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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红尘

作者:见秋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143章 扮的太久(下)

书名:问道红尘 作者:见秋 字数:0 更新时间:05-08 01:30

自打微草山庄建成,二十几年光阴,杨露亭一直在刻意去做好事。附近的穷苦人家,只要是手脚尚且能动弹的,多多少少都会以租借的名义赠与出去几亩地,只要人不懒,起码能保证吃饱喝足。像吴卒龙垭那样的人,就会被收到山庄之中,有些武道天赋的,便会教他们习武,使其充当护院。

山巅风大,刘暮舟的烟根本吸不到嘴里去,也只能大口饮酒。

胖丫在不远处揪了一把草,丢到风起之处,草立刻便被清风捧起几丈之高,随后飘向不远处。每次等到草块儿飘起来,胖丫总会满脸欣喜,笑着跳起来拍手。

刘暮舟与苏梦湫坐在悬崖边上,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一个掌着酒葫芦,一个双手捧着水壶,双腿晃荡着。

苏梦湫转头看了一眼刘暮舟,继续说道:“青玄阁那边的消息,杨露亭四十几岁前并无什么名声,是二十几年前玉泉玉露两国突然出现屠杀之事后,平了几地之事后才出名的。杨泞就是在一处山村被屠之后,才被杨泞收养的。那个春柃也是一处村庄幸存的孩子,是被杨露亭寄养在另一家人当中,那家人跟他好像也有什么关系,也确实是春柃的养父母非要将春柃嫁给杨露亭的。”

刘暮舟又灌下一口酒,然后问道:“说你的结论。”

苏梦湫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呢喃道:“善行是真的,我已经大概打听了一通。但……我也查到了那队玉泉国商队是怎么回事了,倒不是在青玄阁打听到的,毕竟青玄阁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那三个黄庭修士,以及所谓的玉泉国商队,都是二三十年前被屠之处幸存下来的人。我也说了,我学的就是在一些无关消息之中找到共同之处,这里的共通之处,便是二十多年前村镇被屠之事,还有个人尽皆知的事情,杨露亭的发妻,是浠水山修士。所以……所以我有个你可能不太愿意听的结论,但是这个结论说出来,很多人会不愿意相信,特别是——二十年来受杨露亭恩惠的人。”

其实苏梦湫的这个结论,刘暮舟在与杨露亭交谈之时,已经大概猜到了。

于是刘暮舟又灌了一口酒,然后点头道:“是啊,扮好人扮得久了,人到底是坏还是好,就很难评定了。”

说着,刘暮舟往南看了一眼,而后言道:“段平呢?”

苏梦湫却摇了摇头,而后言道:“段平,即便是青玄阁也没什么可用的消息,只说自小跟着杨露亭,二十几年前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比杨泞大几岁而已。”

刘暮舟长叹了一声,而后言道:“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时候做有些事,确实很难。因为相同的一样东西,站在窗户口跟站在门口,看去之时,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苏梦湫却说了句:“去哪儿?”

刘暮舟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才说道:“山村,杨泞出生的山村。”

说着,刘暮舟突然按住苏梦湫的脑袋,沉默许久,而后说了一句:“对不住。”

苏梦湫一脸疑惑,“什么对不住?”

刘暮舟却摇了摇头,笑道:“等你长大告诉你可不可以?”

苏梦湫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头道:“我正月初一生的,过两个月就满十三岁,该活第十四年了,也就是十四岁了。等我十六岁告诉我?”

刘暮舟点头道:“可以呀!”

姑娘咧嘴一笑,突然起身飞蹦去一侧抓住了胖丫丢出去的草团子,而后笑着说道:“胖丫,别玩了,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弟弟了。”

胖丫闻言,双眼一下子有了光。

“哥哥弟弟?好啊,走啊!”

苏梦湫抓住胖丫的手,笑着说道:“别呀,我们飞着去,不走。”

其实玩了儿这么久的草团子,胖丫的手已经很脏很脏了,但是苏梦湫对此毫不在意,拉着胖丫的手便往前走去。

刘暮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嘲一笑,心中呢喃:“刘暮舟,你怎么学得越来越讨厌了?小丫头有什么好试探的?既然决定带着,那你不要怀疑!”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他便突然上前,以雷霆剑气托起二人,随后疾速往南。

与此同时,有个奔袭数万里的桃花眼姑娘落在了震泽。

四座岛屿她都走了一遍,除了南溪岛之外都有许多新坟,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除了刘暮舟之外,还有谁会闲着没事儿做这个?

