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神州1855

作者:泽野仙人 | 分类:军事 | 字数:0

第11章 其人虽逝志可追

书名:神州1855 作者:泽野仙人 字数:5.0千字 更新时间:01-06 20:19

“好胆!果然是夷人学堂里的好学生,竟视我泱泱中华纲常尊卑为无物,你有何功名,读了几本儒典,竟敢讥讽仲山长!苏臬台,你收此人为徒,不怕贻笑天下吗?”

后堂之中,毕澄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攻击对象不仅冯天养,就连苏峻堂也遭受到了牵连。

“毕参议,今日之会乃是讨论如何与英人交涉,汝若有高论,苏某自当洗耳恭听,若是指教劣徒,明日按察司公堂,本官恭候参议大驾!”

苏峻堂并未起身,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其中袒护之态度却是显露无疑。

“部堂,冯天养此人出身经历不明,岂能参与此等军国大事,为国家计,请部堂令此人离去,否则请部堂恕某狂妄,仲某无法此人共事!”

仲喆见苏峻堂袒护,满脸怒容起身,躬身俯首直对叶名琛。

“毕某附议!”

毕澄也随之跟上,一起逼宫。

叶名琛心中恼怒,面色阴沉,若非为官多年城府深厚,几乎也要当场发作,但胸膛几度起伏之间,还是将怒火压了下来。

且说,叶名琛五大核心幕僚,虽然有先后排位之分,但以每个人的重要性而论,其实相差并不悬殊。

苏峻堂总理幕府,总督府的日常政务几乎悉数操持于其手,是叶名琛政务方面的主要助手。

赵寒枫长于军务,督办军事得心应手,去岁击败洪兵暴动功劳卓著,是叶名琛军务智囊。

谈元益精明干练,帮办盐茶商税多年,在两广诸多豪商颇有声望,管着叶名琛的账房和钱袋子。

这三位都不是两广本地人士,但以其个人能力被叶名琛重用。

而仲喆和毕澄却都是两广本土人士。

仲喆五年前便官至四品,担任福建学政,久有清名。因父母年老体弱,为了能够亲自尽孝侍奉父母,三年前拒绝了朝廷升他为右副都御史的任命,因此名声响彻大江南北。

担任粤秀书院山长后,门下弟子更有两人在上一次会试中同中进士。其本人不仅是两广清流的领袖,在整个江南士林之中也相当有影响力。

毕澄出身广东望族,家中长辈累世为官,康熙朝时毕澄先祖便以殿阁大学士职衔荣归故里。

其家族资产雄厚,茶山几十座,田产几千顷,操办商号十余个,其中就包括了一家名列广东前五的海商,是两广本土势力的领头羊之一。

两人共同表态逼宫,即便是叶名琛也需暂时迁就,轻易发作不得。

“持正,按察司衙门中尚有一些杂务需处置,你且先代为师去处置。”

苏峻堂见叶名琛神情,情知对方也无奈,只能代为妥协。于是好言将冯天养支了出去,冯天养闻言反倒脸色平静,冲自己师父和叶名琛、赵寒枫、谈元益四人依次躬身,随即离去。

待冯天养离去后,仲喆和毕澄两人似乎仍是怒火中烧,并未坐下。苏峻堂当即面色一变,将手中茶盏重重撂在了桌案上,对着毕澄和仲喆二人怒目相对。

“仲山长,劣徒已然离去,若是无法与本官共事尽管直言,本官绝非厚颜攀附之徒,自会离去!”

苏峻堂的话中满含讥讽,仲喆刚想争论,不料赵寒枫行动更快,于他之前先开口:

“本府亦不敢攀附二位道德名士,圣旨煌煌,朝廷差事该如何办理,静听二位高论,相信以二位之能,总不会让部堂无法向朝廷交差才是,若事关机密,本府亦可退席!”

