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发如今也不大敢离开喜云身边,很怕他再有了什么意外。兔子舍那边有徐达一个人就够了,徐达家的也常去帮忙,齐宝没事儿也爱往那儿转悠转悠,摸摸这只抱抱那只的,玩儿的不亦乐乎。
徐寄白的意思,要是喜欢是话,可以抱回家养一只,免得老得往这边儿跑。齐宝白了徐寄白一眼,“养这玩意干嘛,还得喂它吃喂它喝的,将来要是有感情了再舍不得吃了怎么办!”
徐寄白无奈的摇摇头,感情这还是怕耽误他吃了。
转眼就到了夏末,天气愈加凉爽了起来,齐宝就更乐意往外边儿跑了,蕨菜已经老了,之前去山里采了两回,就他们两个去的,徐寄白好生回味了一下“野外加餐”的味道,齐宝腰疼了好几天,再不跟他进山了。
倒是周涛和徐发两个去了几次,他俩的个人都想吃点儿蘸酱菜,齐宝又说老吃大葱不好,园子里的小菜也是常吃的,这两个疼自家夫郎的人就进山去给采蕨菜、鞭梢子、猫爪子。不过齐宝说了,蘑菇可以多吃点儿,但是蕨菜还是要少吃些的,说是能得什么“哀”的,不过这么些年也没见过哪个吃蕨菜吃死了的。但齐宝既然说了,家里自然还是要少吃些的。
齐宝以前做菜时候喜欢上网找做法,后来无意中发现蕨菜里含有致癌的物质,所以他也就吃的少了。毕竟农村人哪个不是每年都吃,也没见出过什么事儿,到底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徐淼和喜云有了身子,饮食上自然还是注意些的好。
夏末的几场雨后,天气开始变得愈加凉了起来,一场秋雨一场凉,说得是极为有道理的。这个时候,山上的蘑菇跟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一个挨着一个的,毫不热闹。
齐宝很喜欢采蘑菇,这个时候徐寄白倒也不敢真的在外面胡闹了,毕竟天气凉得很,要是真着凉了,那可就是大事儿了。何况齐宝晚上很喜欢搂住他睡,再不想夏天时候那样怕热不让他近身了。
徐淼和喜云月数差不太多,一个半月的模样,如今肚子倒是差不多大了。周阿嬷每天换着法儿的给他两个补身子,被山下的老郎中说了两回,要是补大劲儿了孩子太大,等到生的时候大的小的都遭罪,周阿嬷这才停了,不过好吃的也没短了他们。
园子里的菜已经落架了,家家都忙着留种呢,王大柱家的暖房里却还是郁郁葱葱一片。之前那一批早就落架了,这一批正是种上两个来月的,正是长叶的时候,瞧着就招人喜爱。小菜倒是不少的,小菜这一茬没了就立刻撒种种另一茬,温度够水分充足,长的非常好。
拾掇好了园子,还要收地,今年家家的地收的都有些晚,今年雨水足,都是等着天气干爽的时候才好收呢,要不收回家里该捂了。
齐宝家山地多,都种着果树呢,前几日刚运走了一批果子,还特意给上京齐家运过去不少,都是苹果、梨子、枣子这一类易保存的,虽然对富贵人家来说并不多金贵,却也是难得了。
齐宝的意思,虽然徐老爷子当初是想着拆散他们来着,到底是长辈,给齐家带去那么多东西却一件不给徐家,似乎也说不过去。徐寄白可有可无,到底在马车出发之前,吩咐说是给徐老爷子和徐家大爷一家送去,别人就不用管了。
这“别人”指的是谁,齐宝自然是明白他,他倒是觉得无所谓。给徐老爷子送点儿东西,倒也不是多么喜欢这个人,他当初还把徐寄白关在祠堂里好些天呢,甚至连个馒头都不给吃,他找见徐寄白时候,小白都虚脱了,齐宝一直都记着呢。
不过,那到底是他的长辈,还有他哥亲的关系在呢,总不能真的就断了来往。况且徐寄白与徐三爷之间的矛盾也是无法调和的,齐宝也不打算让徐寄白委屈了自己,勉强跟徐三爷和好。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开开心心的才是最重要的。
大柳树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平静,陶二的判决已经下来了,陶家人本就没什么势力,钱财上也是不够递上去的,况且上边有人专门点了这件案子,小小一个平民竟然敢放火烧了两位侯爷的产业,虽然这侯爷就是最低等的侯爷,拿的俸禄也是最少的,但是那身后边儿的水可就深了。