于是她撇着嘴,轻声道:“没骨头,带路,去找他。”

锈剑自行飞出,就在前方带路。

没过多久天便沉了下去,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夜里飘起了小雨。

深山之中有一处村落,但只是隐隐约约看得出村子模样而已,房屋早已破败到不成样子,硬撑着站立的屋子就只有那么几间,但偏偏有一间屋子闪烁着微弱亮光。

雨越下越大,屋子里一位头发花白的青年人,还有面色煞白靠着墙壁坐着的年轻女子。

春柃将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瞧着年轻了好几岁。

杨泞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手中是一把镶嵌宝石的长剑,瞧着十分付款,也不知道剑到底能不能杀人。

在杨泞前方,有个插着许多香的小香炉,炉子后是简易的牌位,与寻常牌位不一样,较宽,上面刻着许多名字。

杨泞望着那牌位,苦涩一笑,而后将宝剑双手捧起,放在香案之前。

“范兄,怪我醒悟太晚,否则……”

话说不出来了,杨泞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

不过靠在墙边的春柃却苦笑一声,呢喃道:“我从小就告诉泞哥哥,你的师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就是不信。我嫁给他,拿出那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是不信。我原本有机会杀他,你还要拦我。现在……晚了,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此时门外,有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靠在门上,双目无神。在他一边,是个身形虚幻的少年人。

少年拍了拍郭木肩膀,沉默了许久,这才言道:“仇,靠我们是没机会去报的。能养你长大,我很满足了。别这样,以鬼修身份陪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尽管是无意,也吸取了你们不少阳气,能护住你跟胖丫儿,很好了。”

郭木猛的转头,双眼死死盯着少年人,“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说?自我记事起我们就一直在含风郡附近晃悠,晃了这么多年,我要是早知道,早就有机会为家人报仇了!你见过爹,也见过娘,我呢?我记事起就养活胖丫养活自己,我明明可以很早就谋划报仇,可我偏偏不知道,我们一直待的鬼镇,原来就是我的家!”

说着,郭木突然起身,一个箭步走进屋子里,二话不说照着杨泞后背就是一脚。

“你,为什么阻拦她?她都告诉你,屠你杨家村的便是杨露亭,你为什么不信?”

说罢,郭木一把抽出镶嵌宝石的长剑,径直戳向杨泞胸口。春柃见状,硬撑着起身,拦在了杨泞身前。

女子双目通红,“他全村被屠,快死的时候救他的人是杨露亭!是杨露亭给他吃喝,教他练拳,二十多年来待他如亲子,换成是你,你怎么去信?就算是信了,是对杨露亭感情更深,还是对记忆中朦胧的家人感情深?”

杨泞苦涩一笑,摇头道:“他说得对,我……若非他亲口承认,我还是不信。”

春柃泪水夺眶而出,转身便朝着杨泞脸上一巴掌。

“你为什么不信?我说范大哥他们是被他害的,你为什么不信呢?”

她护着杨泞,却也责怪杨泞。

杨泞浑身颤抖,摇着头,“我……我没看见,我……”

郭木一咬牙,抬脚再次踢翻杨泞,随后以剑指着杨泞,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死在小镇的商队跟救我们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春柃猛地溢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一倒,再次靠在了土墙上。她费力将头靠在墙上,而后呢喃道:“那不是商队,那是玉泉玉露两国被屠之处的幸存之人。近十年,几十处村镇被屠杀,就活了这么几个。他们一直在查当年的凶手,查来查去终于有了眉目。他们几乎可以确定杨露亭便是凶手,这趟来玉泉国,就是来查当年被屠之处,要找到实证。结果……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

此时,门外的少年人呢喃一句:“小木,我要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郭木猛地转头,却见门口少年身形已经变得虚幻。

长剑立刻坠地,不知多少年没喊过哥的郭木几步跑出去怔怔望着少年人,却见自己长不大的哥哥身形愈发的虚幻,几乎都要消散掉了。

郭木声音颤抖:“哥,你……你别吓我!”

少年一伸手,郭木赶忙低下了身子,将肩膀正好放在他的手臂下。

少年见状,咧嘴一笑:“还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但你也差不多想到了吧?自你记事起,胖丫就是这样子,这么多年一直没长大是吧?其实胖丫到我们家的时候就这样。我想告诉你,无论如何,她是我们的家人,照顾好她。还有呀,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之中,我把小木养大了,见到爹娘之后,我想被夸夸。”

郭木嘴唇颤抖,翻找出来几株草,“哥,你别,我好不容易能为养活你了,这是养魂草,你快吃了,你快……”

可是话没说完,少年身影已经消失,随风散去了。

郭木一怔,昨夜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段平出手杀人,那三位黄庭修士虽然来救人,却被段平瞬杀。之后,是他哥哥拼尽全力挡下了一击,但瞬间之后胖丫就不见了,只有被撕成两半的段平。

慢慢的,郭木眼前光影不断浮现,当中是越长越大的他与一直都长不大的哥哥。

看见郭木跪在门口浑身颤抖,又见春柃靠在墙上,面色越发的煞白,杨泞心如刀绞,猛的弯腰捡起长剑,迈开步子大步往外走去。

春柃急忙转头,沉声问道:“你去哪儿?”