两人先后出言,且以离席相威胁,直接堵住了仲喆和毕澄两人还嘴的可能。

刚才叶名琛默许逼走冯天养已是对两人极大让步,若还不罢手,叶名琛可就没刚才那么好相与了。

谈元益在一旁听着,心中感慨苏峻堂和赵寒枫两人到底多年好友,配合默契,借着冯天养被逼离席一事发作,扯回正题的同时还将刚才逼宫的仲喆和毕澄二人架了起来,让其无法再占据道德高地指责他人。

叶名琛依旧默不作声,谈元益却察觉到一道沉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觉心中凛然,不敢再装鸵鸟,只得亲自起身为众人添上茶水,好言相劝众人落座,当起了和事佬。

只能说,不论东方还是西方,古代还是现代,政治不愧被称为妥协的艺术。

有此一番冲突,众人言辞都收敛了许多,相互之间迁就了不少,就连接下来谈的几项正事都很快敲定。叶名琛最后一锤定音,为几人定下了分工。

苏峻堂仍然全权负责与英方谈判事宜,在金钱条件方面被赋予了相当大的自由度,一些需要让步的地方只要能不落在纸上,也被授予了决定权。

赵寒枫负责督办所有水师编练所需军务,包括为水师寻找训练基地的任务也交给了他。同时作为总督府幕僚长,除苏峻堂外,其余三人都要定期向赵寒枫汇报各自工作进展。

谈元益负责在海商之中筹集红单船,并寻机隐秘从港岛采购火炮和火药。

仲喆负责控制两广清流群体对与英人交涉一事产生的杂音,维护整个总督府的声誉。

毕澄则负责劝说两广本地豪族配合总督府各项政策,紧要关头之还需带头捐输。

冯天养在按察使衙门直等到下午过半才等到苏峻堂,见他满脸倦意,冯天养赶忙上前帮助其更衣,然后扶着苏峻堂躺在后堂躺椅之上。

苏峻堂强撑着疲惫之躯开口,将今日商议的诸事结果告知徒弟,冯天养见师父实在疲惫不堪,忙让其早些休息,自己则要起身告辞,却被苏峻堂一把抓住了手臂。

“今日之事,作何感想。”

苏峻堂抓着冯天养的手臂,让他在自己身侧坐下,嗓音沙哑的开口。

“无甚感想,只觉可笑。”

冯天养也没隐瞒,说出自己心底想法。

虽说他于今日先被轻视不屑,随后被污蔑指责,最后又被赶出后堂,但冯天养心中却并无愤怒,只是觉得腐儒庸吏之徒可笑,更加认清了如今清廷大多数官员的面目而已。

苏峻堂闻言心中暗自一叹,对冯天养的态度并不意外,反而更加确定其人对清廷已是心如死灰,但不论心中如何作想,其人依旧继续开口教导起了冯天养:

“虽是庸碌无知之辈,其中亦有内情,不可小觑于人。”

“请恩师指点迷津。”

冯天养一愣,恭敬请教。

“仲喆此人自诩清流魁首,视清名如命,若谈判中真有折辱国威之事,其人作为总督幕僚,清名难免受损。”

苏峻堂语调低沉,强撑着困意为冯天养揭晓内情。

“那毕澄大概应是因为出身两广本地豪族,担忧朝廷差遣任务过重,以至于总督府将压力转移到两广豪商大族之中,为维护这些豪商大族而出言了?”