这样的情形下,不说判得更重吧,轻是轻不了了。陶家老两口求告无门,只得跟着背判流放南疆的陶二一路往南疆去了。
齐宝并未把事情做绝,这家人家虽然实在是叫齐宝看不上,但是毕竟还有个陶勇一直对他挺不错的,怎么说也是血脉亲人,所以将流放西北充军改成了流放南疆开边。
流放南疆的人待遇还是不错的,都给分了口粮的,也都给划了土地,一年要求得种出多少粮食来年就能多得些口粮。陶二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学问做的又不好,不能给书记官做主薄,只能下地干活。
好在陶家二老跟着去了,倒是帮着他分担了不少活计,陶二才没饿死。瞅这样子,十年八年内这三人都回不来了,陶勇在家里也能安下心了。
王大柱的暖房做的非常成功,入冬之后,暖房内烧了炭,各种菜苗在里面葱葱郁郁的长着,每次一进去,都有一种人在春天的感觉。
这个暖房,让王大柱赚了不少钱,自然的,因为烧炭,成本也高些,倒是不至于一夜暴富,也没到让人眼红的地步。
徐寄白倒是明白的,不是暖房真的赚不了那么多钱,而是因为只有这一个,虽然物以稀为贵,但是因为一个暖房所能提供的青菜是十分有限的,所以基本上也就能为一家到两家提供罢了,赚的钱自然有限。
79
几场小雨下完,地里干爽了,村里人就开始收地了。齐宝家也开始收地了,不过他家地不多,还佃出去了一部分,所以也不用雇人了,家里这几个就够了。
齐宝跟周阿嬷留在家里做饭,连带照顾两个孕夫,徐达去照顾兔舍,秋天早晚温差大,中午能把人晒脱皮了,早晚却能冻死个人。这样的温度反差,兔子早就会躲到洞里去了,现在圈在笼子里,所以整个都懒洋洋的,也不爱吃食了。
徐达很着急却也没有办法,而且冬天的时候天气更冷了,兔子倒是冻不死的,但是却会影响繁殖生崽,所以徐达和周涛他们打算简单盖个茅草房,把兔子就放进去。
这事儿得等着农忙之后才能做呢,也不是急就急的来的。
九月十月忙活了两个来月,进了十一月,各家的粮食才从地里都收进仓里,辛苦了这么久的人们才终于能喘上口气。这收粮食还真是个着急的活儿,只能等响晴的天,地里的作物也是干爽的才能收,要不就收回来也容易发霉。
粮食收回来后,像是高粱、小麦、稻子这样的作物是要赶紧都收拾出来的,脱粒轧籽儿那都是精细活,丝毫耽误不得。
倒是高产的苞米好打理,收拾出一片空地把苞米铺上去晾晒,晒干了先收进苞米垛子里,等空闲时候了再一根根搓粒儿。
苞米这作物不知道是哪里引进来的,不挑地方,产量又高,百姓们多种植这个,也算是这个国家的主要粮食作物了。高粱剌嗓子,苞米碴子倒是比它能强上一些,而且苞米尚未成熟时,还能够乎着吃烤着吃,味道都是极好的。哪怕是成熟了的玉米,也能炒了加些糖精做爆米花吃,还能拿水泡软了勾芡跟胡萝卜等菜一起炒了,味道自然也是不差的。
齐宝是个极富有理论知识的人,毕竟是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不会做也会描述啊,自己再亲身实践一下,光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米,就能被他倒腾出好几样儿菜来。
齐宝家也晾了满院子的苞米,种稻子和小麦是精细活,周老爹他们忙活不过来,所以便没种,也不吝那几个钱的,到时候在外面买就是了。
什么白米香米糯米黑米的,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何必去费劲把火的种这个。村里的其他人家也是很少有种的,倒是小麦多一些,毕竟产量面粉算是细粮,而且产量要比大米高了不少。
每当这时候,齐宝就深深怀念一下“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顺便感慨掌握一项技术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儿。
