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迢迢身后那戏子满面屈辱,终是忍耐再三,同纪迢迢道:“纪娘子,您还是让开吧,为了奴这样卑贱的人,与昭郡主对上,只怕得不偿失。”
说着,他当即横跨一步,就要挺身而出。
见状,纪迢迢却是眉头一皱,伸手将那人的袖子一拽,冷声道:“你那里做错了么?凭什么就要任由她们糟践?”
说罢,纪迢迢秀气的眉毛一拧,冷着脸道:“便是要责罚,也得要依罪论处吧,更何况,眼下有没有错,还是另说呢。”
她一双杏眸鲜少含了如此凌冽的光,直直朝容昭身后护着地那人道:“子衿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倒是同本姑娘说清楚。”
瞧了这么半晌,虞归晚等人心中大约有了底,只怕是子衿不知何处惹着容昭身后这戏子,这才叫子衿被抓了错处,拦在此处惩处。
容昭原本不耐同纪迢迢说话,只是思及近些日子皇祖母对她的告诫,心中多少收敛了一些,转身温声冲那戏子道:“既如此,卿悦,你便在此细细说来,也好叫纪娘子,心知肚明。”
她刻意加重了话中的尾音,叫人听在耳中颇为不舒服。
子衿唇边勾起一抹极浓的嘲讽之意,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要争抢他手中的东西不成,暗恨在心罢了。
另一边,卿悦心中一颤,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不过转而飞快镇定下来。
先是盈盈抬首,飞快地瞥了容昭一眼,复又飞快垂下头,声音委屈极了:“左不过几句口舌之争罢了,郡主要为了这般费心,倒同纪娘子生分了。”
说罢,他轻抬臻首,面色极勉强地冲纪迢迢笑了笑了,微微一伏身:“都是奴的不是,是误会了子衿,奴在此朝子衿赔不是了。”
他一身的气质本就像极了崔砚,眼下再用崔砚的声音说出这般示弱的话,直叫容昭疼进了心坎里。
霎时间只觉卿悦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通通给他找回来。
容昭当即便蹙眉道:“有本郡主在此,你何必要怕,只要你说出来,本郡主定要好好惩治他一番。”
说及此,容昭眸中一股厉色狠狠朝子衿射去,子衿却毫不在意,只轻轻拂了拂衣袖。
见子衿这般不将她放在眼中,容昭心中的犟劲儿也上来了,今日她还就定要这人给卿悦赔罪才是。
容昭眸色微冷,视线停在纪迢迢面上,口中却是吩咐自己身后的两个婢子:“来人,还不赶紧将这戏子给本郡主押下!”
“我看谁敢!”纪迢迢上前一步,牢牢将子衿护在身后。
就在容昭又要发作之时,虞归晚脚步微移,笑吟吟道:“容昭郡主,真是好久不见。”
乍闻虞归晚的声音,容昭本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微微转身,便瞧见虞归晚几人好端端站在不远处,此刻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
“虞归晚。”容昭皱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虞归晚沉寂太久,她险些要忘了,京中还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说沉寂太久也不对,毕竟她同崔砚的争执,皆是因为此人而起。
虞归晚朝着容昭轻轻一伏身,也不带她说话便站直了身子,笑道:“郡主竟也如此关心臣女?”
察觉自己的衣袖被极轻地拽了拽,容昭微微皱了皱眉,鲜少同虞归晚争执,反倒回首对子衿道:“卿悦心善,不忍同你起冲突,本郡主却是不一样,若你现在同卿悦道个歉,本郡主便饶过你。”
卿悦闻言,一双剑眉当即挑了挑,在容昭瞧不见的角度,冲子衿扔去个满是挑衅的眼神。
纪迢迢听她这般不讲理,当即便狠狠一甩袖子,只是尚且不待她开口,便见身旁的子衿飞快上前两步,朝着卿悦同容昭弯腰行礼道:“奴子衿,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卿悦同郡主多多见谅,莫要同奴一般见识。”
子衿眸中一片淡漠,几乎称得上没有情绪。
世人最爱见的,不就是青竹折腰?
见他服了软,卿?眸光微微从虞归晚等人身上掠过,心知自己再拖下去必定讨不了好,当即便捏着容昭宽大的袖口道:“奴近日学了一出新戏,回院中唱与郡主听听,可好?”
容昭瞧着他温润的眉眼一怔,随即微微蹙眉道:“我说过,在我面前,不要称奴。”
那个人,从来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卿悦一顿,当即懊恼道:“是我的不是,郡主,这边请。”
说罢,二人便再也不看虞归晚等人一眼,径直从一旁的小道走过。
待两人走远以后,纪迢迢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处。
见状,子衿轻叹一声,才低眸道:“是子衿惹纪娘子生气了,会自去总管那儿告罪,今日纪娘子的花销,会尽数归还娘子。”
纪迢迢一愣:“你明知我不是为这个。”
子衿默然,就是知道她至纯至善,自己才不愿她掺和进这样的一团糟污事中来。
他轻轻转身,在虞归晚等人面前行了一礼,便想要离开,却冷不防被纪迢迢叫住:“子衿!”
