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生病，我们的药怎么赚钱？”
听着弗里德曼说出这句话，张扬顿时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黄浦江畔的风很凉爽，但也比不上弗里德曼话的凉意。
很早之前他曾经偶然听过美国除了军工复合体外还有一种财团存在，那就是医药复合体。
这种复合体虽然比不上军工复合体、石油复合体这么强大，但却牢牢控制了美国近2亿人的普通阶层。
你可以一辈子不买AK，不进靶场；你也可以一辈子不买车不烧油，但你一辈子总要生病吧？
再想想如今美国社会人均高血压糖尿病，很难不让人联想菲菲。
就在这时，一旁的卢卡斯似乎也忍不了弗里德曼的言辞，反驳道：
“弗里德曼，你们诺华是一家几百年的国际药企，我相信所有药企的创办之初的初衷都是为了解除患者的病痛，而不是单纯只是为了赚钱。”
“你把我们从事的工作说的太污浊，太名利了，我可以肯定的说，至少我们葛兰素史克没有你这样的想法。”
弗里德曼耸耸肩并不在乎，片刻后，他目光看向张扬把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
“好了，我不想和你做口舌之争。”
“张，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我们国内有全球第二大的肾病市场，所以很需求你们的这款‘肾毒清替代针’；
我们可以和上次‘LivClearX’一样，你们在华夏国内进行临床试验，我们在美国同步申请FDA的认证。”
“您觉得怎么样？”
张扬的思绪也被拉回了正事上，他确实并不抗拒和诺华的合作，毕竟有了上次“LivClearX”的合作经验，从赚钱这个角度来说，诺华还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可是，
他想起了之前韦天汇报过的，关于“肾毒清替代针”在临床试验上遇到的问题。
因为初始的“肾毒清替代针”仅有60%的清除效率，也就意味着受试者体内还有40%的毒素无法排出体外。
这样的情况受试者需要坚持4-5天才能重新接受一次透析。
40%的毒素在体内大约就是肾衰竭的状态，患者会明显感觉不适，而且这样的状态要持续经历三个月的临床试验，对受试者来说有极大的毒素入侵脏器导致的器官衰竭风险，以及未知的不明风险。
所以。
即便“肾毒清透析替代针”通过了国内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审批，但除了像之前“艾可福韦”一样需要标注风险反复告知受试者外，还需要持续每天对患者的状态进行监视，
稍有不适就必须强制让患者退出试验，其目的就是害怕出现人员死亡。
这也是让张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启临床一期试验的原因，毕竟受试者的命也是命啊！
想到这里，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弗里德曼，我也希望和你们诺华再次达成合作，不过……”
“你记得下午我在会议上说的目前遇到了一点麻烦吗？”
“这个麻烦不是其他的，而是因为目前60%有效清除率的‘透析针’在临床实验过程中很有可能会对受试者造成无可避免的损害，甚至死亡。”
“死亡？”弗里德曼好奇地看着张扬。
“没错……”
张扬并没有任何隐瞒，随即将伦理委员会的评估报告告知了弗里德曼：
“我们找到了伦理委员会对安全性进行评估，40%的残留毒素在受试者体内，大约就是肾衰期病人的体内残留毒素，你知道的，到了肾衰期很多人会出现水肿、恶心、呕吐，这时候就已经需要透析了。”
“不过为了完成临床试验数据搜集，他们必须忍受这样的状况4-5天，这就有可能出现毒素入侵脏器，最终引发衰竭死亡的可能。”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造成不可避免的脏器损伤。”
“这也是我们担心的。”
“噢。”
弗里德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约两秒后，他目光重新看向张扬。
“张，我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不过我觉得你太谨慎了。”
张扬微微一愣：
“我太谨慎了？”
“没错。”
“就像你刚才说的，40%的毒素残留大约是肾衰竭期间的人体毒素含量，这点毒素大概率是死不了人的，无非就是对脏器特别是心脏造成严重损伤。”
“换句话说，即便真的有受试者因为脏器衰竭突然死亡那也问题不大，研发新药的路上死几个美国人算什么？”
张扬怔住，死几个美国人算什么？！
就这时，弗里德曼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语气放松地说道：
“张，你放心吧，很多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FDA每年因为新药试验都有上百人死亡，早就司空见惯了。”