就像他,不就是因为小时候去乡下看大人把桃树嫁接到杏树上去,到了这里后,他突发奇想,开始尝试各种嫁接方式。自然,这里面有成功的例子也有失败的例子,但是成功了一例,于他来说都是好事儿。何况他嫁接苹果成功后,确实使得苹果的产量大幅度得以提高,某些病害也都得到了控制。
齐宝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才啊,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他不懂得怎么去研究这个杂交水稻的问题,但是他可以说一说他知道的,李君泽那里自然有能人会去尝试。反正那些专门研究这个的人必然是比他厉害的,只不过受到历史的局限性,总是没有他看得远就是了。
说干就干,齐宝第二日便将自己的一些想法都写给了李君泽。
他如今是真真的只当李君泽是朋友的,但到底他在他心中留下的记忆太美好了,齐宝难免会回味一下,虽然他每次回味时都会被徐寄白打断,齐宝怀疑徐小白就是故意的。
看看,现在他又来捣乱来了。
“小白,大夫不是叫你去烧热水么,你咋还在这儿晃呢?”
“老爹说不用我,他在厨房烧着呢。”徐寄白坐到齐宝身边,捏了捏齐宝的手,“你别紧张,就是生孩子么,老早就在县里请好的阿嬷,经验最是丰富,不会有事儿的。”
齐宝觉得他自己是没什么事儿,有事儿的那个正在满地画圈儿呢。“涛子,你稳当些,坐一会儿,这个……阵痛是哥儿生孩子时必经的么,实属正常啊,正常现象!”齐宝忙着安慰周涛。
周涛又画了一圈儿,停在房门前,“这咋还叫唤呢,都多长时间了。要不俺进去瞅瞅吧,这……这俺也不放心啊。”周涛跺了跺脚,真想直接推门进去。要不是接生的阿嬷说孕夫生孩子时阿爹在不好,周涛怕是早就冲进去了。
徐寄白给齐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也别急也别乱,这事儿不是着急就能急的来的,周阿嬷和达子家的都在里边儿呢,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他们早出来喊人了……”
徐寄白这话刚落下,周涛面前的们猛地被拉开一条缝儿,徐达家的冲着外面的几人喊道:“快去取热水!”
这边儿徐寄白忙动了起来,这时候周涛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整个人都扒在已经关紧的门上使劲儿往里看。齐宝看着镇静不少,但是实际上跟周涛也没差多少了,手紧紧握着拳,垫着脚儿却不靠近,整个人跟随时要侧歪倒了一样。
这边徐老爹早就烧好了水,徐寄白忙用盆装了些,烫了一圈儿,将水倒出去,才又倒了半盆端进去。外边儿喊了一声,徐达家的手脚麻利的开门接了热水,紧接着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周涛趁这机会往里看了一眼,床被屏风挡着,严丝合缝的,他想见的人是一个影子边儿都没瞧见。
徐寄白递了这盆水后,紧接着又递进去好几盆,顺便还倒了好几盆血水出来。血水都是倒到事先挖好的坑里面的,倒完后用草木灰盖上,又填了土。据说这血水是不好见光的,不吉利,原本也不该又徐寄白来做的,但是周涛是死活也不肯离开房间一步的,也只好徐寄白来做了。好在徐寄白不是个讲究这些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
折腾了大半天,周涛与徐淼的孩子周冬雪才终于出生了。周涛听见孩子哭声的一刹那,很是不争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把他吓了够呛。接生阿嬷的意思,这已经是快的了,有的哥儿折腾了一天一宿还生不出来的呢,后来实在没了力气,只能硬往外推,好悬没一尸两命。像徐淼这样的,可是有福气的呢,孩子下生的快,自然就好生养。唯一不大可心的,就是这是个哥儿,要是个小子,怕是不定咋招人疼呢。
周涛却不理会那个,缓过神来忙先去看徐淼,见他只是累得睡着了,这才长舒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孩子。
周涛皱皱眉头,“这孩子咋这么丑?”