虞归晚幽幽一叹,暗道纪迢迢未免对这戏子太过看重了些。
到底是自己的好友,也不能就这般瞧着她不愉。
虞归晚轻轻扭头对子衿道:“还请留步,不如去院中说可好?”
先前便听说纪迢迢应是在天子三号院,想来应当正是这子衿的住所。
子衿略一沉吟,很快就点点头道:“请诸位娘子随我来。”
至三号院中,很快便有小厮们前来将贵女们引进雅间。
这三号院,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个阁楼更加贴切,既能眺望远方的景色,又不失私密性,这般来看,子衿应当是这楼中头几个名伶。
众人皆安稳落座,又有小厮们恭敬送上瓜果热茶,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雅阁内,一时间也没有外人。
纪迢迢甚至来不及同虞归晚寒暄,当即便追问道:“方才你为何不让我同容昭理论。”
她了解子衿,若非是担心自己,绝不会这般轻易便朝卿悦折腰。
更何况,她相信子衿的人品,绝不是那般欺辱他人之辈。
“纪娘子。”子衿清幽的声音响起,他面上依旧是那般冷冷淡淡的神色:“子衿命贱,在这梨香居中,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讨一口饭吃。”
“若是得罪了容昭郡主...”
他一番话未说完,众人心中却都知晓他的下半句,皆是默然。
“你...你怕我护不住你么?”纪迢迢有些涩然地开口。
“纪娘子,你我本就是云泥之别,子衿谢过您的知遇之恩,只是...往后纪娘子还是少来的好。”
她是云间的贵女,自己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就连她鞋底的泥都不配当,何苦还要纠缠在一起。
说罢,他微微撇过头去不再看纪迢迢,反倒水袖一挥,朝众人行礼道:“既然今日诸位贵客临门,那奴便唱一出“别云姬”罢。”
别云姬,乃是前朝的名伶所作,唱的便是一别两宽。
台上,子衿水翻飞,一声声戏腔好听极了。
台下,纪迢迢却只垂着眼,良久,才默默道:“我错了么?”
长平实在看不下去,当即便冲纪迢迢道:“不过是一个戏子罢了,竟让你这般失魂落魄。”
“前些日子受的家法,难不成都忘了么?”
就连一向冷静的仪清也皱眉:“迢迢,他说的也有理,往后你们还是少见些为妙。”
她们都是纪迢迢的好友,同子衿本就不熟,自然是见不了几面。
“如今容昭的名声你还不知道么?”长平恨铁不成钢:“张扬跋扈,整日同个戏子混在一道,能是什么好人。”
她一字一顿将流言复述出来,又劝纪迢迢道:“你不是容昭,没有皇室在身后抵着。”
“若是你惹下这般事情,且不说左相大人会如何责罚你。”
“便是整个纪家旁支的女郎,也会声名尽失。”
提及纪家旁支的女子,纪迢迢眸子才微微动了动,干涩道:“可是子衿,他真的真的,人很好。
“这般好一个人,难道要叫我眼睁睁瞧着他被那卿悦仗着容昭的势,肆意欺压么?”
仪清轻轻抿了口茶,指腹在茶杯口缓缓划了几道,才开口:“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妹妹?”
纪迢迢抬眸。
便听仪清继续道:“他这般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他妹妹能一身清白,安稳过活么?”
“如今他已得罪了容昭,难不成你还能日日在梨香居守着,护着他么?”
纪迢迢心知仪清说的在理,也不反驳,反倒眸子亮了亮:“若是我给她们一笔钱。”
仪清轻笑一声:“他眼下已经得罪了容昭,便是有钱又能如何?”
那...就这般瞧着一个好人被欺压么?
纪迢迢心中喃喃。
另一边,良久不曾说话的钟令嘉却是目光幽幽望向台上的戏子。
能在这种环境下混的如鱼得水的,难道真是一只纯善的小兔子么?