“只要您愿意把这款药物在北美的代理权交给我们，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款药物绝对可以顺利通过FDA的认证。”
“同时，我们也可以像上次‘LivClearX’合作那样，由我们支付80%的临床试验费用，你们支付20%的费用。”
黄浦江畔的微风吹过，张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有些嘲笑自己的见识。
真没想到在自己眼中颇为重视的未知风险在弗里德曼眼里竟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美国底层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过没等他为美国人操心，他内心忽然激动起来。
“差点忘记一个事了，如果‘肾毒清透析针’在FDA进行临床试验，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在国内进行同步临床试验了啊！”
“只需要等着在美国进行临床试验的时候把60%的清除效果逐渐完善到80%，等通过了FDA的临床认证再回到国内直接申请临床三期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国内患者至少就不用承担60%半成品带来的风险了！”
想到这里，张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让美国佬、让FDA先认证，自己直接在美国将“肾毒清透析针”提升到完全品，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片刻后，他不再迟疑，点点头道：
“弗里德曼，我也很期待和诺华的合作，这件事情我觉得可以再次合作！”
“那太好了！”
弗里德曼脸色一喜，就在这时，一旁的卢卡斯有些着急了。
他今天特意来找张扬自然也是为了“肾毒清透析针”这件事情。
先不说看着诺华代理“LivClearX”带来的巨大利润有些眼红，就是先前和青山药业合作代理“ITG人体骨髓生成素”也是让葛兰素史克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利润。
尝到甜头后，自然对继续代理青山药业的药品有浓厚的兴趣。
眼见弗里德曼已经谈好了美国市场代理，他急道：
“张，不瞒你说，今天下午我在峰会上听到了这款药物后，我们也想代理这款药物。”
张扬当然也知道卢卡斯的小心思，不过有了刚才弗里德曼关于美国肾病市场的阐述，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卢卡斯，你们英国的肾病发病率也很高吗？”
卢卡斯愣了一下，然后尴尬一笑。
“那倒没有，我们英国肾病患者并不多……”
说完，他沉思了两秒，又看了看弗里德曼，似乎下定了决心。
“所以……这次我们想拿下这款药物在整个欧洲区的代理权，英国的肾脏病人确实不多，但如果囊括整个欧洲，那肾病、透析病人就非常多了！”
“整个欧洲？！”
张扬还没说话，弗里德曼已经惊讶的停下脚步：
“卢卡斯，你们的胃口还真不小，你们都脱欧了竟然还想着整个欧洲！”
说罢，他转头看向张扬：
“张，你或许不知道欧盟的药品上市规则，要想在欧盟范围内销售药品，就必须进行欧盟的临床试验认证！”
“欧盟临床试验认证的某些条款甚至比FDA都还要严格，按照您刚才说的那些药物风险，在欧盟的临床试验体系下极有可能被打上‘高危风险’！”
“一旦被打上‘高危风险’极有可能好几年都无法招募到足够的患者……”
张扬原本还以为弗里德曼只是故意危言耸听，挑拨自己和卢卡斯的合作，没想到话音落下，卢卡斯点点头，干脆的承认道：
“没错，刚才张说的那些风险如果直接在欧盟进行试验的话，极有可能被打上高危风险，很难招募到足够的受试者！”
“但弗里德曼你不要忘了，除了欧盟，除了英伦，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进行临床试验，在那里得到的结果依然会得到我们英国药品管理局的认可！”
“那个地方同样是肾病大国，那里也不缺肾病受试者，同时，也和华夏一样属于亚洲人种！”
弗里德曼忽然张大嘴巴，他忘了这一茬。
张扬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亚洲人种，想了想“依然会得到英国药品管理局的认可”，他忽然有所明悟。
他目光看向卢卡斯。
“卢卡斯，你不会说的是印度吧？”
卢卡斯微微一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印度，那里是全球最大的仿制药生产基地，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里也是全球最大的临床试验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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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