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青与剑奴大尊老这一唱一和，把慕容云裳的嘴巴堵住了。
她充满怀疑的目光，在洛长青与剑奴大尊老身上，来回的转移着。
看看洛长青、又看看剑奴大尊老，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什么。
洛长青也不打扰她，就任她仔细去想这件事。
太莹高兴的嗓音道：“主人，原来咱们一直都错怪她了，还以为她知道云仙宫是在作恶，甘心帮助云仙宫呢。”
“原来她一直都被凌阳子骗着。”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个慕容云裳，是真的有可能被咱们‘策反’呢。”
月儿拍手叫好，“咱们太荒圣域的罪仙数量，已经不比云仙宫少了。”
“唯独圣主级的强者数量，远远不及云仙宫，若是这个比圣主级强者更强的女子加入过来，那可是如虎添翼啦。”
洛长青微笑着，审视着慕容云裳的反应，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是不是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能串联起来了？”
慕容云裳皱着眉头。
稍后，她摇头道：“不对！这里面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手指剑奴大尊老，道：“万宝殿太上大尊老，是因你而死，他的仙魂应该无比记恨你才对！”
“可现在，他的态度分明是对你很恭敬，你一定是对他的仙魂动了手脚！”
“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一定都是在配合你作假！”
“诶？”剑奴大尊老愣了一下，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辩驳了。
慕容云裳的怀疑，不无道理。
作为剑奴，大尊老对洛长青这个剑主的恭敬态度，任谁看，的确都很反常。
洛长青稍作沉吟，对慕容云裳道：“我曾闯入过魔鼎地宫，以及尊老殿魔鼎暗室，我可以给你看我当时亲眼所见的，记忆回溯。”
“证明那个时候，九幽噬渊魔鼎是开启状态。”
慕容云裳警惕道：“我不相信你！”
“你的手段太多、太强了！你各项领域的造诣，甚至比罪仙还要高明。”
洛长青剑眉微皱，“你认为，我有能力伪造、更改自己的记忆回溯？”
慕容云裳道：“难道不是吗。”
这话，令洛长青也百口莫辩。
月儿道：“唉……什么世道啊，主人的能力过于逆天，竟成了一种拖累呢。”
太莹道：“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在此时慕容云裳的眼里，似乎已经把主人想象的，过于神化了。”
“这反而让她，把一些主人原本无法做到的事，也默认成了可以做到呢。”
有的时候能力太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洛长青也很是无奈，他仔细看着慕容云裳那一脸警惕的小表情，道：“是不是不管我拿出什么证据，你都不会相信了？”
他不打算就此放弃。
毕竟，把慕容云裳拉拢过来，这一步实在是太关键了！
要知道云仙宫，还有那个“前三届”老宫主，和太上二圣、三圣存在。
那几个老东西，势必比钟元子还要更强，尤其是那个老宫主。
太荒圣域，非常需要慕容云裳的帮助。
此刻，洛长青对慕容云裳道：“既然你不信我，但你，总该相信你自己吧。”
“怎么说？”慕容云裳将信将疑，始终对洛长青保留一份怀疑，很警惕的留意着，不要掉入洛长青的语言陷阱。
洛长青抬手指天，“凌阳子已经告诉过你，九幽噬渊魔鼎是为了引渡魔气，用来削弱人间大道，这一点总不是我编纂的吧？”
慕容云裳螓首微点，“是，师父说过，你们是要把魔族引来人间界，毁灭人间。”
洛长青道：“先不说这个，先说一个咱们可以达成的共识。”
“如果是太荒圣域在削弱人间大道，那么随着太荒圣域得到的魔鼎数量增加，那么，人间大道被削弱的速度，应该是在加速的。”
“而若是云仙宫在削弱人间大道，那么随着云仙宫丢失魔鼎，那么，人间大道被削弱的速度，应该是在减速的。”
“这一点，逻辑上没错吧？”
慕容云裳想了想，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洛长青道：“行，那我再问你，你可知人间大道被削弱，意味着什么？”
慕容云裳道：“当魔仙降临人间后，人间大道是可以压制魔仙的修为的，而若削弱了人间大道，这种压制会减少、甚至不复存在。”
洛长青道：“对，也不对。”
“我们要先明确一个概念，便是，人间大道并不会直接削弱仙人、或是魔仙的修为。”
“削弱的，是仙人、魔仙能对人间界，造成的伤害程度。”
“这是一种，人间大道的自我保护机制。”
慕容云裳问，“什么意思？”
洛长青道：“你是仙道大圆满，你若一掌打在地平线上，最多，能造成多大范围的毁灭？”
慕容云裳想了想，道：“若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去打，也许能毁灭几里、几十里、几百里不等。”
“若故意要造成最大范围的伤害，最多，可以将十万里疆土夷为平地。”
洛长青道：“仙道大圆满的人间本土修士呢？”
慕容云裳道：“十万里。”
“仙道大圆满的仙仆呢？”
“十万里。”
“仙道大圆满的仙裔呢？”
“十万里。”
“罪仙呢？”
“十万里。”
快问快答中，慕容云裳美眸一闪，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对！”洛长青打了一声响指，“罪仙、仙裔、仙仆的越级极限是不一样的，修为强弱自然不同，但他们所能造成的极限伤害范围，却都是十万里。”
“这正是人间大道的自我防卫机制。”
“人间大道有足够能力时，便是仙帝、仙尊下来，在大道制约下，一掌也同样是毁灭十万里。”