杨泞声音沙哑:“我去找他,既然杀我,为何……又要救我!”

结果正此时,大雨之中出现了两道身影,不,是三道。有一个人是被另一个人背着,另一个没有双眼,手拄着一根棍。

杨泞双眼猛的皱起,“你们……是我师……是杨露亭派来的吗?”

吴卒趴在龙垭背上,叹了一口气,而后言道:“不是,老爷让我们去安葬段平,是我们自己来的。”

杨泞一愣,“你们……为什么?”

吴卒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大虾,轻声:“你说?”

大虾闻言,点了点头,却也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们都比你大一些,跟着老爷却比你晚。我们不知道老爷做过什么,也不想知道。我们只知道,是老爷给了我们活路。段平说,他才不管老爷做过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在他最难的时候是老爷收留了他,给他吃的教他习武。”

说着,大虾抬起手杖,微微一拧而已,便抽出来一道尖刺。

“少庄主,你跟夫人私通,我们早就都知道,是老爷不准我们声张。你赶走的那几个人,其实没走,截杀那些玉泉国来人,是我们,与老爷没什么关系。少庄主,你人很好,待我们也很好,但今夜我们要杀了你。”

吴卒以手臂上的铁钩子拍了拍龙垭,龙垭便轻轻放下了吴卒。

此刻吴卒也叹息了一声,而后言道:“对不住了,少庄主。”

下一刻,龙垭往身后一抓,竟是拔出双刀,整个人气息一再攀升,竟也成了七品宗师!

大虾手提盲杖尖刺,微微甩动手腕,一身真气同样在七品。

杨泞面色肉眼可见的震惊,反观郭木,已然咬紧了牙关,打算拼命了。

可那吴卒竟然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杨泞转过头时,吴卒的铁钩已经夹在了郭木脖子上。

吴卒面无表情,只淡淡然开口:“少庄主惊讶是吗?那你肯定不知道,其实段平武道修为已经高过老爷,是四品宗师了。段平是天赋好,我们却不一样,我们残疾,逮住任何东西便都像是救命稻草,所以只能努力修炼。所以……我们不会让你坏了老爷的名声。”

哪成想此时,郭木竟然强行侧过了身子,任由铁钩刮掉他一块儿肉,转身一记肘击狠狠砸在吴卒胸前。

杨泞见状,手持长剑一个箭步迈出,拦下吴卒一击。但此时,龙垭重拳至此,杨泞来不及回身,被一拳砸在脑侧,整个人倒飞进屋子。他还来不及起身,大虾的尖刺便来了。

而铁钩子,也再次卡住了郭木咽喉。

正此时,有人长叹了一声,紧接着便是雷霆爆射而出。

瞬息之间,三道雷霆剑光洞穿三颗大好头颅,三道尸体倒地,三条人命就此消逝。

杨泞与郭木以及春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见了站在雨中的刘暮舟。

郭木一脸震惊,“你……居然是你?”

春柃也是一样,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过路之人而已,竟是救了她们性命的人。

苏梦湫撑着红伞,随后赶至。

“你猜到了吗?”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比你的结论,稍微复杂一些。”

话音刚落,有个胖丫头突然出现,狂奔向郭木,嘴里喊着:“弟弟,哥哥呢?哎,你怎么流血了?”

郭木习惯性的板起脸,可只是一瞬间,他便强行挤出个温柔笑脸。

“哥哥……哥哥去找爹娘了,弟弟没事,蹭破一点儿皮而已。”

其实此刻,最为凌乱的,当属杨泞了。

他望着地上三具尸体,那都是十数年近二十年的老相识,但今日却拔剑相向!

