获得安心
到头来竟是她不断给予的安心
有妻如此,他此生还能有什麽憾事
顏娧又撑过了一次酸麻,即便再也使不出什麽气力,为了不让嗓音里有疲惫感,仍是清了清嗓子,试着找回那份温润可掬的软糯。
“昀哥,我没事。”
那强撑出来的嗓音与透过百烈的思维传来的荏弱,在承昀产生了强烈对比,顿时又是一阵心如刀割,将他从不曾坦露的软弱,在光天化日下撕扯成了一片片,洒落在这料峭的春寒里。
本以为她的倔气始终不容许暴露一丝脆弱,她几近哀求般地细语,又是说得令他眼眶子顿时泛起了一阵雾气氳氤
“昀哥,我想家了。”
“好,我带你回家。”
强行咽下差点溢出薄唇的哽咽,承昀也清了清嗓子,强撑起低沉和缓地戏谑道,“几个爹娘都在归武山等着我们,见妳带个小崽子回去,铁定会把我往死里打,我的命接下来都掌握在妳手里了。”
总是请不下来的期,是裴谚与他共同的痛啊
一个女婿是不敬天子,不拜朝臣的裴家独子,一个是掌握西尧实权的摄政王世子,敬安伯只想要女儿能多陪在身边几年,哪个女婿都不要啊
北雍女诫严明,能说得出女儿迸出孩子也不打紧,敬安伯抚养得起的言论。
那得下了多大的决心,铁了心不让女儿嫁
如今,裴谚这么多年都没敢造次的事儿,他却给敬安伯蹦出了个孙儿,真回北雍日子怎么过还不晓得呢
颜娧气力彷佛被掏空般地倚靠在墙上,透着窗帘已能见到远方高山上未融的春雪,渐渐有呵气成雾的气息,都在告诉她离北方的愈来愈近了。
“我爹定舍不得孩子出生没了爹,会往活里打的。”颜娧轻闭双眸感受那不同於戏秘盒里的空虚,真正属於北方的春寒透入车内的沁凉。
“喂”百烈气得跳起身,将车帘给拉下。
以马车作为产室都简陋得可以了,好容易累积的一点热气,被她这么折腾也都全没了,分娩前後忌风都不知道吗
本来还想说上个两句,回头一见那笑不及眼底淡然,百烈不由得颤了颤
眼底那份的淡然不光是因为回家的愉悦,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氛围,她心里也清楚,这一局与天搏命的对赌,她没有绝对的胜算。
不,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就算苍天开眼,也未必能看见希望啊
是啊,只是希望,有前人的泪水堆积而成的前路,并没有希望可言
“给她服下。”承昀往车内丢了一瓶窈匀丹,正巧砸在百烈头上。
百烈捂着头嘴里边碎念边找着凶器,随后迅速倒出一颗,也不管闭着眼的颜娧愿意与否,想都没想直接塞进口中。
回春的宿主等同他的,虽然嘴上再怎么不待见,都得好好伺候着,真有个万一就麻烦了。
不过窈匀丹只能缓解她的不适,并不会改变肚子里的胎儿的结果
“闭嘴。”承昀没忍住地轻吼了声,深怕里头说了什麽不好听的话,“让她好好歇息,养好体力。”
她现在只有几刻钟能休息,不能再让她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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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