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瞧着那木牌便一愣,回眸狐疑地瞧了眼太子殿下,那眼神无外乎是:“瞧瞧,这便是你治理下的陵城?”
苏阑亭无言抿唇,这天下,瞧不见的地方,脏污可多着呢。
二人正这般无声对视,便听见旁边有一中年男子语带遗憾道:“真是可惜了这湛家大娘子啊。”
见状,虞归晚无声望了苏阑亭一眼,随即凑上前去搭话道:“瞧着这位大哥的意思,是知晓这个中缘由?”
湛家,她怎么觉得这个姓仿佛在哪里听过。
那被搭话的中年男子一听,当即转头过来,待瞥见虞归晚,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只觉一股寒意逼来,当即回了神。
中年男子也是个话多的,见状微微压低了声音,似神秘道:“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了吧。”
“这湛家的事儿,咱们整个陵城,可以说没人不知道。”
“当初这湛家还不姓湛,而是姓何。”他满脸高深,故作姿态,便是等着虞归晚往后问。
虞归晚哪有看不出他心思的,当即便顺了他的意问道:“这是为何?”
美人相问,那中年男子心中顿时兴奋起来,面上甚至因为兴奋染上一抹红意:“这何家当初还是陵城将要没落的人家。”
“何家老爷虽是靠着祖上剩下的些许薄产过活,可他不喜铺张,为人也颇为正直,仅守着一个妇人过日子,家中连通房姨娘都无。”
“这陵城中,鲜少有人不羡慕何老爷对和夫人的心思。”
“不过呀……”那中年男人皱眉摇摇头,叹道:“这何妇人也是个命中没甚福气的,生下一女后,身子便不好,大夫说,往后只怕再难有孕。”
“不过这何老爷知晓以后,竟也对妇人一心一意,直说自己是命中没有儿郎缘分,往后只要这个女儿过得舒心,他便是死了也瞑目。”
“要不说这何老爷命好呢,他那唯一的女儿何安,一手刺绣功夫竟是极好,在这陵城中,她若是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那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原本这何家有了何娘子后,便一路青云直上,运道最好的时候,就连当今圣上的龙袍上,也有何娘子的手艺在。”
闻言,虞归晚回眸试探性地递去一眼,便见苏阑亭一脸怔然,这些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儿,他怎么会知道。
虞归晚讪讪回头,便见那中年男人颇为不悦道:“这位小娘子,你是听是不听?”
得,这是嫌弃虞归晚二人不认真听他说来了。
虞归晚当即莞尔一笑,连声道:“听听听,大哥你继续。”
那中年男子见她一笑,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恨自己真是不识好歹,竟会对这样的小娘子口出恶言。
于是接下来,那中年男人态度愈好,放缓了嗓音道:“可是啊,没成想,这何夫人自打当年坏了身子后,便不时缠绵病榻,就在这何娘子离及笄只差几个月时,这何夫人便一命呜呼,驾鹤西去了。”
他眸中露出几丝可惜:“何老爷爱妻如命,自打何夫人去世那天起,身子就垮了大半,接下来的日子,不过是靠着爱女强撑罢了。”
“因着何老爷的声名和何娘子的贤惠,尽管何娘子尚未及笄,可想要求娶她的人,就如过江之鲫。”
“可谁成想,这何娘子竟是谁也没瞧上,偏偏看上了当时风华正茂的湛老爷。”
他面上露出几丝回忆之色,口中意味也变得悠长起来:“我虽只是个贩夫走卒,可这些年来见过的人也不少,这湛老爷当初,真真当的上玉面书生之名。”
见状,虞归晚从苏阑亭护着她的臂弯中探了探头,好奇道:“所以...这何娘子,便是瞧上了湛老爷?”
那中年男人回眸,看她一眼道:“谁说不是呢,这事儿,坏就坏在这儿了。”
“既是如此,郎有情妾意,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啊??”那中间男子口中轻嗤一声,摇头晃脑道:“这事儿便就坏在这儿,要知道,湛老爷当初同何娘子见面时,可不曾说过自己家还有个糟糠之妻的。”
说到这儿,虞归晚心下便大致明白了,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事儿。
那中年男子一顿,正要说话,便见远处一阵脚步传来,接着便是一种守卫将众人驱散的声音:“去去去,都围在此作甚!赶紧散了散了。”
说罢,领头的那个疾步走至湛家娘子面前,拧眉道:“湛娘子,您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们哥儿几个请你走。”
湛娘子面露愤恨,口中怒斥道:“张金,你们身为陵城守卫,却处处为湛闻做事,真是枉为朝廷官员!”
