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林月清理完野兔之后，秦幽兰便匆忙告辞，留下他一人独享整只野兔。虽无油盐香料，他还是饱餐一顿，满足睡去。
翌日天色微亮，将昨晚剩余的烤肉吹完，他准备继续赶路。
他扭头环望一周，未能瞧见秦幽兰，便在原地抱拳行礼，朗声辞别，“秦姑娘，我赶路去了，来日有缘再见。”
礼毕，提剑顺着溪流而下。
秦幽兰在他走远后才现出身形，在昨夜她举着火把的石头上，远远望着年轻人的背影，双手叠在腰前，微微曲身回礼。
清晨露水重，林月的布鞋、裤腿早已被打湿，但他并没有在意。
他的散乱心思在想着许多事情，比如陶山神的山头真小，没走几步就出了范围；比如如何获得完整的十一境武学法决；比如走路时要不要继续冲击肌肤气府
待到晨光显露时，他又忽然想到了心丹小天地。
“心丹小天地算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但是除了心境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效用，不应该的啊，心怀小天地，听着就很厉害的东西，该是有着其他”
他低头看路，边走边想。
“对于心境来说，足够了，这一天有了些新体验，便是自己的情绪不管当时波动有多大，总能平息下来。而且不管如何荒唐、怪诞的事件，也能尽数容下，就如昨晚所说，心里装得下”
“小天地其他的效用，哦，之前在里面梳理出了武学九境，但上六洲有着十一境，这九境便不完整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按理来说小天地是完整的，其实少了人为的规则，其武学境界就该是完整的，而且自己是小天地的道意，在里面和张至诚是一样高的修为”
他停住脚步，集中心思按这个思路想下去。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心丹小天地的九境，其实和上六洲的十一境，是差不多的”
想到此处，他抬眼扫视一圈，找了处树荫多的地方盘腿坐下，沉下心神，意识进入小天地。
心丹内，意识化作身形的他，还是盘坐在一条小溪旁，他要再次梳理一遍小天地的九境。
“嗯”刚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武学感悟中多了气府的概念这具意识身体竟然已经有了气府”
自从没了修为，他与小天地的连接没有之前紧密，在外行走的他，与小天地的道意像是两个人。他知道这是缺少灵气连接的结果。
此时“两人合二为一”，他才发现小天地内的修行方式变了，也需要冲击关隘，开辟气府。
“这应该是到了上六洲的缘故那岂不是说，我不用再去拜师学艺，跟着小天地的武学感悟学就是了”
“哈哈哈”
他忽然起身大笑起来，白云都被震散。
“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他从原地消失，不断闪现在高山之上，日出之海，密林之中。
心下畅快，天地晴朗。
不多时，他平静下来，返回方才的溪水边。
“本身气府被毁，那就在小天地内演练一遍，以肌肤作为气府的路子吧。”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气府是怎么一回事儿，气府，气之舍也。
开辟气府是为了储存灵气，相较于下三洲，这样的修行方法有利有弊，下三洲的习武之人，以整个身体为一座气府，全身上下都可以作为灵气储存的地方。
而上六洲有七十二座气府，能储存的灵气总量不及下三洲，但气府与气府之间有着玄妙连接，储存的灵气质量很高，调动释放也更为迅速，能真正做到气随心动。这种玄妙连接，在感悟中也有，是对应苍穹之上的七十二星宿。
“以肌肤作为气府是不得已之举，不冲破这层关隘，便始终不能吸收灵气不管如何试试再说”
再次盘坐，先是沉住心神将周围灵气全部聚拢，然后起心动念，御气附着于每一寸肌肤之上。并不将其吸收进体内，而是只在表面。
一开始，进展并不顺利，灵气不是直接吸收进体内，就是根本不去“招惹”肌肤。
他改变思路，将体内灵气化作一层屏障，挡在肌肤之下，让体外灵气强行冲击屏障。
“有效果”
灵气在碰见屏障时，朝四下散开，冲击着肌肤。
“慢了些”
他再次聚拢灵气，在其身体周围形成漩涡，然后一股脑向身体涌来。
肌肤一阵撕裂的疼痛，比起之前任何一次冲击都要强烈。
不过他还能忍受，与天地同化的感受相比，这是小巫见大巫。
小天地内风云变幻，期间因灵气流动过于快速，引发了些异象，比如时而大雨时而放晴。他在溪水边枯坐数日，每一刻都有着灵气撕扯肌肤的疼痛，每一寸肌肤都红透。