听罢一曲戏,子衿话里话外尽是赶客的意味,虞归晚等人好说歹说才将纪迢迢劝了回去。
至梨香居外,瞧着纪迢迢登上了左相府的马车,众人才轻声告别,一一坐上自家的车驾。
虞归晚懒懒靠在车厢中,只觉这事蹊跷地厉害,不过几月而已,这梨香居便在京中声势浩大起来,偏偏还是苏阑亭不在的这几月。
缓缓思索着,便见将要开动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掌撩开车帘,接着便瞧见钟令嘉那张俏生生的脸庞。
“令嘉?”虞归晚略有些震惊。
钟令嘉轻轻一笑,视线从虞归晚身后的汀烟面上划过,才缓缓开口道:“不巧家中马车出了些岔子,不得不劳烦查查一回了。”
虞归晚点点头:“这有什么的,汀烟,你出去同马夫说一声,叫他先去钟府送令嘉。”
“是,女郎。”汀烟知晓二人怕是有话要说,当即便躬身行了礼,小心退了出去。
待车中仅剩下姐妹二人,虞归晚才拉着钟令嘉的手问道:“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钟令嘉无奈一笑:“真真是瞒不过你。”
虞归晚抿唇,令嘉向来不是爱麻烦人的性子,别说是马车坏了,便是没有马车,她也不会主动劳烦别人,今日这般做,只怕是有事不便当着旁人的面说。
“还记得你离京前我同你说过的话么?”钟令嘉开门见山。
“有...叛徒?”虞归晚一怔,暗道还真是叫钟令嘉说中了,那韩益不正是通敌卖国的叛徒么?
心中一动,虞归晚凑近钟令嘉,小声道:“可是知晓这叛徒背后是谁?"
钟令嘉缓缓摇头,低眉道:“只能猜的出来是个王爷,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齐王贤德,满朝上下,只要提起他,无疑不称赞其儒雅贤德,颇有先祖遗风。”
“至于赵王....虽说他钟情山水,可皇室中人,哪里有简单的。”
钟令嘉淡淡的声音正与虞归晚不谋而合,闻言,虞归晚当即便皱眉,心领神会道:“你是觉得,这梨香居背后有鬼?”
钟令嘉轻轻点头,唇边一抹轻笑:“哪里就有这般巧的事儿了。”
“那卿悦你也瞧见了,一举一动,整个人的神态举止,与崔简直就是一般无二。”
“也难怪能将容昭迷成那样,要知道,找遍整个京城,哪怕是崔家,也断断寻不见第二个这般像崔砚的人。”
“你是说,是有人刻意为之?”虞归晚心头一震。
钟令嘉抿唇,神色莫测:“只是猜测罢了,所以才这般小心说与你听。
“包括那子衿,迢迢心思单纯,想来喜欢的便是宁折不弯的君子,那子衿简直称得上更上一层。”
二人话未说完,马车便缓缓在钟家门口停下。
虞归晚捏着钟令嘉的手叮嘱道:“若是此事有了眉目,还望令嘉定要告知我。”
“我明白。”钟令嘉点点头,这才小心撩了帘子出去,神色一片正常。
待她下车,车轮再次转动,往镇国公府的位置去。
眼下虽是不算晚,瞧着也临近晚时分。
钟令嘉回到自己院中,在桌边坐下后,良久,才招手唤来朱颜道:“你去青竹居,瞧瞧大郎君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请他来我这儿一趟。”
闻言,朱颜轻轻抿了抿唇,眸中露出几丝犹豫:“女郎...”
钟令嘉冷冷抬眸,眼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朱颜当即垂眸,咬了咬唇便出门而去。
良久,钟令嘉才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她闭了闭眼,随即很快睁开,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恰巧便瞧见朱颜领着钟幼明踏入门中。
钟幼明进门后,朱颜熟门熟路地将门带上,小心守在门口。
见状,钟幼明勾唇一笑,眸中尽是肆意之色,他轻轻抬脚,走至端坐在桌旁的钟令嘉面前,一手轻轻勾起她下颌:“听闻阿姊想我了,弟弟这便赶来了。”
“前几个才见过,阿姊便这般迫不及待么?”
他刻意凑近钟令嘉,将话说的暧昧不明。
钟令嘉刚刚饮过茶,唇边尽是水润,闻言轻轻抬起头,眸光潋滟地望着钟幼明,似迷离般道:“你不是说,你非钟家血脉。
“既非钟家血脉,又如何称得上是弟弟?”
她忽而伸出胳膊,牢牢将钟幼明的脖颈圈住,凑上前去吐气如兰道:“猜猜我今儿个去哪儿了?”
钟幼明闻见她口鼻中喷出的酒气,皱眉道:“你饮酒了?”
“一点点而已。”钟令嘉有些不悦地将钟幼明的脑袋转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钟幼明瞧着她,眸中似有暗海涌动,嗓音淡淡道:“去哪儿了?”
“梨?香?居?”钟令嘉懒懒抬眸,柔嫩地手指轻轻将钟幼明垂在肩上的乌发勾起,不住地在指尖绕圈。
提及梨香居,钟幼明神色当即一凛:“我不是跟你说过,少去那种地方?”
