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座城市仿佛沉睡了,只有穿街过巷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城中某座院子内,依旧生着火。
孙世才穿着一袭黑衣,脸色阴沉如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卢驰那个废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透。
其中个子高一些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会不会是那边走漏了风声?”
孙世才摇头,“就算是那边走漏了风声,也不应该是卢驰这个废物先得到消息。”
另一个个子矮一些的男子问道,“师兄,您的意思是?”
“定是有人想借卢驰之手,将我除掉。”孙世才眼中闪烁着寒光,“一定要将那个躲在背后的老鼠给找出来!”
他心中非常窝火,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如今却遭人暗算,吃了个大亏。
本来,他是余都尉暗中的一颗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
现在,却不得不曝光到了明处,他的价值自然大打折扣。
孙世才一定要将那个暗地里算计他的人给揪出来,以绝后患。
高个男子问道,“师兄可知道那人是谁?”
孙世才说道,“狐狸总会自己露出尾巴的。”他不再谈这件事,“我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让你们去做。”
两人忙道,“师兄尽管吩咐。”
孙世才说道,“城中有一家叫春和堂的药铺,你们明天安排一个人去买药,然后把人弄死,就说是吃了他们药铺的药死的。把事情闹大一点。”
春和堂?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高个男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师兄,那春和堂,可是陈鸣家开的……”
孙世才眼睛微眯,目光变得危险起来,“怎么,你怕了?”
两人头皮不由一麻,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忙表忠心,“有师兄在,我们怕过谁来?只是不知道师兄是想吓一吓他,还是想整死他?”
这事要是不问清楚,他们可不敢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陈鸣那可是七品,要是孙世才只是想教训他一下,事后又和解了。那他们两个以后怎么办?
陈鸣都要拿他们两个出气,孙世才能为了他们,跟对方翻脸?
孙世才冷笑一声,“你们说呢?”
矮个子说道,“你傻啊,师兄既然要对付那陈鸣,必然不会让他活下去,放虎归山。”
高个男子讪讪一笑,“是小弟糊涂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
孙世才将这两人打发走了。
过得片刻,他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屋里除了我,没别人。”
吱吖一声,门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蒙面黑衣人走了进来,声音冰冷,“未到联络之时,为何要启用暗号约我过来?”
孙世才哼了一声,说道,“今日,有人告到了赵守常那里,说我私通海盗。此事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黑衣人冷笑道,“你们自己行事不密,被人发现,与我等何干?”
孙世才冷漠地道,“既然这样,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回去通知你老大,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
黑衣人不耐地说道,“别装模作样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早就将这个六扇门巡使看透了,贪得无厌,这般作态,无非就是索要好处而已。
孙世才神色一缓,说道,“我如今碰到一个麻烦,需要你们帮我对付一个人。放心,不是什么厉害的高手,七品而已。”
黑衣人听说是七品武者,也没放在心上,直接问道,“什么人?”
“陈鸣,家住秀水街。你应该听过他。”
“陈鸣?那不是你的同门吗?”
黑衣人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从他这句话,可见他对于清风城的消息颇为清楚,就连最近声名鹊起的陈鸣也有所了解。
孙世才平静地说道,“我要活的,只要你能把人抓来。我可以帮你们把上次那批货出了。”
“看样子,你跟你这个师弟有很深的过节啊。”
黑衣人不无讥讽地说道,“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好。”
黑衣人说完,一个翻身掠出了大门。
孙世才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思索起有无遗漏之处。
他做事,向来是两手准备。
既然知道那东西将衣钵传给了陈鸣,他自然不会手软,只是,他不方便亲自出手对付陈鸣。
所以,只能请海盗出手。
设计陷害春和堂,是为了抓陈鸣的大哥。
有人质在手,到时,就不由得陈鸣不就范了。
孙世才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阵滚烫。
有了老东西留下的宗门传承,他很快就能突破到六品,从而跻身高手之列。
七品与六品之间,只相差了一个境界,却有着本质的差别。
想他孙世才天赋出众,不到三十便已经是七品巅峰。若是老东西肯早点把秘传传给他,他早就已经突破到六品了。
……
清晨,天还未亮,孙世才已经起来练功了,早晨两个小时的桩功,他从未落下,是传自霍承坤的《龙虎桩》。
他刚刚收功,昨天夜里那个高个子上前,奉承地说道,“师兄已经是气血圆满了,依旧每日坚持练功,这份坚持,让小弟佩服。”
孙世才拿丝巾擦了擦汗,“说正事。”
“人已经找好了,只等中午一过,人死了,就抬到春和堂。”
“好。”
孙世才点点头,见他并不离开,问他,“还有事?”
那人搓着手,“师兄,我这几个月功力毫无长进,所以想请师兄指点一二。”
孙世才看了他一眼,说,“很简单,你当时太早转修《龙虎桩》了。基础没有夯实,越往后,提升起来越难。”
“这是为何?”
“大师兄曾说过,《铁马桩》是打基础用的,基础打得越牢,日后成就越高。你的《铁马桩》是不是未能修到第四层?”
那人讪讪地说道,“《铁马桩》修行起来太缓慢了,大师兄说我想要练到四层,至少还要一两年。我等不及了……”
孙世才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当初走捷径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人又问道,“师兄当初你的《铁马桩》修到了第几层?”
“刚到第五层。可惜未能修至圆满。”孙世才的语气中颇为惋惜。
“这是为何?”
“那时,我已经超过二十岁,师父说,继续练《铁马桩》也没什么意义,就教我《猛虎桩》,修练起来突飞猛进。”
“那意思是不是,二十岁之前将《铁马桩》修至五层圆满的话,会有极大的好处?”
孙世才脸色一冷,“谁知道呢?师父他老人家几时会跟我们说这些?”
正说着,突然有人跑过来,着急忙慌地说道,“老爷不好啦……”
孙世才不悦地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有人跑到提督府,告您弑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