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相若相家大姑娘
父亲曾经夸誉能一肩扛起相家未来的翘楚,怎么可能被眼前的困顿击倒
就在棹郎们换好船帆与旗帜准备出发时,船旁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她以为一切有转机的急忙靠近查探,海面上除了胡乱嘶咬的交鲨什么都没有,除了晕染血色的海水缓缓上浮,其余什么都没有
满怀期望又落了空,相若望眼欲穿的注视着海面,几乎要捏碎船身般的紧握着船沿,最后只得揣着无处发泄的伤心下令返航。
肆意绽放春晖的光灿逐渐化为天际晕紫霞光前,那艘换了船帆与旗帜的船只果然又回到了烟城江岸,此次船只并没有靠岸的打算,遣小船来到市舶司通报,上缴了通行费用便驶入了苍蓝江。
颜娧所在船只行驶在苍蓝江中,以极缓的速度等着他们的到来,船舱里盘点历年帐册到一半,任家的棹郎便前来通知随时准备出发。
待侯夫人的船只经过他们船旁,两个湿漉的身影不着痕迹地穿过任家的船底打开了船身的暗门上船,相汯气愤地将半昏迷的男子踹到一边去,那人闷哼一声完全陷入昏迷。
不顾身上还不停滴着水珠,相汯骂骂咧咧地快步走在船舱甬道里,来到颜娧所在的舱室门前急切敲门。
笃笃笃
守在门旁的春分轻巧的开启门扉,娇俏的小脸上尽是吃惊,船上的事儿稍早已有眼线回报,不过没料想到人会真的落海,呐呐问道:“公子真的喂鱼了”
“看起来只像喂了鱼”相汯气得不行,“我分明是宰了好几条交鲨。”
闻言,春分眼里涌上了钦服,“当真”
“假的。”颜娧放下手里的账本,看了相汯劲装上几处加强的护套全都破损的狼狈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我说小妹儿啊,妳就不能有点良心吗”相汯被那笑容堵得慌啊
“这不是平安回来了”颜娧以账本遮掩笑颜,也不晓得该不该问事发经过,问了又怕人家伤心,不问又怕被说不关心。
“说好的安全呢”不悦地转了湿漉漉的身躯,相汯忍不下心中委屈,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良心啊我姑母身旁那个小倌是怎么回事妳妳给我说个清楚”
“就你看到的那回事。”
颜娧没有任何回避,直截了当地回答,反而令他怔愣了许久,难道姑母寻赵太后合谋也在意料之中
他错过了什么消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相汯这次真的犹豫了,那可是相家的脸面啊
春分眨了眨懵懂无辜的大眼尴尬苦笑,“真想听吗”
相汯:怔怔地看着春分,不能承受地捂着心坎,暗忖:真有内情
他很难相信,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姑妈,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小时候从父皇那里听说过的事迹是多么清高风光
芙儿满腔心思钻研铁艺冶炼又是为何
正是有一个行事风格恣意飒爽,处事果断决绝的姑母作为榜样,连他也是自小立定志向,将来定要向姑母看齐。
如果忠勇侯大去也罢,偏偏姑父尚在于世他不知所措地抹了把脸,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狐疑问道:“妳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八壹
“那有什么整个西尧的南风馆都知道啊。”看着面有难色的男人半天不发话,春分不解地偏头,先是怀疑地凝起黛眉,看着那难看的神色,不由得捂住了菱唇,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家主不知道”
这种事丢脸的事儿,远在南方的织云岛怎会有消息况且姑母还把控着不少眼线,姑母怎么可能让这种消息入岛
思及此,相汯心里堵得难受,虽然西尧民风开放,那也仅止于西尧,更何况姑母贵为伯府主母,怎可如此不顾及两家颜面
相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抬眼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你想灭口”春分被那沮丧的神色吓着,捂着粉嫩颈项惊恐道,“你杀不光人的,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西尧百姓知道。”
“行了。”深怕神色越来越难看的男人真要了春分的命,颜娧不得不出声制止,“是归武山的杜夫子透露的消息。”
也只能说杜琅此生真的坎坷到令人同情,家徒四壁也就甭提了,居然还差点被卖入南风馆,若不是恰巧遇上单珩寻衅赎身,只怕真被沦落风尘啊
这种不光彩的事儿,原本杜琅一个字儿也不想提的,也想着能将那不堪的经历带入棺材,谁曾想一月前在他正准备入协阳城之时,恰巧碰上正要赶往烟城的相若,一向贪看文墨少年的相若,怎可能放过当初在南风馆错过鲜色
他还没来得闪躲,便被相若一把搂上了快马,若不是随行的几个学子呼救,只怕真被相若给带走了
本来也没人认出马上戴着面遮的美妇许人也,然而被相若强硬地搂上马背一事怎可能瞒得过裴家人
没有他出面解释,自然被绘声绘影传得天花乱坠,逼得他硬着头皮找上承郡王吐实了一切,也透露了相若曾在西尧为南风馆里的一名小倌赎身
此时任征已经应邀随船来到协阳城的漕运行,随时准备东行前往烟城,在黎承追查到那名小倌的藏身之处时,竟发现小倌与梅珍堡的家主的皮相一般无二
黎承也不是没点警醒的三脚猫,再傻也能明白此事透露着不单纯,这不查不惊人,一查吓死人,原来相若与任征的父亲竟是旧相情识人,只是当初任家主母不乐意娶一个海上媳妇儿,两人只能就此错过
不甘受辱的相若,设计了任征的父亲,婢女在主子成亲的前一夜爬了床,此事怎可能轻易了结小婢女被赶出家门个把月才知道有了身孕,然而既出了任家门孩子怎可能轻易被承认
月份大了,孩子也动不了,小婢女硬气得狠,凭借一己之力生下孩子,早等着孩子出生的相若得之后,便偷偷将孩子抱走并卖入了南风馆。
任家主母嫌弃她,不愿她嫁入任家,她就养一个任家的孩子来狎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