旁边围观的人见守卫来了,皆是作鸟兽散开,独独剩下虞归晚和苏阑亭二人立在原处。
张金不屑嗤笑一声,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虞归晚同苏阑亭二人,见他们相貌不凡且一身锦衣,心中暗暗有了计较,也不欲同她二人起冲突,终归只要将湛娘子带回衙门便能交差。
略一拧眉,张金便道:“既然湛娘子不愿配合,来人啊,将她带回衙门!”
他话音甫落,身后的衙内们当即便要上前将湛娘子扭起。
湛娘子薄面生怒,狠狠将要伸手抓她的衙内的手打落,随即瞅准一个空子便窜至虞归晚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这位女郎,还请你行行好,替我做主吧。”
“陵城太守官官相护,小女子实在无处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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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未说完,便被一旁赶上来的衙内们拽住胳膊,顿时将她制住。
张金缓缓上前,眸子淡淡瞥了一眼尚在喊叫中的湛娘子,冷声吩咐道:“带回衙门去。”
“是!”那些衙内当即应了,手下一用力便要将湛娘子拖走。
湛娘子心下绝望,一双泪盈盈的眸子紧紧盯着虞归晚,一眨不敢眨,口中直呼道:“求您。”
虞归晚皱眉,手下不自觉地一动,却忽然被苏阑亭握住,尚来不及说话,便见一旁发号施令的张金走上前来,拱手问道:“敢问二位贵人,前来陵城可是有事要办?”
苏阑亭微微掀了掀眼皮,清声道:“你认识我们?”
“自然不识。”张金面露讨好,低头笑道:“只是这陵城中,像您二位这般穿着的贵人,可是不多。”
他没有说完的是,更别说那两张脸,瞧着就不是这样的小城中能有的人物。
苏阑亭微微敛眸,唇角轻勾:“不过是路过而已。”
张金见他不愿多说,当即也不再多问,只讨好笑道:“既是如此,小的就不打搅贵人了。”
“若是二位贵人有何要事,随时可来陵城衙门寻小的。”
“只要有能帮上二位的地方,小的万死不辞。”
说罢,他又连忙伏身朝虞归晚二人行了个礼,才转身小跑追上那些衙内们的脚步。
见状,虞归晚皱眉嗤道:“倒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便是不知她们的身份,都能做到这般小心。
她话将将出口,苏阑亭便知晓她不悦,扭头温声道:“生气了?”
虞归晚不理,默默低头,口中轻声道:“我瞧那湛娘子,便不是个口出狂言的人。”
能在大街上彻底豁出去,只怕不是小事。
苏阑亭心下了然,轻笑出声:“便是要管,也要先用膳。”
说罢,不给虞归晚反抗的机会,长臂一拦,就拉着人往一旁的饭馆去。
另一边,湛娘子被张金领着押回了衙门中,连带着那张写了字的木牌一道。
刚至衙门中,张金便令人将湛娘子松开,面上一笑,又亲自沏了一盏茶朝湛娘子递过去,口中道:“湛娘子,我们不过是个下面干活的,像今日这样的事儿,还请娘子莫要再做了,也省的叫小的为难,您说呢?”
他目光从湛娘子面上轻轻划过,扭头唤来两个衙内,吩咐道:“去湛大人府上一趟,就说湛娘子在此处喝茶,请他派两个人来接。”
“是,大人。”那两个衙内听完,当即便转身出去。
张金这才悠悠回眸,见湛娘子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坐在原处,方才的茶盏是半点没有动过,张金心下一叹,好言相劝道:“湛娘子你这是何苦?”
湛娘子冷冷转过头,瞧着张金一声不吭。
“您这般执拗,只怕是讨不了好的,湛大人是您嫡亲的父亲,您就是服个软,又能如何?”
话音甫落,便听湛娘子冷笑一声,多的话,却一声也不肯说。
张金微微一叹,弯腰将茶盏又往湛娘子的手边推了推,轻叹一声:“您说您这是何必,小的也知道,您心里苦。”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何苦要为了死去的人,将活人的前程也搭上呢?"