冯天养一点就透,回想起毕澄今日言行,心中顿时有了羞愧自惭的感觉。

原以为是别人蠢,没想到是自己蠢,蠢到看不清对方的坏。

“正是如此,此事当为你之教训,今后不可小觑任何人。”

苏峻堂声音越来越低,说完这句话已是沉沉睡去,冯天养为其找来薄毯盖在身上,对其隆重躬身行礼:

“学生晓得,多谢恩师教诲,恩师且先歇息,保重身体,学生告辞。”

离开按察司衙门,冯天养见天色尚未到傍晚,自己又久未归家,绕了趟白云楼买了些上好酒菜,慢悠悠的一路步行回家。

但见坊市之间人来人往,小商小贩三五成群,珠江码头上号子声此起彼伏。

下了工的年轻船夫们勾肩搭背相约着一起喝酒,年长者在酒肆门口沽了一两浑酒一口而尽,涨红着脸提着给孩子买的吃食阔步还家。

巷子口的孩童翘首盼望着能收工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不时有孩童被父辈高高举起驮在肩膀上兴奋的哇哇大叫。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感受着身边热闹、鲜活的市井气息,冯天养心中感慨万千。

第一次鸦片战争已经过去十三年,印象中两次鸦片战争之间相隔好像也就在十五六年左右,算算时间已是不远。

战火重燃在即,不知自己能够利用这有限时间取得多大成就,能否在英法联军的屠刀落下之前救下这满城黎庶。

带着伤怀和感慨走到自家巷子门口,冯天养看到了一胖一瘦两个熟悉的身影。

胖的是总督府管事万祥鹏,他始终提着一个小包裹,看起来像是衣物。

瘦的那人面孔却让冯天养感到惊诧,竟然是赵寒枫。

“卑职拜见府台大人!”

冯天养快步走到赵寒枫身前刚要躬身行礼,却被对方挽住胳膊拉了起来。

“万管事有事寻你,你先与他说话,然后陪我走走。”

赵寒枫淡淡开口,让冯天养先将万祥鹏的事情了结。

“冯先生,这是您晨间脱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晾干了,小人特地给您送来。”

万祥鹏不知何时再次将冯天养更换了称呼,边说着边将手中包裹递给冯天养。冯天养接过包裹后,却又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自己,冯天养接过信封当即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万管事,这是何意?”

冯天养看着万祥鹏问道。

“好叫冯先生知晓,总督老爷亲自吩咐了,今日您受了些委屈,这些两千两权当是给您的安慰和补偿,让您近些时日安心协助苏臬台办理差事便可,定不会埋没了冯先生的功绩。”

“部堂厚爱,冯某心领,劳烦万管事回禀部堂,冯某心中谢意无以言表,他日若有良机,当亲往致谢。”

冯天养心中了然,明白了叶名琛派万祥鹏来的意思。

筹集船只、购买火炮、寻找港口、训练民夫、控制舆论,这些事情哪一项也离不开本地豪族和清流的支持,今后一段时日内,自己不适宜再出现在总督府了。

将衣物和银两收下,冯天养先回了趟自家小院,将酒菜衣物和银票一并交给了三叔冯云木,随后才返回巷子,此时万祥鹏已识趣离开,只留赵寒枫一人站在巷子口静看夕阳,任由晚风吹拂。

“见过府台大人。”

许是看夕阳入了神,赵寒枫这次没能拦住冯天养躬身行礼,而是在其说话后才看到对方,随即淡淡颔首:

“我与平泉兄是乡试同年,序齿相称已二十年,今后若是无外人,叫我师叔便可,莫要如此生分。”

“见过师叔。”

冯天养当即拱手行礼,赵寒枫坦然受了此礼,带着冯天养离开巷子。

一路无话,步行了约有两刻左右,来到了广州千年名刹大佛寺的后墙,在一处不起眼的朱门上轻叩两下,便有一年轻僧人态度恭谨的开门将两人迎入。

傍晚时分,整个佛寺早已安静下来,赵寒枫和冯天养漫步其中,伴随着寺庙中弥漫的佛号唱诵之声,走到了一处位置偏僻略显荒凉的大殿前。

和寺庙其他香火旺盛金碧辉煌的宝殿不同,这处大殿明显来人及少,殿前青砖之上长满了青苔。

殿中并无佛像供奉,居中的塑像乃是一位身穿朝服的枯瘦老者,除此外仅有一香案和香炉,连蒲团都没有。

唯独殿内虽简朴,却不脏乱,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

香案上有一注明塑像身份之神牌,冯天养定睛一看,愣在原地。

“故两广总督林文忠公神像”