齐宝“啪”给了周涛一下,“说啥呢,没文化劲儿的,小孩刚下生都这样。”
“你又知道了,跟你生过似的。”周涛等了齐宝一眼,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没看孩子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么,这要是吓着孩子咋整?
齐宝被他说得闹了个大红脸儿,他……他是个爷们,是个汉子,纯纯的,咋能跟个哥儿似的生孩子!齐小宝,想偏了不是!
徐寄白收拾好一切,又跟着周阿嬷周老爹一起送走了接生阿嬷,这才进了屋子跟这两人一起看孩子。“是丑了点儿。”
齐宝周涛一齐瞪他,“你才丑呢,没文化!”
徐寄白摸摸鼻子,他又说错话了。
周阿嬷进屋子时,周涛齐宝徐寄白三人正一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宝宝,边盯着边研究孩子哪里长得跟谁像的问题。这个说眼睛像涛子,那个说嘴像徐淼的,还有说鼻子跟齐宝像的,徐寄白硬呼啦的说耳朵跟他像,三个人你争我夺的,好像冬雪不跟谁像谁没有面子一样。周阿嬷无奈的摇摇头,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闹了,涛子快把孩子抱回屋里去,搁这儿凉,别冻了孩子。”小孩子比较敏感,可不敢跟大人比。
齐宝三人一听,立马赶着忙着的把孩子往屋里抱,刚想进屋,就被周阿嬷挡在了外头。“你几个先去外边儿帮着你阿爹收拾收拾,这里刚生完孩子的,你们进来干什么,不吉利。再说,徐淼现在不能见风,过几天好点儿了你们再来看他啊。”
齐宝已经习惯了跟徐淼不分里外的,倒是一时忘记这茬了,徐寄白常跟着齐宝在一起,自然也忽略这事儿了,倒是周涛很郁悴,他的哥儿他的儿,咋的连他都不能见呢!不过他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被齐宝徐寄白架走了。
他们三个也不懂这生孩子的事儿,周老爹也没什么活计安排给他们,周阿嬷不过就是想把他们打发走罢了,三人只得无聊的蹲在房门前,商量着怎么才能让周阿嬷同意他们进去瞧孩子。
齐宝现在是一门心思全在小宝宝身上,谁拉都拉不回来。什么?你说小宝宝有阿爹阿嬷,抱歉了,在哪呢,咱没看见,咱可是正宗的干爹啊,名正言顺啊!
80、番外—宫变(一)
李君泽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昭阳五年那场宫变。
从小,李君泽就与大皇子交好。大皇子李青平长李君泽八岁,从小就很有哥哥的样子,不像李君泽的同母兄长李慕安,由于年纪相近,李慕安丝毫没有身为兄长要爱护幼弟的自觉。加上阿嬷的偏宠,李慕安很是不喜欢自己的亲弟弟。
李君泽与李慕安的阿嬷,是当时的兰君尚氏,颇得先帝盛宠。在兰君的心里,长子是自己的希望,所以要求难免严厉些,也不会过分疼宠。而虽然对次子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但是却难免偏疼一些。
如此一来,在李慕安的心里,自然会觉得阿嬷偏疼幼弟,对李君泽也就喜欢不起来。李君泽自然也能感觉出亲生兄长对于自己的冷淡,小孩子的心里,很容易就划分出了“自己人”和“外人”的概念,很显然,李慕安就成了那个所谓的“外人”。
随着先帝身体的逐渐衰弱,随着几个皇子的成年,夺嫡之事迫在眉睫。
大皇子因为学识德行,被先帝立为皇太子,众望所归,李君泽很为他的大皇兄感到高兴。那一晚上,他陪着高兴的大皇兄喝了一整坛子的竹叶青,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以至于第二日从床上起来时,他还觉得头疼欲裂。
