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对朕可真是越来越放心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
我推开他近在咫尺的头,张开口道:陛下莫不是觉得太清闲了?您不要忘了——那些阵型是可以变的。
说完这话,我又闭上了眼。
由于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我便想:也许,他是走了。
可就在我睁开眼时,却也看到司空璧近乎发怒的表情。
只闻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原来——原来你当初交出来的阵法是……”
难道他现在才知道?
我笑着接过他的话:是可以变的活阵。
话一说完,只见他一手打在了软榻上。
我只觉软榻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司空璧又说道:“就算如此,你也休想要挟到朕!”
看到他激怒的样子,我还是有些后怕。
于是我加了一句话:你们三者间的关系,自己去调解吧。忠卿有心无力了。
说完,我拉了拉软榻旁的薄毯,不再顾虑他了。
就这样,司空璧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在怜昔殿出现了。
他,似乎是被我惹怒了。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娘娘!”
这是幽若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只见幽若一身劲装。
看来,她是要出宫了吧。
幽若对我行了行礼,说道:“谢谢您的照顾。阁主召集众人,幽若也要赶去了。今特来向您辞行。”
我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画着我的画。
只见她走上前来,小声对我说道:“若是能出去,您……”
话未说完,我便止住了她,慢慢的在纸上写道:你带着我,是出不了宫的。
在看到她的神色未变后,我便知道她是明白的。
我又继续写道:若是想先杀了我再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很明显,我又看到了她微变的表情。
似乎一切都了然了。
我最后写了一些话:告诉甄叔,有些事不用他来做,忠卿自会想办法去解决。你早些离开吧,若是再不走,我也保不了你了。
写完这话,我便甩开了手中的笔,转开身走到窗户前。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碰撞声。
我不解的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幽若单膝跪在地上。
她说:“忠卿之恩,幽若一生不忘。日后还请忠卿自己珍重。”
我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自己珍重!
如果连自己都不珍重自己了,那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我出神的瞬间,幽若便没有了踪影。
果然,玲珑阁派来的人都是高手啊!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又引得我回了回神。
原来,司空璧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屋里。
他笑了笑,说道:“爱妃真的很关心别人啊!”
闻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谢谢你放她离去。
真是该谢谢他了。
不然,幽若怎能活着走出宫去呢?
看到我的道谢,司空璧不禁挑了挑眉,说道:“哼!朕可不会把她当回事儿——活着死了都没什么大不了。既然你想助她离去,朕也不想违了你的意,自然也放了她呀!”
现在的他——可真不像前几天那个被我气晕的人。
难道是事情都解决了?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我击了两声掌,唤来一名侍女。
我对那名侍女举了举握在手中的杯子。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
司空璧看着我们这一串动作后,笑道:“怜儿□人的功夫真的很有一手啊!”
过了一会儿,那名侍女便送来了茶水。
她还将倒好的茶奉到司空璧面前。
“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德顺,看赏!”他又赞道。
我不禁瞥了他一眼,随后便让这名侍女离开了。
也许是厌烦沉寂的感觉,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气可消了?
闻言,司空璧笑道:“夫妻之间吵架可没有过隔夜?”
看着他痞痞的样子,我却伸出手抚了抚额头。
哪里来的“夫妻”之说?
见我的神色不对,他又问道:“头疼么?”
我推开他抚上我额上的手,说道:怕是“痼疾”又要犯了!
今日就是十五啊!是一个月中最让我痛苦的日子。
司空璧挑挑眉,说道:“瞧我这记性,每次都会忘记这一天!呵呵,怜儿别担心,朕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便将我搂在怀里。
司空璧的声音又回响在我的耳畔:“先去躺着吧!待会儿可是会更难受的!”
他的鼻息吐在我的耳边,我十分厌恶的扭了扭头。
见状,他却轻笑道:“唉,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别扭!”
说着,他将我拖到床榻上,细细的为我解了衣衫。
我情不自禁的拉紧了自己的衣服,有些恼怒的盯着他。
司空璧似乎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只见他埋下了头。
“朕不会做什么别的事。只是想帮你脱掉外套,免得明早起来着凉了!”他如此说道。
闻言,我嗤嗤的笑了笑。
可是,我又发现——他埋下的头也是在微微颤抖的。
原来,他也在偷笑。
以这样的语气说出话来,是……是为了什么?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他关切的眼神。
原来——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啊!
于是,我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没看见了。
只是他刚刚的模样着实让人好笑——
有谁见过一个皇帝学着女人的姿态向人道歉?
真是——绝了!
看官 父子&访璃 二十八(修)
站在御书房前,莫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为他推开了殿门。
莫言淡然的走进门去。
在看到坐在桌案前的司空璧后,他停住了脚步,向眼前那个正在批阅奏章的人行了个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听到这个声音后,司空璧瞥了一眼殿下的人。
他微勾起唇角,笑道:“皇儿免礼。”
闻言,莫言直起身来。
过了许久,司空璧都没有再说任何话,此时的莫言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
其实,这一切都被司空璧看在眼里。
觉察到莫言的不耐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缓步走到莫言身边。
司空璧轻声说道:“还是这么没有耐性啊!”
他的语气有一丝宠溺。
于是,莫言顽皮的耸了耸肩,说道:“儿臣今年刚满十二岁呢!”
司空璧抚了抚莫言的头,又将他抱了起来。
对于司空璧这个动作,莫言有些惊讶。
他试探的问了句:“父皇?”
司空璧却哧的笑出了声。
他温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抱过你,想抱一抱。”
“父皇,皇儿长大了,只怕是变重了吧!”莫言又说道。
司空璧思索了会儿,答道:“皇儿很轻啊!”
听了司空璧的这话,莫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再问。
不一会儿,司空璧又说道:“前些日子和怜儿出宫时,看到其他的父亲都是这么抱着自己的儿子。”
闻言,莫言的身子僵了僵。
其他的父亲,也就是指平常百姓家的父亲。
可是,司空璧说这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莫言不禁微蹙了眉头。
随后,他又听到了司空璧的声音:“朕,似乎还从来没有抱过任何一个皇儿了。”
这句话似乎透着些落寞的情绪。
可听在莫言的呃耳朵里,却意外的勾起了一些情思。
此时,莫言的眼角略微湿润。
“父皇!”他唤道。
司空璧叹了口气,又把他放回地上。
“这些年受了些苦吧!”司空璧问道。
莫言依旧保持着笑容,回答道:“先苦后甜也是一种享受。”
这孩子,竟然说“先苦后甜”。
难道是在指责朕么?
司空璧扣起手指敲了敲莫言的额头,说道:“果然是怜儿教出来的。”
莫言听闻“怜儿”二字,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司空璧又解释道。
说完这话,司空璧又走回了桌案旁。
面对司空璧不明所以的问话,莫言依旧小心的应付着。
“知道朕当初为什么会看重你么?”司空璧问道。
莫言摇了摇头,答道:“儿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