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未被这个数字冲昏头脑。
此一时彼一时。
一来，LPL盛产ADC，相比较起来，中单的稀缺性就注定了价格要高于其他位置！
二来，电子竞技，终归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资本又不是傻子，之所以将过往荣誉当做参考标准，也是因为这些东西可以确定一个选手的下限，花大价钱买来，如非选手本身出现了巨大的状态起伏，正常情况下，是不至于赔本的。
毕竟在过去的赛季能拿到好成绩，总归是通过了市场检验的。
反之，花大价钱买一个训练赛表现极佳的新人选手，在没有经过正赛检验的情况下，正赛神一把鬼一把，甚至是直接拉胯的可能性，相较于已经成名的选手来说，这个概率是非常高的！
一旦几百万砸下去，真碰上一个越打越菜的，不只是签约费要赔的血本无归，倘若进不了季后赛，或者季后赛一轮游，就连其他四个队友的花销也都赔了！
其间牵扯的，可是造价几千万的阵容！
即便是资金再雄厚的豪门，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敢马虎。
但是到他这里，就不能用这一套常规逻辑来衡量了。
害怕正赛拉胯，是因为训练赛没有强到打破常规的地步，当一个人的表现，极大程度的超出预期，甚至是颠覆了所有人认知的那一刻开始，意义就不一样了。
经理能拿到报价600万的权利，想来背后的老板应该已经知道他用不同英雄将SN当猪杀的恐怖表现了。
“诚意的确不错。”苏凡笑着点头说道。
闻言，Emily绷着的心弦松开，牛排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遇到这种天赋恐怖到超越了行业历史的选手，俱乐部和选手之间的供需关系就出现了置换，现在并非是选手要看他们脸色，而是他们得指着苏凡光复FPX往日荣光。
门外，小天脸色缓和，林伟翔也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种中单，他们新赛季未尝不能冲击春季赛冠军！
可就在这时，苏凡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语音申请的头像，赫然是来自那个S8在MSI捧杯的小胖子。
这家伙之前被他一套真实伤害怼的直接闭麦，现在居然又给他主动打电话？
“我先接一下。”苏凡拿起手机界面给众人看了看，准备起身离开办公室。
这动作顿时将Emily和牛排吓到了！
Uzi要复出的事情，这些天已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对方倘若知道苏凡现阶段就能将SN当人机速通，怕不是会自掏腰包用钞能力来拉拢？
想到这里，两位俱乐部管理者都慌了。
他们有心想拦住苏凡，让他就在这里接听，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眼下好不容易通过诚意满满的报价在对方心里建设起了不错的好感度，倘若强行限制其自由，难免会令人感到不适，在摸不准苏凡脾气的情况下，二人也不敢轻易冒犯。
小天，林伟翔，小老虎，还有Hang，四人看着苏凡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个表情明显有些紧张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巴不得立马看到苏凡和俱乐部签订合同，然后和彻底绑定FPX，成为以后并肩作战的队友！
毕竟，眼下苏凡训练赛里的恐怖表现，大概率只有他们和SN知道。
这种足以引发LPL动荡的秘密，没人会往外说！
倘若事情曝光，FPX再想争取到苏凡，势必要越过重重艰难险阻！
见苏凡进了隔壁的休息间，众人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出现变故。
“你找我干嘛？”苏凡按下接听。
“你是在FPX吗？”
电话对面笃定的语气，令苏凡微微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先不要答应FPX的任何提案和报价，不管FPX出多少，BLG永远比他们高一口价，并且，如果我们当队友，以后所有赛事的奖金，我那份全给你！”
Uzi用极其郑重的口吻说道。
苏凡一怔，“你没抽风吧？”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钱，而选择跟你当队友？我之前说的很明显了吧，不想和你一起打。”
“求你了，等我半小时，见面谈！”
苏凡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这还是一生要强的大枣老师？
作为当今LPL最具影响力的前职业选手，即便苏凡不认可大枣老师，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LPL热度最高的选手，即便已经退役了两年时间，仍无法动摇其在LPL的地位，甚至不少网友将他封为‘永远的神’。
这种地位尊崇的超级明星，现如今居然用这般谦卑的态度跟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对话？
倘若说出去，全网的gsl怕是都要惊掉下巴！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大枣老师反常的态度，还真就引起了苏凡的兴致，他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等你。”