从那一晚开始,他就觉得,他的大皇兄,总是躲着他。李君泽不懂,大皇兄一直最是包容他的,两个人总是一起练字,一起上下学,一起用膳,每天形影不离。他不明白,他的大皇兄怎么会突然不理他了。
李君泽后来总是会想,如果早一些发现那些隐藏在兄弟亲情之后的感情,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也许,还是会这样吧。大皇兄会死,三皇兄被幽禁,他呢,仍会这样独自一人。哪怕后来遇见了齐宝,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他也不敢放开心扉。
昭阳五年七月,大皇子李青平因德才兼工被圣上封为太子,二皇子李慕安为安王,三皇子李君泽为珉王,其他几个皇子因未成年未有册封。
同年九月,珉王李君泽在秋狩中,因马突然受惊,而跌下马,摔断了双腿。上皇大怒,命令太子彻查此事,却得出,马受惊乃是人为,而使马受惊之人,竟是太子府中之人。
太子无力争辩,被先帝软禁府中,非得诏不得离宫。李君泽因此事的打击,一蹶不振,镇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未进米水,任谁劝说也都毫无效果。
先帝无奈之下,只得允太子出宫劝解。
李君泽记得,那日是个阴雨天,时已是深秋,太子打开房门进来时,带进了一室的凉气。
李君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子见状,忙关上门,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
李君泽静静的看着他,他很想相信眼前的人,但是,种种证据都证明了,那个使他变成残废的人,出自太子东宫。李君泽不知道,是变成残废对他的打击更大,还是感觉到了太子的背叛,给他的打击更大。于是,他只问了一句,“是你么?”
李青平半跪在李君泽的床前,直视他的双眼,淡淡的牵了牵嘴角,将那双有些冰冷的手抓在手心,“你信我么?”
李君泽看着他坚定的眼睛,抿了抿双唇,许久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李青平的双眼染上了笑意,“你信我,就够了。”
李君泽挠挠握着自己双手的人的手心,歪歪头笑道:“大哥,我饿了。”
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的李青平笑了笑,捏了捏李君泽的手指,“来人,把御医预备的药粥端进来。”
李君泽赌气的抽出自己的手,“我不要喝那个,太难喝了,再没有比那个更难喝的东西了。”
李青平虎起脸,“不知道谁那么能折腾自己的身子,三天未进膳,莫非还想要吃尚阿嬷的湘妃糕不成?”
“阿嬷给我做了湘妃糕么,大哥,我想吃。”李君泽抱住李青平的胳膊,摇晃着道。
彼时,李君泽受尽宠爱,先帝的,兰君的,大皇子的,所以,虽然成年了,但是他仍然可以在亲近的人面前,无限的表达自己的任性。而无论是先帝、兰君,还是大皇子,都愿意纵容他的这种任性。
谁会愿意跟一个孩子真的生气呢。
“想吃也行,不过要先把药粥喝了。御医说,你几日未进食,贸贸然的吃别的东西,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先要用些好消化的东西,你又不爱喝药,所以给你准备了药粥,你先将就一下吧,等好了,再让尚阿嬷对给你做些糕点。”
李君泽笑着点点头,“好,都听大哥的。”
李青平这才笑道:“那先擦擦脸,等会儿喝了药粥之后,大哥再帮你洗个澡,好么?”
