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又闻之,将军北上,将屠燕城,仆本欲往,再战燕城”
石阔一看到这,顿时吓了一跳。
他现在正与燕城百姓厮杀,若是燕贼带着军队偷袭他后面,那他这不足千人的队伍,说不定就交代在这了。
想着,石阔立即抬头看向士卒,急问道:“燕贼率军来燕城了”
“没有。”
石阔见士卒否认,不信的侧耳倾听了一下,又向南面眺望了一下,见南面没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看信:
“仆心不忍。两月之前,仆陷死罪,郡贤出力,得以脱罪,郡中群贤,皆有恩焉。今群贤死,唯郡尉存,仆感其恩,欲报将军,故止不前。”
石阔看到这,知道燕贼没有率人杀过来,不禁感叹了一句:“燕燕生真是仁义之人。”
“仆虽不前,然有一言,请君思之。
秦国之先,飞廉恶来,助纣为虐,祸乱天下。武王灭商,先封箕子,再封微子,以仁义也。飞廉恶来,必欲杀之,以虐民也。故破朝歌,诛杀恶来,武王之死,成王继位,闻飞廉踪,追之于盖,再杀飞廉,因有言之,除恶务尽。”
石阔看到这,冷汗都冒出来了。
历史他知道的不多,但飞廉恶来是秦国祖先,世人多有传说,他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当初周人听说飞廉逃到东夷海边的盖国去了,便让盖国交出飞廉,被拒绝后,周成王便出兵将盖国灭国,杀了飞廉。
他感觉自己就是纣王的飞廉恶来,若是将来秦国灭亡,新王继位,那他可能就跟飞廉一样,逃到那都没用,逃不掉的。
想到这,石阔转头看了看正在厮杀的两批人,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秦国要亡了,而他却干着飞廉恶来的事。
这消息传出去,就算秦国灭了,他也活不了。不仅活不了,而且还会让家族蒙羞。
早知道
想着,石阔悔恨的继续看下去:
“秦有白起,功盖天下,长平之屠,为王分忧,忠义无双。然则其后,有负君望,秦王赐死,白起闻之,自言该死,以长平也。
论君之功,远不如起,论君之亲,远不如起,而君之恶,远甚于起。长平之屠,白起当死,屠戮燕县,于君何如”
石阔看到这,面如死灰。
貌似就算秦国不灭亡,他也活不长了。
论功劳,他那丁点功劳,万万不敢与白起比,论亲疏,白起是秦王舅舅穰侯的女婿,是秦王的亲戚,他怎么比,轮地位,白起是武安君,而他只是区区一郡尉,论罪名,白起杀降,而他是屠杀百姓,这等恶行,可比白起严重多了。
连白起都被赐死了,更何况他
“唉大秦灭亡,我要死,大秦不亡,我还要死,这是横竖都要死”石阔长叹一声,然后万念俱灰的看下去。
“仆窃以为,我虽不往,以君之罪,死期将至,祸及家人,遗臭万年。仆以君恩,思有一策,献于君前。
策曰忠仁”
石阔看完,思索了一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为了东郡郡守之位,而接下始皇帝的诏令。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所杀不过万人,与秦军动辄斩杀十万乃至丁壮相比,根本不值一提。jujiáy
本以为趁夜偷袭,天亮前完成始皇帝的诏令,然后收兵返回濮阳。这样,万夫所指,我就听不到了。
不曾想,事情竟然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不仅没有完成始皇帝的诏令,事情反而更遭了。
还好燕大夫仁义,提醒于我,否则,遗臭万年,祸及子孙,就在眼前。”
说罢,石阔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睛,一边取火烧掉帛书,一边喝道:“传令,鸣金。”
“什么”周围的亲卫猛然听到郡尉大喝鸣金,全都大吃一惊。
接着,众亲卫见石阔一脸肃然,不似说胡话,立即传令去。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已经杀红眼的秦军士卒与燕城壮丁壮妇,一听到鸣金声,久经训练的他们,全都清醒过来,立即一南一北向后退去。
激斗一停,无论是秦军士卒,还是被杀怕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此时,石阔却是将手中长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横,然后快步来到两拨人之间。
“将军”
“郡尉疯了”
秦军士卒见之,一片哗然。
燕城百姓见之,更是不明所以,还以为郡尉疯了。
众秦将见此,皆大惊失色秦之法,主将死,亲卫及诸将皆有罪。
“将军这是何故”
“将军小心”
“将军快把剑放下。”
石阔见诸将都冲他大喊,一摆左手,制止他们,然后看了看众将士,又转头看向百姓,大声道:“诸将士,诸位燕县父老兄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我死矣,有话要说。”
众人闻言,全都紧张的看着他。
此时,整个燕城北门,一片寂静,只有石阔的大喊声:
“今日我接到始皇帝诏令,要屠杀坠星周围十五里内的所有乡里,我身为东郡郡尉,是一个粗人,只知道忠于始皇帝,忠于朝廷,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所以,今夜,我率军去了。
我也知道,屠杀无辜百姓,是为不仁,所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事成之后,自刎谢罪,只愿万般罪责,千般骂名,只我一人。
这样,虽然上负始皇帝,下负百姓,但却能使我心安。”
众人闻言,全都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石阔。
难道郡尉是忠贞义士
瞎扯,刚刚大家都听的很清楚,是谁下令攻击逃亡百姓。
双方都死了这么多人了
“诸位,现在我要死了。”石阔面对百姓大声道:“实话实说,始皇帝仁德,的确没有下令屠杀燕城。”
众百姓见郡尉情真意切,顿时一一片哗然。
既然始皇帝没有屠杀燕城的意思,那他们今夜在干吗
难道害怕被杀也有错
众百姓中,顿时议论纷纷,皆是愤恨之色。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只能怨恨屠戮无罪黔首的秦军,只能怨恨下令屠戮无罪黔首的那个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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