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清楚那条甬道里有什么，没有人清楚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来，也没有人清楚他们会不会不虚此行。所有的一切对他们这支队伍而言都是未知数，但周铮在夏至点头说我确定之后，没有犹豫地下达了前进的命令。无论夏至信不信他，他对于自己队员都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陆城叹了口气，走到夏至身后轻柔地按了按他的脑袋，道，“是我们。”
团体意识这点，很早以前陆城就跟夏至强调过无数变了。
不过直到之后他们进了甬道，夏至也没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欣喜地不断摸着自己的头，一边重温着陆城的温度，同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刚刚是不是幻觉。
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进去了，其中莫语走在最后，周铮走在最前面。进去之后，才发现甬道内部充满了一股臭味，这味道非常的浓重，虽说和刚刚那群海鳗涌来的状态相比拟，也只是小巫见大巫，可却还是能让几个人皱着眉头为之掩鼻。
道路并不算平坦，不过也没有难走到哪里去。五个人只有夏至打着手电，他走在队伍的最中央。
鼻子是人类五感中最弱的一项，走了不过几分钟之后，他们便习惯了这一味道。
而这几分钟里，五个人只前进了十几米。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周铮疑惑的声音，“这里面居然没有支道？”
陆城走在夏至身后，他早就觉得这点很奇怪了，一路摸着墙壁过来，才摇头道，“不是没有，是被堵住了。”
夏至也停下来碰了碰，那儿确实能感觉到一条明显的突起，合起来个圆弧型，确实是被堵住了。
可被堵住？为什么？
周铮嗤声道，“要没有这些事情，我之前还真没法时时刻刻认识到那些东西是人变得。”
五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其实不止是周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这些东西变异之后不再拥有人的样貌，而冲击人大脑最先的，不是思考而是眼睛。而他们很少能在危急关头，还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
柏林笑道，“其实别说人，有时候动物也会做这种事情啊，堵上洞，然后给自己造个更温暖的窝。”
夏至摇摇头，道，“行为上来说，人也属于动物。说它们有智慧，是因为它们和人一样，做很多事情未必只是为了生存这么简单。”
这就好像没有电话人也能存活，但就算如此人类还是发明了电话。夏至觉得它们做这些东西，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在，虽然他还没有发现，但也足够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他们又摸着甬道前进了大约五米，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耳边拂过。
“风？”柏林疑惑道。
“有风就说明前面有出口了吧。”周铮舔舔下唇，一只手摸向了身后的枪。
这里面的地形其实让他有点儿担心，这儿几乎是一条笔直下去，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不过他们之间是没有胆小的，所以周铮脑子里盘旋的，只有待会该怎么应敌。
就在这时候，陆城忽然停下了脚步，紧缩着眉头道，“等等，有声音。”
“什么？”夏至回过头去，陆城说有声音？可他没有听见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啊。
很明显那个声音并不大，夏至这么一句话直接盖住了它，陆城连忙把手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夏至看得心里一动，愣了好半天，才慌忙别开脸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好听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声音。
“有，我听见了。”莫语在陆城身后紧接着点头道。
莫语所在的特殊部队训练方法很严格，某种意义上来说，从他那个队伍里出来的人，五感都要比别人强化许多。
柏林锁着眉听了好半天，疑惑道，“有人……在哭？”
周铮也听见了，他笑了声道，“这玩意不仅有智商还能哭了？敢情刚刚它们那么急匆匆地跑回去就是为了点亮这一技能？还是为了聚在一起哭一回？”
周铮不正经的话语让几个人差点笑了起来，但这其中唯有夏至一直认真地听着。
好一会儿，才道，“如果真的是它们发出来的，那位置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可能还有一段距离。”
“有没有别的可能？”柏林问道。
夏至点头，“有，有时候风也能发出这种声音。”
闻言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风经过不同构造的东西能发出不同声音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可如果这真是那群海鳗发出来的，又作何解释？难道真的如周铮所说的那样？
陆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夏至问道，“和你刚刚在外面听见的一样吗？”
夏至回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一样，这个确实像哭声，但我刚刚听见的那个不像。那个……更像是鸣叫声。”
“鸣叫？”
“嗯，口哨啊之类的，能让你一下子就联想起是维护秩序的，或者是能控制它们的声音，和这个不一样。”
夏至尽力解释到陆城能听懂的程度，用从未有过的耐心。
周铮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看了陆城一眼，稍稍放心了些。
看陆城这个样子，大概是想通了吧。
他随即道，“不管啥东西，进来了总得看个明白嘛，咱们继续前进。”
夏至点点头，然后看了会陆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道，“你待会得小心点。”
周铮闻言立刻吹了声口哨，佯装不满道，“这是特殊待遇吧？我得报告上去的啊。”
柏林和莫语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过都没说话。
陆城看了他一眼，简单道，“我们都会小心的。”
夏至听完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我们”都会小心？他刚刚明明说的是陆城啊，而且他为什么不让他也小心点？这就好像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一边一样……
夏至不满地别过头去，他不开心。
特别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