李君泽想到了自己的双腿,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去。许久后,他才轻轻地应了声,“好。”
门外侍奴轻声叩门禀告,粥已经端来了。李青平站起身来,脚微微有些麻了,他暗自捏了捏发麻肿胀的双腿,开门将粥接了过来。
将粥放在桌上,在铜盆里沾湿了毛巾,轻轻的给李君泽净了面,又细致的擦干净每一根原本细腻如玉,如今却显得苍白无力的手指。
李青平的双手有些发抖,李君泽安慰的笑笑,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自己擦净手背和手心。“大哥,把粥端过来吧,闻见粥的香味儿,我觉得更饿了。”
李君泽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明白,他变成这样,李青平只会更加的自责。无论是不是他府上之人做的手脚,他都会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而责怪他自己。
李青平端了装粥的碗过来,试了试碗壁的温度,还好,温度正适合。李青平刚拿起匙子预备喂他,却被李君泽直接接了过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用得着大哥这样喂我。”
李青平笑道:“是了,我们鹤轩长大了呢。”
那天,李青平帮李君泽细致地擦了身子,擦腿的时候,又发了一阵子呆,还是李君泽笑着跟他聊了聊案子的事儿,才岔了过去。
擦干净身上的水,李君泽被太子抱回床上,换了身薄软的雪白内衫,舒了口气,软绵绵的躺在褥子上。
李青平唤人抬走了木桶,便见着李君泽一副小绵羊的样子,懒洋洋的把自己陷在厚厚的羊绒褥子里。
见李青平走近,李君泽抬起手,想要拉他过来,“大哥,给我盖上被子,我觉得有点儿冷。”
李青平着迷般的走了过去,手指顺着他的手背,滑向手臂,肩膀。李君泽觉得有些痒痒的,眯着双眼笑着去抓李青平的手。
还没碰到,就被李青平握住了手指。李君泽睁开眼,便见李青平的脸压了下来。嘴唇上,传来陌生的触感,李君泽试图动了动手臂,双臂却被握得更紧了。
将身子压了下去,李青平整个人都覆在李君泽的身上。亲吻着向往已久的双唇,李青平的心悸动不已。
李君泽虽然没有与人欢好的经验,但是该有的理论,却是一点也不少的。很快,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这个自小疼爱自己的大哥,他拒绝不了。
感受到身下人的顺从,李青平难掩心内的雀跃。松开钳制着李君泽双臂的手,抚摸着念慕已久的容颜,李青平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李君泽微微抬起上身,学着李青平的样子,吻住他的双唇。李青平随即咬住那作乱的唇,柔软的舌头探了进去。
一切都非常美好,李君泽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不止如此,他还感到非常的舒服。仿佛浸入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啊……别……”
李青平松开了咬着□的牙齿,舔了舔有些发红的乳首,“对不起,我轻些。”
李青平果然放轻了动作,啃咬变成了舔吻。一路向下,灵活的舌头在李君泽的小腹上打着转。李君泽觉得有些痒,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腮部直达天庭。抓住李青平的发髻,他想要翻身抬腿将自己上面的这个男人压在身下。
刚一动作,他便顿住了。他再不能随心所欲的翻身,他的腿,已经废了。
这个认知,使得热情高涨的身体,迅速的冷却下来。李青平感觉到李君泽的僵硬,抬眼望去,却看见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李青平的**,瞬间被抚平,慌忙的起身,擦去李君泽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是大哥的错,不该这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满是悔意的道歉让李君泽终于有了些反应,拢起已经被脱了一半的内衫,李君泽扭头不去看他,问道:“不是大哥的错,我只是想到了我的腿……大哥,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残废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哥会找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你的腿,会好起来的。”知道李君泽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态而责怪自己,李青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泛起了心疼,“父皇把宫中的御医,都派到了你的府上,还贴了皇榜。就算他们治不好,民间高人无数,总有人能够医好你的。小泽放心,哥哥定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的腿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李君泽的双腿,膝骨完全碎裂,除非大罗神仙在世,否则他的双腿,是根本好不起来的。
原本只是从马上掉下来,并不会出这么严重的意外。不过当时李君泽在追一只梅花鹿,马受惊时,他正好在山坡上。掉下了马,又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滚动中,难免磕碰到石头瓦块。等到了下面,又撞上了一块巨石,他能包住这条命,没有将头撞在巨石上,已经是上天庇佑了。
差点失去了李君泽这个聪明伶俐又懂事的儿子,才是上皇震怒的真正原因。
知道李青平在安慰自己,李君泽颓丧地推了推他,“大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我在这儿陪着你。”
“大哥还是回去吧,朝中政务繁忙,父皇年岁又大了,你该多为他分忧才是。”
“我……父皇命我在宫中面壁思过,不许我插手朝政,难得清闲,正好在这里陪陪你。”李青平有些尴尬。
“是为了惊马一事么?你放心吧,我与大哥自小交好,父皇都知道的,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待我见了他,同他说说,他就会放你出来了。大哥,我真的累了,你回宫去,好么?”李君泽现在,真的很不想面对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李青平听出了他的拒绝,扳过他的脸,吻了吻面颊,轻声道:“好,那我先回宫去。若你……想我了,就给我去个信儿,我再跟父皇请旨来看你,好么?”
