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藏在伥鬼之辉,心性居然如此坚定。
要知道,他以前吞噬灵境强者的神魂,不费吹灰之力,即可便能将其变成伥鬼,为自己所驱使。
但柳文辉却是其中的异类,根本不为心魔有半点心神摇曳,坚如磐石。
虎妖焦头烂额。
如果现在不控制住柳文辉,若想等二人独处的时机,恐怕千载难逢。
那还何谈大幅拖延辰天的病情文網
可虎妖又没胆量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动手杀掉柳文辉,因为之前吞噬同牢狱友,已经让狱卒有所警觉了。
如果柳文辉惨死,那他绝对会被泉台严弄审讯,残酷到让金石开口的手段,他可万万熬不住。
思绪飞转,虎妖急忙催动灵力,再次让伥鬼开口:
“逆徒”
“此番耳提面命,难道为师还包藏祸心不成何故让你百般狡辩”
话音落地。
四周的黑气正蓬然而起,浓如水雾,只要柳文辉的心神稍有动摇,绝对会被趁虚而入。
然后变成虎妖的提线傀儡,恍如行尸走肉,再没有半点思想。
但柳文辉根本没注意到异动,神情也并未因亲师的叱骂,有丝毫羞愤,反而泰然自若:
“师父言过其实了。”
“我尊师,当然也重道,两者并不冲突。”
“千里北域因神尊而带来的改变,尽入我眼,太平盛世的大同社会,概莫如是。”
“九死还魂草,师父必有所耳闻吧”柳文辉不急不躁,放下灸针,认真道,“如此罕见的天材地宝,神尊居然舍得交给合坤门,用以挽救名不见经传的卑微弟子。”
“而且还将此药,毫无保留赐于柳荫堂培育繁衍,此举造福万人,又避免多少家破人亡”
“神尊自是功德无量,虽殷氏千万人与其为敌,我亦愿往。”
话音落地。
药箱悄然打开。
从辉之余,具现出十二苍翠深绿的真言,散发出无尽道法。
黑气伥鬼猝不及防,身影刚刚接触,登时被消磨成阵阵齑粉,恍如扬絮被大火燎过,消散于无形之中。
虎妖目瞪口呆。
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些手稿不是上古秘法,正是柳文辉日常行医所记录的药方
原本随处可见的寻常草稿,却散发梵天麟也难以忽视的道法,浓得化不开。
虽见之一片祥和,但势如百川东归于海,汹涌澎湃,区区伥鬼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虎妖心尖仿佛被一柄铁锤砸中,震颤良久,他很想放弃,但又十分不甘心。
于是他咬牙一狠。
眼底闪过疯狂之色。
虎妖掐印调动全身灵力,凝聚在心脉之上,剩下的十七个伥鬼旋即露出痛苦的神色,哀嚎不断。
最终嘭然炸成黑雾,伴随阵阵狂风,具化成一樽身形极其魁梧健硕的山神,左手持蛇,右手握杵,脚底还踩有一头龇牙咧嘴的山魈。
其背后的令旗猎猎作响,激荡狂舞之间,逾越过千的魑魅魍魉耸然如林,恍如百鬼集会。
这是天柱峰的地祇,凭借雄浑的地气庇佑山川草木,以及飞禽走兽不断吸收日月精华,修成人形。
但因辰天凝聚永泰城的香火念力,召出四象之中的黄龙,一击撞倒天柱峰,所以这樽地祇只得夭折。
但现在虎妖身为百兽之王,通晓地气妙法,又在自身所创造的幻境之辉的医圣道法。
山神手握擎天世杵,侧身傲立,遥指柳文辉:
“兽有林野,犹如人有樊篱。”
“你们何故侵逾越樊篱,侵我林野此番恃强凌弱,譬如当下,你还不俯首称臣,纳头再拜”
声如洪钟,震得旷野为之耸动,屋瓦随之簌簌作响,尽数崩裂,洒下一大片烟尘。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柳文辉丝毫不惧,据理力争,“所谓人之樊篱,兽之林野,旷古未曾有。”
“若非人族大帝降天伏地,荡平域外恶魔,岂有樊篱与林野”
“换言之,兽之林野,应当尽是我人族樊篱”
“遑论天柱峰”
柳文辉声音虽轻,但字字在理,心性坚毅如磐石之余,护体真言蔚然大炽,气势丝毫不亚于高约十丈的地祇山神。
“先前天柱峰梵天宗强盛之时,如日中天,下山肆虐之际可完全未顾忌人之樊篱。”
“如今局势陡转,反倒玄言说理,大言不惭,何其无耻之尤”
柳文辉一向与人为善,脾性谦和,但并不代表他口齿呆笨,现在细致讲起道理,酣畅淋漓。
结果虎妖没能他的心神不说,反倒被一通呛白,心神再次受到重创,已然难以为继。
其实。
他以前吞噬的那些伥鬼。
多多少少早已被心魔腐蚀得千疮百孔,虎妖只需要抓住漏洞,轻松便能将其解决。
因为这些人心中的腌臜,无非钱权名色,稍经许诺便自甘堕落。
可柳文辉不同。
他的理想实在宏远。
所追求的大道,更是悬浮众生之上,譬如玄天。
身为草莽山野之中的虎妖,又何时思考过这些大道在他看来,实属扰人清梦,自找苦吃。
虎妖见地祇山神的身形愈发矮小,又急又怒,于是急忙操纵他岔开话题:
“天柱峰幅员百里。”
“魑魅魍魉,花虫鸟兽,无不诚心拜我,种种磨难与欣喜,俱与我诉叨。”
“此诚非俨然神明”
“你若归顺于我,成圣封神,绝非妄言而已。”
“呵呵,归顺于你”柳文辉哂笑,踱步中堂,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有人拜你,难道很值得说道吗”
“我的灸针不知听过多少哀嚎,药箱也不知聆听过多少祷告与祝福,这双布鞋更是走过千家万户,沧汐天下亿兆之民也曾听过我声名。”
“我看呐。”
“你这番画饼充饥,远不如与我脚踏实地的采药问诊,虽说不致成圣封神,但也名垂千古。”
轰隆隆
咔嚓
虎妖灵力用尽,再也无法抵御柳文辉的无尽道法,地祇山神随之寸寸崩裂,滚落一地碎渣。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十八个伥鬼,尽数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境更是皲裂如网,轰然破灭,柳文辉也为此缓缓睁开眼,只见灯火橘黄,一切照旧。
只不过。
原本好端端的虎妖此时仆倒在地,嘴角洇出来心头血,红得煞是扎眼,其人也不知是生是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