他抬头看向刘暮舟,不住地往后退着,颤声问道:“你……你又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刘暮舟闻言,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沉默了许久,这才言道:“扮久了,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自己都分不清。行善是真的,作恶也是真的,可行善是作恶之后自以为的救赎,年深日久,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好人了,结果偏偏有人要戳破你这层面纱。我想,有一瞬间,你也想要孤身赴死,将微草山庄留给杨泞,在自己脸面未被戳破之前死了,身后事又看不见,管他呢,是也不是,杨庄主?知道你事情的人,死的都死在这里了,没死的都站在这里,可以一网打尽了。”

杨泞面色煞白,咬着牙喊道:“杨露亭!你究竟要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道老迈声音也徐徐传来,却是答复刘暮舟的。

“刘公子,你要不管这个闲事,该多好?我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说得对,面具戴的久了就很难摘下来。我想问问你,被人欺负过吗?你应该不会,你是楼外楼弟子,又是山外山钟离鸿的女婿,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但段平知道。我运气不如你,年少时是别人的家奴,好在是我勤奋,三十岁便到了四品宗师,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喜欢的姑娘也被人死死卡着,人家瞧不上我一个奴隶出身的家伙,所以但凡有向上爬的机会,我一定会向上爬。”

话音刚落,杨露亭便出现在了雨中。他望着满脸带着的杨泞,长叹了一声,气息悄然攀升至一品宗师。

“事到如今,没什么不好说的。当年造杀孽,无非就是为一个跻身三品的契机。可我也是个人,杀来杀去,终究是心软了,所以明知道有人死里逃生,也放他们一马,你也一样。收你为徒只是一时兴起,我也没想到会越养越像儿子。”

说着,杨露亭点着了旱烟。

“其实……你要是不拦春柃,就像这位刘公子所言,我有一瞬间却是想要赴死的,死在你手上。”

刘暮舟闻言,摇头道:“也只是一瞬而已,春柃与那些人的谋划,你早就知道。你没有授意段平派人去杀所谓商队,但你定然泄露了一些消息对吧?你知道段平也好,吴卒他们也罢,都会为了你这个老爷去出生入死,你根本不用安排,自然有人会为你做这些。我只是想问问,二十年来,做了这么多好事,你可曾好受些?”

这一番话,明显是说出了杨露亭的心声。

老人猛吸一口烟,而后摇头道:“没有,就像我告诉你的,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浪子回头没有金不换。那酒葫芦一出现我就知道你在,我前前后后给了你两次机会,你非要插手此事,那我也只能当你就是刘夜渡了。”

此时此刻,苏梦湫微微皱眉,此时问道:“你说的有点复杂指的是这个吗?”

刘暮舟只是微微一叹,而后望向杨露亭,呢喃道:“吴卒他们,该死吗?”

杨露亭迈步往门口走来,一品宗师的真气震慑此地,除了刘暮舟之外,其余人喘气都有些困难。

他也看了一眼刘暮舟,叹息道:“真要去埋葬段平,就死不了。来了这里,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

说着,他反手取出一把短刀递给郭木,然后才望向杨泞,呢喃道:“今日只会是弟子与师娘私通,与骗人小贼伙同外乡人陷害师父,却被师父反杀。”

刘暮舟皱了皱眉头,可杨露亭身上,一丁点儿的杀意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以心声问了句:“你杀人收魂,是给浠水山是吗?”

杨露亭又递给了春柃一把刀,对刘暮舟岁半点儿不隐瞒,点头后以心声道:“是,我发妻是浠水山修士,我不答应就娶不到心爱之人。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大部分是因为我想破境。你很聪明,看穿了我。我的确是故意透露消息给段平的,本来今日场面,应该是我与段平一起,万万没想到,段平竟然提前死了。不过也好,真要我动手,跟我长大的孩子,我真下不去手。有件事,你猜对了,却也猜错了。我的确是扮久了,却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起初段平他们都是我练出来的杀手,可这么多年……他们给我做的脏活儿不少,人一旦脏了,就很难再洗干净,可是我想给孩子留下个干干净净的微草山庄。只有这些人死干净,包括当年没死的那些人,包括我。全死了,微草山庄才能再泞儿手中干干净净。”

刘暮舟闻言,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杨露亭突然望向地上的剑鞘,笑着说道:“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

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怎么回事,杨露亭弯腰的一瞬间,胖丫猛的冲撞过来,骂道:“我看错了,你是个坏人!”

砰的一声,老人被撞飞了出去。

而此时,压制众人的真气坦然消散。

春柃一咬牙,率先爬起来将刀子插进杨露亭后腰。郭木与杨泞几乎同时冲了过去。一把剑将杨露亭刺了个透心凉,另一把刀,则是抹了老人脖子。

杨露亭猛的散发真气,将三人逼开后带着插在身上的刀剑起身,手臂还朝着杨泞脖子掐去,并恶狠狠言道:“我……我养你长大的,你竟然……竟然真的下得去……”

背后长剑被春柃一把拔了出去,杨露亭呃了一声,一个踉跄便跪在了杨泞面前。

他口鼻之中鲜血疯狂往外溢出,双手死死抓着杨泞衣袍,沙哑道:“人……人是有欲望的,我不服!我不认错!你执掌微草山庄之后,欲望会越来越大,你……”

话未说完,杨泞却冷冷一句:“我不会!”