“前程?我还能有什么前程?”湛娘子嘲弄一笑。
话未说完,便见外间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湛娘子同张金一道抬眸,遥遥便瞧见一身湛府衣裳的管家,身后跟着一队小厮们,一同的还有几个婆子。
湛娘子面露冷笑,暗道湛闻真不愧是陵城的刺史,就连捉拿自己的女儿都想的这般妥帖,生怕她跑了。
张金见状,悠悠叹了一声,抬步便朝着湛府管家迎上去,只是路过湛娘子时,忽而压低了声音道:“若娘子真心不甘,今日遇着那两位,恐能助您。”
他混迹市井这么些年,能如那两位一般贵气的人,可是不多。
只是在张金心中,这两位最多也就是个王公贵族,至于太子这样的身份,那是想也不敢想。
湛娘子心下一惊,有些讶然地朝张金投去一眼,却见他早已挂着讨好的笑意,冲着湛管家道:“湛娘子早已候了许久,既然您来了,小的便也放心了。”
说完,张金一拍脑袋,忽然面带歉意道:“湛管家,您看,小的这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这...”
湛管家会意,自然连声道:“张大人请便。”
话音甫落,便见张金笑着转身,脚下快步往后院而去,霎时间,整个堂内只留下了湛家的人。
湛管家面上的笑意缓缓收起,瞧着湛娘子满脸冷色道:“大娘子,请吧。”
他这头将将说完,那些个粗使婆子当即便伸手要来拽湛娘子。
见状,湛娘子狠狠将婆子们的手挥开,厌恶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劳烦你们。”
“请吧。”湛管家狭长的眸子一眯,冷声道。
湛娘子淡淡看他一眼,口中轻哼一声便拂袖走开。
与此同时,陵城一处饭馆内。
因着没有包厢,店内的小二便搬了扇屏风来,将虞归晚那桌同大堂中旁的桌子隔开,到底有些私密性。
出门在外,吃穿住行上面总是比不得宫中与镇国公府,眼下虞归晚使用筷子轻轻戳着碗中的藕粉桂花糕。
见状,苏阑亭伸出筷子,将那块桂花糕夹进自己碗中,三两口吞吃入腹。
虞归晚瞧着他喉头一动,喃喃道:“殿...苏阑亭,那是我的!”
苏阑亭微微瞥她一眼,淡声道:“虞查查!不可浪费!”
虞归晚被他说的面色一红,乖乖垂下头,一脸知错了的表情。
苏阑亭见她如此,眸中笑意更深,就连眉眼间也染上几分暖意,伸手替她将茶盏斟满道:“还在想着方才那事儿?”
虞归晚轻轻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闷闷地嗯了一声,小声问道:“苏阑亭,我们要在陵城呆多久呀。”
苏阑亭指尖一顿,颇有些无奈道:“虞查查,你救不了所有人。”
他眸中暗色愈深,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更何况,那人口中所说,也并不一定是真的。”
“即便是真的,这故事,也还未讲完。”
“我自然知道。”虞归晚眨了眨眼:“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扫了眼外间人满为患的大堂,站起身坐至苏阑亭身旁,抱了他的胳膊撒娇道:“苏阑亭??苏明安??你就行行好,答应我吧。”
苏阑亭淡淡瞧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故作矜道:“只是出门在外,你身边又无人伺候...”
早在虞云清班师回朝时,便叫他领着汀烟一道回程,眼下除了月明暗暗跟在身后,就连雾隐也回了京中。
这回二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力更生。
他话未说完,虞归晚便连声保证道:“我自然没有问题!”
苏阑亭面露迟疑:“可是...孤....”
他状似为难道:“你知道的,我每日皆要沐浴,入口的茶,温度更是不能高也不能低。”
“这晚回京一日,就...”
虞归晚抬眸便瞧见苏阑亭似笑非笑的神情,若是到了此时,她还不知晓苏阑亭的目的,那她便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猪。
于是,虞归晚恶狠狠瞪苏阑亭一眼,口中却不甘不愿道:“行了!接下来的日子,本姑娘伺候你,总行了吧。”
苏阑亭目的达到,当即轻笑两声。
上面的习惯,自然是他随口胡诌出来的,目的便是虞归晚能多关注他一些。
用过饭,苏阑亭便牵着虞归晚的手在街头随意逛逛。
一开始,虞归晚本是觉得很不情愿,可苏阑亭却满脸遗憾道:“咱们出门在外,身份便是未婚夫妻,查查若是这都不愿,只怕旁人便要怀疑起咱们的真实身份了。’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
虞归晚生怕他提出什么先行回京的话,伸手便抓过苏阑亭的大学捏在手中。
另一边,湛府。
湛娘子被湛管家一路从衙门带回家,径直走向了湛家后院的听雨轩中。
此时的听雨轩,一美妇人端坐于高堂之上,她本就生的妖娆,又刻意用金粉在眼角眉梢处勾了花纹,更显得娇媚无比。
堂下,一与她长得八成相似的少女正嘟着嘴说些什么,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倒真是副极和谐的画面。
只是这画面落在湛娘子眸中,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刚才将人带入堂中,湛管家便恭敬道:“夫人,已将大娘子寻回。”
说完,身后立即便有人将湛娘子方才举着的牌子也一并扔在了地上。
美妇目光在湛娘子身边一扫,唇边笑意微敛,便冲湛管家温和道:“既然如此,便去请大人过来的,大娘子的事,我向来是不敢插手的。”
说罢,她一双如葱削的玉手轻轻捧了茶盏,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见状,堂下的少女也静静饮茶,不置一词,偶尔瞥见湛大娘子的目光满是厌恶。
不多时,顺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湛家的当家人湛闻便在众人簇拥下走来。
一见杵在堂中的湛大娘子,湛闻便勃然大怒:“湛清然!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待瞧见地上的那张木牌,湛闻眸中怒气更甚,只敛眸问道:“在何处将她带回来的?”