Uzi闻言大喜。
挂断电话后，他立即下楼，一边启动车辆，一边拨通了BLG经理的电话，对方显然已经睡下，接起电话时，声音都非常迷糊：“谁啊。”
“你现在立刻叫上教练，来FPX基地！”
“苏凡，原峡谷之巅绝活阿卡丽，后来登顶峡谷之巅，去了SN青训。”
“他就是ordinary，就在今晚，在FPX参加试训，总共打了六把，全程0死亡，分别用妖姬、薇古丝、卢锡安、卡牌、沙皇、阿卡丽，六个不同的英雄，把把超神，把SN当人机速通。”
“最重要的是，全程0死亡！”
“你没听错，是六场训练赛的KDA累计起来，拿到了零死亡的数据！”
“他去试训，两个世界冠军表现平平，他自己一个人局内血C，横扫原世界亚军阵容的SN！”
电话对面忽然陷入了安静。
原本睡意朦胧的BLG英雄联盟分部经理，此刻就跟听到了恐怖故事一样，瞬间就惊醒了。
“你没开玩笑？”
“他现在就在FPX，答应等我半小时！”
“如果能把人争取过来，新赛季BLG要热度有热度，要成绩有成绩！可是如果他被FPX签下，那你等着看LPL造神吧，十八岁，打职业的黄金年龄，国产中单，人都还没出道，就把世界亚军原班人马当成人机速通，而且是用不重样的英雄！”
BLG经理听得心头火热，作为俱乐部经理，他如果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用在这个行业里混了。
中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将同床共枕的妻子都给惊醒了。
他顾不上解释，边提裤子边穿衣，争分夺秒的样子，唯恐错过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这赛季，BLG背后的金主爸爸可是平安银行！
这等巨擘冠名，可以说，他们整支队伍最不缺的就是钱，也正是如此，BLG才能将身陷合同纠纷的Uzi从RNG挖出来，君不见财大气粗如王公子，在看了Uzi的合同之后，都只能望而却步。
二者一对比，这赛季BLG背后的资金储备有多雄厚，已经无需多言了！
“侯爷，赶紧起床，大事，能把LPL捅破天的大事！”
“我们只有不到半小时！”
睡梦中的侯爷接到了俱乐部经理的电话时，与中年起初的反应一模一样，他感觉自己像是听了一个科幻故事，作为昔日LPL的顶尖中单，巅峰时期更是Faker的替补，可以说整个LPL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单这个位置。
侯爷下意识的怀疑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可是听到经理近乎在电话对面低吼的催促声，他也立马睡意全无，火急火燎的驱车赶往FPX。
好消息是，马上凌晨一点钟，车流量很少，并不拥堵。
坏消息是，沟通耽误了一小会儿，时间并不充裕，为了赶上，他甚至恨不得将油门焊进地板！
……
FPX。
挂断电话后，当看到苏凡从休息室走出来，一众焦急等待的选手，以及正忐忑不安的两位俱乐部管理者立即就凑了上来。
Emily小心翼翼道：“凡神，你看，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吗？”
他甚至对一位还未曾出道的新人选手，用上了‘神’这样的敬语。
“签约的事情，先暂放一下吧。”苏凡一句话，令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牛排试探着道：“凡神，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如果觉得价格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跟老板去申请的，一定能申请到你满意为止的！”
“倒也不是，就是一个小胖子莫名其妙求我先别签合同，让我等他半小时面谈。”苏凡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众人顿时就更不淡定了。
果然，Uzi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内幕！
问题是，他们FPX全程都在苏凡周围，而且关乎自身利益，没有人会傻到将这个惊天大秘密透露给外界，尤其是这大半夜的，即便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只有一种可能性！
SN，绝对是SN有人泄密了！
到底是谁见不得他们FPX好啊！
众人心潮狂涌，思绪起伏间，基地里边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电梯里出来的中年，苏凡愣了一下。
并非是约定好的Uzi，而是两位熟人。
亲手操办了自己解约仪式的Dian，和WBG新任经理吕超凡全都来了。
看到苏凡，二人激动上前。
“小凡啊，哥错了，哥有眼无珠，哥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Dian教练一点都不含糊，上前紧紧握住苏凡的手，激动道：“你回SN吧，回来直接让你做首发！”
吕经理也道：
“苏凡，之前是俱乐部对你的评测出现了巨大误差，我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你也知道，清退青训选手是老板的规定，不只是你，原SN所有青训选手都被清退完了。”
“我们都是打工人，工作就是执行上面的决策，并非是有意针对谁，希望你能理解。”
说着，中年竟真的朝苏凡微微躬身。
姿态放得极低。
