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梧桐小轩。
床榻上,伴随着窗外清脆的鸟鸣,盘膝而坐的谈夏缓缓睁眼。
相比起绝灵阵与聚灵阵搭配嵌套后的效果,平常修行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些。
一夜修行,也只是将修为又巩固了些。
临近八重的修为,今日也只能说将将够用。
床脚的净坛睡得香甜,不时哼唧一声,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下了床榻,谈夏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随口叫道,“醒醒,净坛”
净坛耳朵动了动,旋即又松垮下去,眼都不睁。
谈夏也不在意,束好衣带,又取了玄铁剑,便朝着门外而去,丢下一句,
“你且安心睡吧,我先用膳去了。”
一边说着,谈夏迈出了房门。
半刻钟后,等谈夏抵达青月观斋堂时,脚边已然多了一只净坛。
步步紧跟,生怕谈夏把它丢下吃独食。
斋堂中只有些年轻的小道士,见谈夏进来,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待看清他道袍上绣制的灵鹤图案后,又连忙收回了目光。
这是青城仙宗专属的绣制,外门弟子绣白鹤,内门弟子绣青鹤。
待到谈夏用过便饭后离开,斋堂里的小道童们才送了口气,窃窃私语低声议论起来。
没有在意身后的目光与低语声,谈夏出了斋堂,过了中庭,径直来到青月观中占地最广的一处堂屋之前。
“道堂。”
站在台阶前,望着乌木制成的匾额,谈夏心中默念。
道堂,顾名思义,平日里多用来论道讲经,毕竟选拔培养预备门人本就是青月观的分内之事。
不过除此之外,每过半月,青月观的授箓门人还会聚集于此,商议安排观中重要事务。
道堂的大门敞开,已然有人在其中等候了。
俯下身,谈夏拍了拍净坛,道,“在这儿待着等我,莫要乱跑。”
净坛甩甩耳朵,大概是嫌弃谈夏啰嗦。
安抚好它,谈夏拾级而上,来到了门前。
厅堂之中,有约莫三十余人站立,又有七人端坐。
昨日接引谈夏的徐天材,这会儿也正在站立的人群之中。
而相比起站立的三十余人,端坐椅上的七位,面容上都显得老成不少。
除去部份在各地执行任务的以外,青月观中养气境五重以上的修士,应当都会聚于此了。
谈夏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地望着七人中须发微白、气息最强的那一位,似笑非笑。
这便是徐天材口中的莫崖
气氛悄然绷紧。
眼下的情形,谈夏并不感到意外。
在空降了一位镇守使之后,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青月观又迎来他这么一位临时的镇守协使。
青城仙宗有例,镇守使修为最低要求洞明境,眼前诸人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
但镇守协使,就没有这种讲究了。
此外,二十三岁方才抵达养气境七重的谈夏,怎么看也不似宗门明日天骄,六七年后大抵也会如他们一般,被宗门安排长期驻守地方。
暂时过境、实力不强、潜力一般,三者叠加,这才给了这五人端坐于此的理由与底气。
但面对如此场面,谈夏并未感到十分忧心,反而心中一松。
策划出眼前这出戏码的人,也未免将人心想得太过简单。
镇守协使的座位只有一个,可挤不下七个屁股,其余六人,真的会为了帮某一个人,而在此处便彻底与谈夏撕破脸皮吗
谈夏轻轻敲击着玄铁剑的剑首,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回荡,悄然加剧着厅堂中某些人内心的焦躁。
半盏茶的功夫,不仅站立的三十余个年轻授箓门人暗中互相对视,座上也有几人面色微变。
收起脸上的笑容,谈夏默运周身灵力,一手按剑,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菱形的玄铁令牌,声音淡而冷,
“原来,如今的青月观已经不姓青城了么这是在座几位的想法,还是说,堂網
声音很轻,却是诛心之问。
年轻的授箓门人们瞬间哗然。
他们之中,有的是天资不佳,蹉跎之后也未突破五重,被宗门派驻于此,有的则是年纪尚浅,刚突破养气境不久,正等待青城仙宗安排。
但无论哪种,就他们现下的修为而言,镇守协使的位置落入何人之手,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
只有青城仙宗。
换言之,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座上某个人的个人利益而认下谈夏的诛心之问。
他们刚才的安静,只是出于下位者的下意识顺从罢了。
此刻,情形有些失控了。
一个干瘦的道人从座中站起,飞快与莫崖对视一眼,他扭过头对谈夏轻咳一声,道,“谈协使,真是风趣,我等怎”
谈夏声音更冷了,毫不客气地打断,“谁与尔等玩笑了”
一拍剑鞘,玄铁剑噌然而出,直奔道人面门。
剑光来得迅猛,干瘦的道人来不及解释,只得连忙拔剑应对。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生出了怒意。
这谈夏境界与自己相等,修道又不足十年,怎敢这般当众向自己拔剑
道堂中,剑器相接,碰撞出锐利刺耳的声音。
仅仅接了谈夏三剑,干瘦道人就不禁心惊。
这云风剑法,他年轻时也曾在外门学过,但从未见到有人将这剑法练到了这种境界。
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
第十次剑器相撞,剑上震颤传导而来的力道令他心神恍惚了一下。
谈夏灵力一荡,向前更进一步,撞入道人怀中。
倒转剑刃,剑首击胸。
一声痛呼后,干瘦道人跌倒,手中剑器摔落在地。
他眼神骇然,看向谈夏,下意识问道,“养气境八重剑法观纹”
堂中诸人的目光,也都齐齐落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仅仅十招,击败同境,这是什么怪物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谈夏归剑入鞘。
一步、一步,来到桌边,他将玄铁令牌往木桌上一拍,淡淡问道,
“修为、战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诸位心中对仙宗的敬畏之心,还有吗”
与一刻钟之前,他来到道堂门外之时一样,满堂的寂静。
只是此时的寂静,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