杨露亭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年……二十年庄主,你也会变得像我这样,不信……不信就……赌一把!”

杨泞双目通红,冲着杨露亭,声嘶力竭道:“不会!不可能!我不会变成你这样!我跟你赌!”

此时此刻,苏梦湫望向了刘暮舟。

她看明白了,于是以心声问道:“他故意的对吗?那他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刘暮舟睁开眼睛,又灌下一口酒,呢喃道:“做再多好事,该死还是该死的。”

幸好,临死之前,杨露亭用自己的办法卸下了弟子心中负担。

刘暮舟又看了杨露亭一眼,而后言道:“二十年后,我告诉他真相。”

杨露亭一笑:“多……多谢!”

话音落地,死尸也倒地。

而此时,一道声音匆匆赶来,落在了刘暮舟身边。

莫琼望着地上几具尸体,皱眉道:“我来晚了?”

刘暮舟则是摇了摇头,呢喃道:“他真要动手,你来也只是多死个人而已。”

一品宗师都能按着凝神巅峰打了,杨露亭真要动手,在场众人谁能有活路?

刘暮舟长叹了一声,然后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致与莫琼说了一番之后,莫琼也长叹了一声,而后言道:“长达二十年的行善之路,即便是为了给从前赎罪,那些所作所为却是实打实发生的。或许,这些善事对他也有些改变吧。也好,下辈子能少赎些罪。”

刘暮舟递给莫琼一壶酒,然后呢喃道:“有改变吗?心狠手辣其实没改。说到底,要看怎么去想了。”

说着,便转头往别处走去,想来此地也要沉默许久了。

苏梦湫见状,赶忙跟上去,低声问道:“就这么……结束了?实话呢?”

刘暮舟是越看这丫头越喜欢,可此时确实有些笑不出来,便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呢喃道:“有时候,实话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该报的仇报了,该死的人死了,该日后活的很好的人,有机会活的更好。”

杨露亭这一死,没让杨泞太愧疚,这便是杨露亭想要的。

至于莫琼,瞄了几眼苏梦湫后,凑到刘暮舟身边,压低声音问了句:“又从哪儿拐来了这么个漂亮姑娘?”

结果声音太大,被苏梦湫听到了。

少女几步上前,一伸手抱住刘暮舟的胳膊,撇嘴望向莫琼,白眼道:“会不会说话呀你?什么叫拐?我是他未来徒弟。”

莫琼神色古怪,问道:“徒弟,还有未来的?”

苏梦湫使劲儿点头:“当然了,等他一桶水的时候,就可以把未来二字去掉。”

刘暮舟知道苏梦湫是逗他开心,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于是刘暮舟望向莫琼,沉声一句:“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刽子手,发号施令的可另有他人。”

莫琼自然明白刘暮舟的意思,却也只能叹息道:“你也说了,我们暂时没有掀桌子的本事。”

刘暮舟却突然顿足,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本来不着急,但现在,我想急一急了。浠水山下,是不是有个拜水城?”

莫琼点头道:“是,怎么啦?”

刘暮舟摇头道:“没事,准备准备而已。近来我老觉得,我这人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此刻却觉得即便是浠水山也有你莫琼这样的人,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有点儿太不讲理。

莫琼皱眉道:“什么意思?”

刘暮舟又灌了一口酒,而后沉声道:“有人告诉我,对什么不满,就掌控它,改变它。我本想待到返乡之后再去做一些事情,但现在想来,有些其实有本事掀翻的桌子,该掀的时候还得掀。”

我刘暮舟自然没本事踏平一座浠水山,但渡龙一脉那三个人,我是该见一见了。

于是刘暮舟看向莫琼,沉声道:“发生在他们几人身上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那座山头儿但凡在,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因为你拿回去的塔是空的,他们必然要重新去炼宝的。”

莫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说,要怎么做?”

刘暮舟眯了眯眼,冷冷开口:“花他半年光阴,弄清楚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至死,哪些人可以绕一绕。”

莫琼神色一滞,“你……你这是?”

刘暮舟总算了有了个微微笑意,久违地有了一抹洒脱神色。

“灭了它!”

说罢,刘暮舟眨了眨眼,问道:“我有一座渡龙山,没什么自己人,你说咋办?”

莫琼一乐,反问道:“关我多少响?”

「没注意时间,十二点前没能发出去,索性两天合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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