湛管家道:“回大人,据衙门的张金所说,是在距城门不远的东街发现大娘子的。”
东街,那便是人流最大的地方。
湛闻眸色一沉,当即便大步上前,伸手狠狠抓过湛清然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复又来回踱步,怒笑道:“湛清然啊湛清然,我自认对你称得上娇生惯养,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娘亲的死,同我!同这府中任何一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湛清然原本面如死灰,任是湛闻对她大打出手,都不曾有过半点反应,此时提及她阿母,湛清然眸中顿时一片讥讽。
“并无半点干系?”她眼中的嘲弄浓郁地仿佛要溢出来,纤手一指依旧稳坐高堂的美妇,冷声道:“难道李月吟这个女人不是你带回来的?”
“难道不是你贬妻为妾,才叫我阿母郁气缠身,终日缠绵病榻?”
她狠狠咬了咬唇,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我阿母便是在病榻之上,也日日点着火烛刺绣,为的便是能绣出东西来,好叫你拿去讨好官员,你如今却说,她的死同你没有半点关系。”
“湛闻,你可是有半点心?”
“啪!”湛闻听完怒意,狠狠一巴掌甩在湛清然的面上,冷声道:“是谁同你说这些的?”
“还需要人同我说么?”湛清然避也不避,执拗地昂着头,任由被打的红肿的半张脸在湛闻面前招摇:“我自己长了眼睛,会看。”
她双眸通红,扭头狠狠盯着美妇道:“便是为了这个贱人,你眼睁睁看着她磋磨我阿母,啃噬我阿母的血肉。”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替阿母讨回公道!”
“你不是想将我送给太守做妾么?”湛清然忽而一笑,面上染上红霞,狠狠喘了几口气道:“若是女儿真有了那魅惑人心的本事,头一个便要叫他将你这身官服扒下来!”
"..."
“你放肆!”尚未等湛清然说完,原本稳坐在一旁的少女当即冲上前,怒气冲冲道:“湛清然,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我阿母才是父亲名正言顺,三媒六聘娶回家的正妻。”
“你阿母?”她面上颇为嘲讽道:“聘者为妻奔者妾。”
“这样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再说了,便是真真切切论起来,何氏进门也在我阿母之后,你倒好,竟是反客为主起来了。”
“你那没用的母亲,除了会使些针线活,还能做什么?”
“能替父亲做些事,自然是她千世万世修来的福气!”
一番话说完,上座的李月吟才淡淡道:“茹儿!住嘴!”
她眸光微冷,从堂下诸人面上扫过,冷声道:“阿母是怎么教你的。”
与这样的丧家之犬争吵,未免太过掉份。
湛清然,她甚至从未将其看在眼中过,跟她那个废物母亲一样,不堪一击。
果然,湛闻发泄一通,眼下已经冷静下来,只轻声吩咐家丁道:“将这个孽障关去柴房,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准给她一口饭吃!一滴水喝!”
“啊??湛大人最好能关我一辈子,否则他日叫我出去了,定要上京去告御状。”
“届时,就不知道湛大人如同哈巴狗般舔着的太守大人,能否护得住湛大人了。”湛清然面上一阵冷笑,神情依旧执拗倔强。
“你……你这逆女!”湛闻当即怒道。
堂上,李月吟依旧稳稳坐在圈椅之中,眸中毫不在意地瞧着堂下的闹剧。
见湛闻气急,湛清然却是少见地愉悦起来,甚至心情颇好地问道:“怎么,湛大人还想对着女儿来一巴掌么?”
话音甫落,便见湛管家匆匆来报:“大人,门口有人求见,说是京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