他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一半是因为雨水，一半是因为汗水。
又是几日，此时天色有些昏暗，是黄昏之后。
忽然，他感觉身体表面的疼痛消失了，体外灵气瞬间畅通无阻，穿梭在肌肤之中。
“成了”
“若是成了气府，应是可以储存灵气，试试。”
他将灵气全部归到肌肤之中，每一寸都填满。
灵气如水，流动不已。不多时，灵气不再流转，直接朝他体内而去。
“成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伸出手臂撩开袖子，除了还未消去的红色以外，皮肤隐隐还有着白色。
起身凭空打了一拳，竟生出了一道拳风。
“哈哈并未调动体内灵气，只是心意微动，就可释放肌肤灵气。”
他忽然跑动起来，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能跨出一两丈远。
再回到溪边时，他一脸笑意，“很不错比起以前在九洲使用身法，还要快上几分，看来此路是通的。”
“但接下来如何呢难道只要这一座气府”
他仰头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夜幕，其间点点星辰闪动。
“星宿在夜空之中，这夜空就像是一张皮”他自言自语，“若只从理论上来说，这夜空还要大些”
“有了”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再现身时，已经立于高空，一会儿俯视脚下山河，一会儿抬头仰望星空。
“把那七十二座气府比作星宿，整具身体便是天地，为何要舍了天地不要，只求那星宿直接把身体当作一座气府，或许更适合我现在的状况。而且也不会失了气府带来的优势，因为我自身便是天地，连接自身岂不是更好”
这一段自言自语是此时信的感悟，逻辑不明，梳理出大致的意思，是以身体包容七十二座气府。
“等等，上六洲的人开辟七十二座气府，本身就已经默认了以自身作为一方小天地，他们是先修气府，而我只能先修这小天地。”
“不知战力相差大不大但不管如何，既然已经有了路子，先走便是”
言罢，意识所化的身体消散。
外界的树荫下，他缓缓睁开眼睛，略加感受，便露出疑惑表情。
“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天，为何没有饿肚子难道是时间流速不一样那之前第一次进入时枯坐了两月有余，是抵抗天地同化用了很长的时间怪不得像是度过了无数年”
想通之后，他起身朝林中走去。
他准备狩猎几只野物堆着，集中心思就按照在心丹小天地的方法修炼。
他在林间穿梭，从上午一直到晚上，也就抓着几只野兔，不过也够几天的食物了。去到溪边冲洗过后，寻了处避风的地方，架起篝火，全部将肉烤熟，吃了半只，剩下的全塞进包袱中，就放在身前，只要一饿，伸手就吃。
又用附近砍来的竹子当作水壶，去溪边灌了几截竹节，也放在身前。
准备妥当之后，他调息闭眼，冲击肌肤气府。
在外界他能操控的灵气有限，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但有着一次经验，应该要顺利一些。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林月在此地待了两月有余，期间食物不够时，他又去狩猎，其余时间都是在枯坐，用他能操控的少量灵气冲击气府。
倒也不算曲折，只是因为灵气太少，所以难以快速开辟，拼的就是一个耐心。
期间，他找到了一种对付自己散乱心思的方法，便是狩猎时，放开手脚，用尽力气，同时把该想的都想一遍，任那心猿意马到处攀援奔走，但只要一回到篝火处，立马强行收住，只管感受、操控灵气。
一开始效果不是很好，但来回几次熟练之后，不说切换自如，至少能在盘坐时轻松集中心神。
这两个月时间，他的外表已经完全似个野人，头发散乱打结，衣服脏得像是涂了一层黑泥，脸上也多有污垢泥土，倒是胡须没长多少，只能看出一圈黑色。
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开辟了气府，按照境界来算，现在是第三境了。
成功的一瞬间，他在林间仰天长笑，肆意畅快，初夏风过，也在附和。
心情平息之后，他去到溪边好好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将那套两个多月未曾换过的衣物，埋在盘坐之处，对其说了句“满身泥垢，当作旧体。”，便顺溪流而去，轻松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