李君泽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完结章结束后会不断放送番外,预计此章一出怕是要惹来谩骂无数,亲们手下留情呀!
话说俺觉得小李子同志曾经还是个小萌娃的,就是被皇家给祸害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过我正在考虑他最后跟谁的问题,你们觉得,他是跟他大哥呢还是他大哥呢还是他大哥呢?
81
伺候孩子可不是个简单活儿,齐宝和徐寄白大晚上的做某活动时被打断了不止一次后,齐小宝暴躁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
周涛杵在门边,“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是我干儿子,凭啥不让我抱着玩儿。’”
齐宝瞪着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看着,别老大晚上的往我这儿送,白天你抱得紧紧的,碰都不给人碰一下,晚上倒是晓得便宜了。”
周涛呵呵讪笑两声,“哎呀,这不是,你也知道的,淼儿怀孕近一年的时间,哥哥我这都多久没那个什么了,你总得为哥哥考虑考虑吧。”
齐宝呸他一声,“不要脸!这当爹的人都这样么?周小涛我警告你,阿嬷说了,徐淼身体才恢复过来,不许你瞎折腾。阿嬷说,哥儿生了第一个孩子后,最起码要过个一年两年的再怀孕才合适呢,要不不易于以后养身子,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周涛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都知道呢,还用你来教了,你管好自己得了,别跟个哥儿似的再怀孕了可咋整。”
齐宝气得直跺脚,“你才怀孕呢!”
“被压的又不是我,我会怀孕,哼哼,笑话!”
“你……你……”齐宝面红耳赤的指着周涛说不出话来。
周涛哼哼笑了两声,哼着小曲笑呵呵的离开了,完胜!
“这……咋的了?”徐寄白进来,就见着齐宝脸蛋儿红扑扑的坐着生闷气。模样倒是极为可爱的,就是表情不是那么可爱。
齐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干的好事儿!”
徐寄白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也没怎么样啊,怎的又惹得齐小宝不乐意了。明明之前每周五次的福利,因为周冬雪小朋友的介入已经变成每周两次三次甚至是一次了,咋的,难道连这一次都要取消了?
“宝儿啊,呵呵……”徐寄白谄笑两声,凑近齐宝,亲了亲齐宝的脸颊。
齐宝一扭头,不愿意搭理他。
徐寄白凑过去,又亲了亲另一边脸颊,“宝儿,怎么了呢?不爱搭理你亲亲相公啊!”
“哼!”齐宝这次多加了个字儿。
“别生气嘛,告诉我怎么了,谁惹我们宝儿大人生气了,你亲亲相公这就去收拾他!”
齐宝抿了抿嘴,又轻声“哼”了声,不过显见着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徐寄白再接再厉,从后面抱住齐宝,摇晃着他的身子,哀求道:“宝儿,你就告诉我吧,看把你相公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大把。”
齐宝揪了揪他垂下的发梢,“哪白了,我咋没看出来呢?”
徐寄白立马低下头,把脑袋往齐宝眼前送,“快瞅瞅,根儿上呢,看看可不是白了一片!”
齐宝推开他的脑袋,“净瞎说,一天天没个正行。”
“那你告诉我咋了,看把我们宝儿气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齐宝斜了他一眼,“还能是谁,除了你谁还敢惹我生气!”
徐寄白一副惊讶的模样,“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小白只有疼小宝的,哪里敢惹小宝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