“唔??”钟令嘉似是酒意上头,当即迷蒙道:“凭甚不能去,那里头有好多戏子,可都长得不错。”
“怎么?阿姊瞧上谁了?”他伸出手,轻轻捏住钟令嘉的下颌,温柔又强硬地将她的脑袋转过来。
突然将脸贴了上去,凑在钟令嘉耳边,引诱道:“告诉我,阿姊瞧上谁了?”
他嗓音温柔沙哑,眸中却是一片凶戾。
钟令嘉毫不怀疑,此时无论说出谁的名字,钟幼明都恨不得杀了他。
她一时间忽觉呼吸困难,不由得仰面启唇,饱满红润的唇瓣凑至钟幼明耳边:“有个戏子,气质与你,一般无二呢。”
钟幼明浑身一僵,眸中涌动的暗色缓缓沉寂下来,口中却笑道:“怎么,阿姊想我了?”
钟令嘉避而不言,一手却缓缓抚上钟幼明脸颊,颇为遗憾道:“阿弟怎就不是梨香居的戏子,这般,阿姊便可金屋藏娇,将你关上一辈子。”
说完,尚不待钟幼明反应,她复又摇摇头道:“罢罢罢,这梨香居的戏子可娇贵的紧,本姑娘可染指不起。”
忽而,她偏了偏头,道:“不过这些人的做派,倒是像极了赵王殿下,闲逸,俊朗。”
“怎么?阿姊觉得,我便不娇贵了?”钟幼明眼皮微掀,似笑非笑地瞧着钟令嘉。
钟令嘉垂了垂眸子,面上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神色:“啊……弟?”
说罢,她忽而趴在桌上,整个人似累极了般,口中喃喃道:“阿弟...”
见状,钟幼明无奈一笑,亲自伸出手,将钟令嘉放至床榻上盖上被子,又小心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才大步出了内室,对门口守着的朱颜吩咐道:“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去厨房端碗醒酒汤来。”
吩咐完后,他衣袖一甩,便朝青竹居的方向走去。
朱颜连忙进了内室,却见钟令嘉一脸清明,抱腿坐于榻上,丝毫不见方才醉意朦胧的样子。
方才她试探钟幼明,这梨香居背后可是赵王,他并未反驳。
难不成.....
朱颜见自家女郎想的专注,小心退了出去,转到去厨房要了醒酒汤,作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与此同时,虞归晚从静澜苑中用了晚膳,将将回到自己院中,至妆台前轻轻拆着头上的钗环,脑中想的却是今日令嘉在车上同她说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如此机密的事儿,令嘉是如何想到的。
思来想去,虞归晚忽而想到一个可能性,令嘉乃内宅女子,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接触到的,钟府得用的男子不过就是钟俊浩和钟幼明。
这般想来,便是...钟幼明。
虞归晚倒吸了一口凉气,钟幼明乃是钟幼安的嫡亲兄长,如何会帮钟令嘉?
若是苏亭在此就好了,自己还能问问她。
虞归晚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蹦出来的想法便是一愣,她她她,她竟然会想苏阑亭?
察觉到面上的红热,虞归晚当即狠狠道:“苏阑亭倒好,回京这么久,竟是连个口信也无,真真是涨了本事了。”
再思及京中流传的姒云据一事,虞归晚只觉胸口仿佛被一团雾气塞住,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极了。
随即将钗环卸了,虞归晚便换了衣躺在床榻上,暗自咬牙:“好你个苏阑亭,往后本姑娘都不要理你了。”
“哦?查查竟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清雅的嗓音在内室中响起,虞归晚豁然睁大眼,正要扭头,便觉自己的口鼻皆被一张大学捂住。
“查查,是孤。”熟悉的声音顺着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骤然松开的大学也让口鼻得以喘息。
虞归晚扭头望去,便见苏阑亭一身白衣,慵懒靠在她床榻边,见状颇为遗憾道:“孤将将一来,就听见查查的狠话,你说,要如何补偿孤?”
他说的无赖,偏偏口气中又满是笑意,叫虞归晚不由自主便羞红了脸,随即骤然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什么恶人先告状!”
“难道不是人家姒云据,为了太子殿下连终身大事都不顾了,竟是一心一意入了佛门。”
“这样大的情谊,咱们太子殿下可要怎么回报?”
闻言,苏阑亭皱了皱眉,无礼道:“关孤何事?”
又不是他叫姒云琚去的,更何况,他还嫌姒云据不懂事,自己好容易将大舅哥哄好,她闹出这么一出,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瞧见虞归晚气鼓鼓地小脸,太子似乎发现新大陆般,笑道:“虞查查,你醋了!”
虞归晚闻声,霎时间又羞又恼,不过在瞧见苏阑亭的一瞬间,忽然奇迹般地镇定下来,朝他咧嘴一笑:“对呀苏阑亭,我醋了,你要怎么办呢?”
她就那般俏生生地立在月色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好看的紧,直叫苏阑亭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