赵寒枫熟练的从香案下取出火折子和供香,恭敬肃穆将供香插在香炉中,行三拜之礼,冯天养也随之端正神色,供香行礼。

随后赵寒枫从寺内僧人手中借来拖把、水桶和抹布,冯天养打水拖地,赵寒枫擦拭窗台和塑像,两人忙碌了半个多时辰,总算在最后一丝落日余晖消失前,将整个大殿收拾干净。

“道光十八年,林文忠公曾设收缴烟土烟枪总局于此殿,后来事败罢官,远赴新疆,一应禁烟衙司也被撤销。此殿便闲置下来,林公仙逝之后,此寺方丈感怀林文忠公之正气,于此殿中设祭,我和汝师常常来此处殿中祭拜,左朴存回湘之前亦在此殿中独居三日,以表对林公钦佩之情。”

赵寒枫看着忙出一身汗的冯天养,脸上神情凭添了几分欣慰,心知对方疑惑这里是何处,于是开口解释道。

“其人虽逝,其志可追,林公之浩气理当永存。”

冯天养心知是今日自己引用的那句诗让赵寒枫从心底认可了自己,这才带自己来了此处。

“左宗棠恃才狂傲,为余所不喜,唯独佩服这厮眼光确实毒辣。见你第一面就说你有亭林先生之风骨,后又说你所著之书承魏公远达的夙愿,我初闻之时,只以为其人好作夸张之语,后来观你言行,始知左宗棠所言非虚。”

“师叔谬赞,学生不过一无知莽撞之徒,见先贤之宏愿而甘附骥尾,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岂敢与先贤并列。”

冯天养听后,一直沉静的面孔上难得出现惶恐慌乱的神色。

亭林是顾炎武的字,远达则是魏源的字。

左宗棠和赵寒枫将自己和这两位比较可真是自己的天大荣幸,冯天养怎能不惶恐相对。

“不必谦虚。你心存大志,才华满腹已是不凡,行事谨慎周密更是难得,我如你般年轻之时与你相较差之远矣。”

赵寒枫打断了冯天养的开口,边领着冯天养向外走边继续说:“走吧,再不走,要在这里过夜了。”

冯天养自无他话,两人离开寺庙,在习习江风吹拂下来到江边一处凉亭。

此处也早有人候着,见赵寒枫到来,两个仆从端上来几碟点心,一壶清茶后径自离开。

“今日见你,确有话要谈。”

赵寒枫坐下后,面上唏嘘感慨神色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沉静。

“请师叔吩咐,弟子尽力而为。”

冯天养斟酌了下话语,开口回应道。

“你今日为我出头,得罪了仲喆和毕澄两人,总督府这条通天大道怕是与你无缘了,错失如此机遇,可曾后悔?”

赵寒枫亲自为冯天养倒上茶水,然后问道。

“学生做事但求无愧己心,事过从来无悔。”

冯天养干净利落的回答态度让赵寒枫很是满意,于是继续开口:

“你为我出头,我总不能看你前路断绝,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桩机密事情吩咐与你,事情虽然难办,但以你才能,办好了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场良机。”

“请府台大人吩咐。”

冯天养见谈及正事,已是悄然之间换了称呼,赵寒枫听出其中变化,微微一笑,开口告诉了冯天养一个令其又惊又喜的消息:

“本府接密报,天地会正欲策动第二次洪兵暴乱,本府明日将向总督举荐你以新安县丞之职筹办新安团练,兵额两千人,准征民夫八百人,一应所需开支直接向本府奏销,不由他人掣肘。事情若成,本府亲自向总督举荐允你重回总督府,接掌外藩司。唯有一条,今年年底务必成军,否则军法处置!”

“冯天养,这桩差事,你敢接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