他虽然觉得前脚把人家开除，后脚再找上门请求复合的行为有些丢脸，不过在得知苏凡去FPX把自家继承过来的亚军阵容虐的狗屁不是之后，已经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开除的锅是Dian的，可倘若他能把人找回来，自己这个经理不仅无过，反而是大功一件！
“不论FPX给你什么样的待遇，我们WBG都比他们高出一口价，这是我们对你最真挚的补偿，希望你能重新回来。”
这话就很有分量。
就连FPX四名选手，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不等苏凡说话，Dian紧紧抓着苏凡的手不放，哭诉道：“是啊小凡，阿不，凡哥！”
“只要你能回SN，甭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听你安排！”
Dian今年都已经26了，在苏凡面前却是哭诉的喊着‘凡哥’，这热情的嘴脸，令苏凡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有些不适应：
“Dian哥，我还是习惯你以前的态度，咱们之间没仇没怨的，你忽然这样，我挺害怕的。”
苏凡退后了两步，肯定的点头道：“真的！”
Dian表情愕然，既吃惊，又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苏凡居然真的不计前嫌。
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和仇怨是真的，但问题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讲对错，只讲利益！
本身SN就被微博收购，作为旧朝臣子，且指教能力也并不出众，大概率是要被优化掉的，在这种前提下，他不仅没有为俱乐部创造任何利益，反而还在改朝换代的关键时期令俱乐部蒙受了巨大损失！
说难听点，丢工作事小，引发业界对他产生偏见才是大事！
苏凡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成名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件事情迟早都会在LPL曝光。
倘若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主教练有眼无珠，LPL有史以来天赋最恐怖的天才在他手底下待了半年，自己居然浑然不觉，甚至还亲手把人给开除了以后，整个LPL还有哪个队伍放心让他当主教练啊？
眼下苏凡回来与否，决定着他能否在这个行业里继续生存。
Dian已经完全将苏凡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也是他为何宁可放下所有面子，也要争取将苏凡请回来的原因。
都不等苏凡说话，Emily当即就站在了所有人中间，一把将吕经理推开，激动怒骂道：
“你踏马WBG就很有钱是吗？”
“什么叫你永远贵我们一口价啊，抢人抢到老子家里来了是吧？滚出FPX的大门，不然我叫保安了，听到没有？”
牛排也指着Dian，伤口撒盐道：
“FPX好歹是S9世界冠军，请问你WBG什么配置啊？”
“一个有眼无珠的教练，前脚把人开除，后脚又腆着脸挽回，归根结底，你那是在乎人家凡神吗？你在乎的是你自己的名声和工作，倘若他没价值，你还会是现在这副嘴脸吗？”
Dian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就红温了！
这彼阳的也太能戳破绽了。
要是面对别的指责他还能反驳，可就开除苏凡这件事情，他即便是说破天也改不了理亏的事实。
两支队伍在LPL都称得上是财力雄厚，可此时他们的管理者，竟当着彼此的面，宛若泼妇骂街一样，彼此推搡，争吵不断。
“老子给凡神开了六百万年薪，你有种你也拿六百万出来啊！”
“微博缺钱吗？我们七百万，就是贵你一口价！”
“你一个刚上岗的经理能做主？吹牛逼谁不会啊，有种现在把钱拿出来看看啊。”
“你他吗现在能拿的出来？”
“……”
明明已经到了凌晨，但此时FPX的基地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喧嚣！
苏凡自己都有些吃惊吕经理的态度。
WBG收购SN之后，的确是打算大刀阔斧的干一番事业，但能在自己一个新人身上怒砸七百万这种开创业界先河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倒不是他不值，而是这一切并不是一个经理能决定的，主要还是得看背后的金主出资。
这些人大多都只注重成绩，可不懂LOL。
就在众人争吵之际。
电梯里又上来一批人。
当Uzi、BLG经理、以及现任主教练侯爷一同进门听到这激烈的争吵声时，一个个全都懵逼了。
侯爷原本还心存质疑，就连BLG经理在来到楼下之时，都逐渐恢复了理智，觉得Uzi的说辞太浮夸。
可是亲眼目睹两位同行大半夜争到脸红脖子粗，甚至彼此张口就是大八位数的报价时，三人如遭雷击，顿时就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甚至，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比Uzi说的还要重大！
正激烈争吵的两位经理，此时也都瞬间安静，一个个眼神警惕的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所有人都知道。
事情变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