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拉着他的袖子，摇头。
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可以说。
她在妈妈那里已经是叛徒了，又怎么可以在爸爸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
子期心里有一道声音，一直再重复：我是妈妈的女儿，我是妈妈的女儿！
“子期？”
姚励谦看她不对劲，脸色苍白，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冷汗。
再结合她今晚所有的反应，姚励谦大概能猜到些什么。
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人都好好的，直到见到朱雨虹，就变得退缩而胆小，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姚励谦想起，曾经有一次，子期跑去他姐那里胡说八道，说他和小敏在家里不注意影响——
“子期，你相信爸爸吗？”姚励谦问她。
“爸爸……”
子期不敢面对他，低着头。
“如果你相信爸爸，就把你心里想的那些，都告诉爸爸。”
姚励谦从没对孩子这么强势过，但眼下的情况，就这么放任不处理，只怕会变得更糟糕。
至少他能确认，在情感上，子期是信任他的。
子期低着头，小声地开口：“妈妈不想你结婚，她不想你重新找女人，她想，跟你和好……”
“所以她教你在你二姑那里，说我和阿姨的不是？”
“……嗯。”
子期眼泪汪汪的，双手抓着姚励谦的手臂：“爸爸，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可是妈妈好可怜……”
“没事了。”
姚励谦抱着子期，把她脑袋按在胸口：“爸爸知道了，没事了。”
“爸爸你会怪我吗？”
“不会。”
姚励谦心头气愤，但脸上淡淡的。
总不会跟孩子发火，况且孩子在这个年龄，根本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她觉得帮自己亲妈是正确的，以至于在朱雨虹的挑唆下做了不好的事情——她的错还是大人的错，姚励谦心里清楚得很。
子期哭着，又问他：“那你要生妈妈的气吗？”
姚励谦没回答她，沉默许久，反问她：“子期，你很怕你妈妈，是不是？”
子期点头：“我怕她骂我，怕她打我。”
“还打你？！”
姚励谦眉头皱得更深，“她什么时候打的你？为什么事打你？”
子期只是哭，没再回答了。
姚励谦气得不行了。
今天他要是不强势一些，不问她这些问题，这孩子估计是一辈子不会说出来了。
“少跟她在一块儿！”
姚励谦对子期说：“明天开始，心思不要放在这里，该上学上学——家里的事情也不要管，你是个学生，只需要做学生该做的就好，知道吗？”
“可是……”
“没有可是！”
姚励谦放开她站起来，摁着眉心踱步。
现在朱雨虹回来了，或许该同意子期去住校，这样她们见面机会少了，也不会再影响子期。
再这么下去不处理，他都怕子期整出心理疾病。
“快洗洗睡了，剩下的事情爸爸会处理好。”
姚励谦把子期拉到盥洗室，“刷牙，洗脸，赶快搞定去睡觉。”
子期擦擦眼泪，“我还有几道难题没做出来。”
听到这个，姚励谦终于笑了一下，弹她额头：“现在才想起功课没做完。”
子期放水洗脸刷牙，一边说：“老师没强求一定要做完，但是我想攻克一下。”
“行，洗完出来爸爸给你讲。”
“爸爸给我拉上门。”
姚励谦出去，在子期书桌前坐着，给小敏发消息。
事情有点复杂，他往简单了说。
小敏知道后也没太生气，只说：【回来再商量吧，总要给子期面子，那人是她妈妈，不能做得太难看了】
姚励谦开她玩笑：【夏总这格局】
小敏：【不然还能怎么办？】
姚励谦：【想我没有？】
小敏：【……刚才我们不是在说这个！】
没多久子期出来了，“爸爸，我们开始讲题吧。”
姚励谦才收起手机，“好。”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朱雨虹就起来给姚励谦和子期做早饭。
姚励谦通常七点多起床。
小敏有时间送子期去学校的话，她们俩在学校附近早餐店解决，他则去医院解决。
朱雨虹弄得锅碗瓢盆叮叮当当、豆浆机轰轰轰的响，子期被吵醒了，只得起了个早。
姚励谦也醒了，穿着衬衫出来，镜片底下满眼惺忪：“怎么这么早？”
朱雨虹正在忙着，“给你们做早餐呢，快去洗漱，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子期打着哈欠，困得不行。
姚励谦看孩子这样，忍不住去说朱雨虹：“我们家周一到周五都没人做早餐，工作学习都很累了，只想多睡会儿。”
其实他语气不重，但朱雨虹听了，只觉得是嫌弃。
说话间眼睛就红了：“以前，我都是这么早起给你们做早饭的，怎么现在不行了……励谦，你嫌弃我了……”
姚励谦也料到她来这招，抬手示意她打住：“得了得了，做一半了都，接着做吧。”
说完转身会自己卧室去洗漱。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坐在一块儿。
姚励谦看一眼墙上时间，道：“这才六点四十五，子期七点五十到校。雨虹，先送你回家，再去送子期。”
朱雨虹垂着眼皮挑面条：“这就要赶我走了，家里都没收拾干净，回去怎么住嘛……”
姚励谦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朱雨虹抬眼和他对视，见姚励谦态度强硬，她壮着胆子说道：“我住进来了，暂时就不会走了。我是子期的妈妈，我要留在这儿照顾她。”
子期握着筷子，一颗心跳得咚咚咚的。
真是害怕，怕妈妈把爸爸给惹恼了，爸爸一生气把她行李给扔出去。
姚励谦却没生气，只转头问子期：“子期，那天你又跟你阿姨提住校的事，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子期实事求是讲到：“老师有提议，需要家长开车接送的走读生，可以在最后个两学期选择住校的，一来节约时间，二来可以跟同学多讨论题型——主要是，现在学校新修了学生宿舍楼，条件已经很好了。”
姚励谦点点头，又看朱雨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