“若人间大道削弱到一个临界点，则仙帝、或是仙尊，仅凭一掌，便可毁掉整个人间界！”
慕容云裳沉吟着，“好像……是这样。”
洛长青道：“其实这种大道的防卫机制，并不只针对仙道大圆满强者。”
“在我们远没到仙道境之前，例如……炼神境，我们打碎了空间，那空间也会立刻被修复完整。”
“这，也是大道防卫机制的一种体现。”
慕容云裳沉吟少许，努力消化着洛长青的话，她道：“好像，是这样。”
洛长青道：“那问题，就简单了。”
“云裳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在云仙宫还掌握九尊魔鼎时，你已经在云仙宫外与人交过手了，那一战，你打碎空间时，空间复原的速度，你可还记得？”
洛长青说的，是陈朝阳被打成重伤那一役。
“如果你记不清了，你可以查看自己的记忆回溯。”
慕容云裳摇头，“不用查看。”
“因为师父从不让我外出任务，所以那一次我出去后的战斗细节，我记得非常清楚。”
洛长青道：“好，那么你第二次出手，是什么时候？”
慕容云裳道：“是云仙宫还剩下七尊魔鼎时。”
洛长青问，“你打碎空间时，空间自我修复速度，可也清楚？”
慕容云裳点头，“清楚。”
洛长青道：“后面你几次出手，我就不用多问了。”
“只要魔鼎还在引渡魔气，那么人间大道就是一直被削弱的状态，区别只是，削弱的更快了、还是变慢了。”
他指向远方，“现在，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一掌试试。”
“根据你前几次出手时，空间自我修复的速度来进行判断，你很容易就能弄明白。”
“空间修复的速度，是在加速、还是在减速。”
慕容云裳奇道：“原来，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人间大道的削弱情况？”
“以前，我还真没想到过。”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话罢，她跃出水面，面向东方，一步缩地成寸，原地消失。
仅仅三息过后。
湖面上空，泛起阵阵虚空涟漪。
慕容云裳一步跃出，去而复返。
她静静地矗立在湖面上空，美眸中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洛长青知道自己赢了，道：“云裳姑娘，你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次，是你自己亲自验证的结果，你总不能再说我洛长青，连人间大道都可以篡改吧？”
湖面上空，慕容云裳猛地攥紧了一对玉拳，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
剑奴大尊老感慨道：“这丫头也挺不容易的。”
“她一直对太荒圣域祸乱人间的计划，深恶痛绝。”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她最信任、最忠诚的云仙宫。”
“坏人，竟成了她自己。”
这种是非观上的颠覆，对于一个自诩正义之士的修士，造成的心理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
以至于，她那一袭飘逸的黑裙之内，伤口又崩裂，再度溢出了殷红鲜血。
滴滴答答的红血坠落在如镜湖水上，荡开层层涟漪，亦如她无法宁静的内心。
“师父骗了我……”
“为什么，师父明明对我那么好，将我视如己出，他怎么会骗我呢。”
“不行！”
“我不信！”
倏然，慕容云裳美眸中闪过一抹精芒，道：“我必须亲眼去魔鼎地宫看一看！”
“否则，我绝不相信！”
“啊？”月儿急道：“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她还不肯相信主人啊！”
洛长青心中道：“不，她已经信了。”
“只是凌阳子，从她幼年期，便在她心中为云仙宫塑造的正义一面，太过根深蒂固。”
“这种深种在人心里的观念，绝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立刻扭转的。”
“她只是还无法做到，立刻扭转自己的立场而已。”
“至少她愿意亲自去验证一下，已经说明了，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慕容云裳，居然会愿意去魔鼎地宫验证，她的内心，已经动摇了。
所谓的不肯相信，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需要一个铁的证据，让她死心。
太莹笑道：“她愿意去验证，那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可是知道其他魔鼎藏在哪里的。”
“等她去见了棺材、落了泪，还能顺手帮咱们抢走一座魔鼎，何乐而不为。”
洛长青心中道：“不，还不能妄下定论。”
“就算她知道了云仙宫才是恶的一方，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性，她扭转的也许不是自己的立场、而是她自己的是非观。”
“主人，您是说，她也许会明知云仙宫作恶，也会下定决心，继续为虎作伥？”
“嗯，在她心里，究竟是对云仙宫的忠诚更重要、还是一颗正义之心更重，这得看她自己怎么权衡了。”
话至此处。
洛长青心中感叹道：“若最终，她仍决定要效忠云仙宫……”
“那我，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突然！
魔境中，月儿急切叫了起来，“主人，有大批强者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远方，一道炸雷般的怒音，碾过了地平下，席卷而来！
“慕容云裳，听令！”
“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