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干脆的么，啼笑皆非的看着她，陈宣道：“我又不是在强买强卖，在和你商量，你若不愿当然可以拒绝，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虽说在此之前我们素未谋面，可在你的印象中我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的人？”
杜鹃闻言依旧点头道：“那我也成交”
在陈宣见过的女子里面，她的容貌身材足以排进前十，嗯，赵青鸾的排名减一，总之一个万里挑一的禁欲系冰山美人，有这样一个土气的名字着实有些违和。
差点被她的回答噎住，陈宣愕然道：“这么干脆，你都不问是什么交易？”
“杀谁？”
她那好看的粉色嘴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提到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呼出一口气，陈宣骨头散架般一瘫，摆摆手无力道：“别那么暴力，况且我若是需要砍谁还用得着请你么？”
她暗自琢磨也对，无所谓道：“都行”
这就不是个正常人，如此态度，怕不是让她跳火坑都不待犹豫的？
心头嘀咕，陈宣直言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傍晚的时候你去过知味馆，想来以你之前的事业，对身边的一切细节都不会放过吧，自然也知道了我有个小丫鬟”
“嗯”，她点头趁承认，话不多，但也在脑海中闪过苏柔甲的基本情况，十几岁的年纪，俏丽可爱，天真灿漫，人很勤快，有点武道基础。
莫非陈公子喜欢那种小小姑娘？
倒也正常，男孩子都喜欢年轻的。
下意识低头，坐着的她只能看到膝盖上面一点，暗道看来自己想要用身子报答很难了，虽说如今的修为能够改变身形容貌，和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但终究不是真的。
不知道她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宣继续道：“既然如此，交易很简单，我想把她培养成得力助手，但自己又很懒，既然遇到了你，那就正好，所以想请你教她本事，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暗器用毒伪装野外生存等等，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不愿就算了，我说了，不强人所难”
“倾囊相授？”她毫无语气波动问。
点点头，陈宣说：“算是吧”
“好，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待犹豫的点头。
干脆得陈宣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倾囊相授啊，很多师徒之间都做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杀手出身的她，很多经验都是用命换来的。
稍作沉吟，陈宣道：“不急，她现在还小，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先让她快乐一段时间吧，毕竟你的很多手段都带着血腥黑暗，我需要的是让她学习你的各种经验手段，而不是性格长歪了，明后年再说如何？”
“我随时都可以”，她点头道，顿了下又说：“你对她真好”
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陈宣说：“你刚才有一点迟疑，是在担心影杀门有可能找上门来，从而无法完成交易吗？”
“没有，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除非我死”，她轻轻摇头。
梗直得可以，不过陈宣也清楚，人家是杀手，狠辣无情才是真正的她，如此‘单纯’的一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笑了笑，陈宣道：“既然是交易，当然不可能让你单方面付出，毕竟请你交易的内容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欠你的，我这点东西难以偿还万一”，她平静道。
摇摇头，陈宣说：“那是你的问题，若真那样，我自己都过意不去，这样吧，你以后帮我教导小丫头，而作为回报，影杀门若是来找你麻烦，我接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她固执道。
陈宣则说：“我没那么好心帮你解决麻烦，只是担心你出了意外，去哪儿给小丫头找这么好的导师？”
“嗯”，她点点头顿时就不反驳了，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自信的，杀手这一行，更新迭代很快的，当初和她同一批的人，从开始接任务开始，二十年过去寥寥无几，她能活到现在就是对自身的一种证明。
请她教导小丫头，还真不是陈宣临时起意，一直都想把小丫头培养好，这样自己就能安心摆烂了。
而让他自己教导，一来是自己懒嫌麻烦，再一个，陈宣自始至终都是虐菜碾压，哪儿有那么多经验传授给小丫头？况且小丫头又没他那样的天赋，所以另请高明就有必要了。
至于请杜鹃教导，也不一定非要是她，这不恰逢其会送上门来了嘛，省得额外再想办法。
想来当苏柔甲学会了杜鹃的各种手段经验，再有自己教她的上乘武学，只动口摆烂的日子不远啦。
抬手伸向杜鹃，陈宣说：“一言为定”
她似乎意外了下，抬起手和陈宣击掌道：“一言为定”
一番交流下来，陈宣知道了她为何来到阳县，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而且小丫头的后续安排也有着落了，收获不错。
于是起身道：“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时机成熟，需要你教导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嗯，那我送送你”，杜鹃点头起身道，其实是想再聊二两银子的，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邻居充满了神秘好奇，有很多话想说，可不善言辞的她干巴巴只有这样一句话。
摇摇头，陈宣说：“不用，就几步路，如果以后没事儿的话，随时可以过去串门，你应该知道我住哪儿，去的时候无需易容，就这样挺好”
“可以吗？”她意外道，冷冰冰的脸上都出现了情绪变化。
陈宣笑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做了七年邻居，完全没有个邻居的样子，邻里之间串门不是很正常的吗？不过到时候你别透露给小丫头你杀手的身份，她还小，以免吓到她”
“嗯，我记住了”，她重重点头。
都准备离去了，陈宣一拍脑门道：“对了，过两天我要出门一趟，不在家，若是你去串门，可别说我将你拒之门外”
“好，我知道了”
又想了想，陈宣接着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影杀门正好找上门来了，你若应付不来的话，别强撑，就去我住处，那里可保你平安，我会在那里的一楼堂屋留下一个铃铛，你直接去，拿起铃铛别离身，轻轻敲响，不是我吹，再加上你的修为，来十个先天境界都奈何不了你”
闻言杜鹃心头惊诧，不知道陈宣哪儿来的自信，但她依旧信了，道：“我记住了”
本想说谢谢的，可她活这么大，除了提起姓谢之人，从未说过谢字。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点想哭，可却哭不出来，甚至都没有这种情绪，被人关心的感觉是从未体会过的，哪怕她认为的关心只是陈宣随意的一句话。
从小她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有记忆起就处于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当做杀人的工具培养，没有亲情友情，有的只是无尽杀戮竞争，就连名字都是他稍微长大后偷偷取的，第一次出任务看到杜鹃花开得漂亮，就给自己取名杜鹃，除了陈宣从未对人提起过。
如此成长经历，她能懂什么人情世故？就连与人相处，都是长大后有空跺在暗无天日地下看话本学来的，所以她和正常人显得格格不入也就很正常了。
索性她伪装成底层不善言辞卖豆腐的，正常而言也不会有人去关注她。
点点头，陈宣开门道：“行吧，我也不知道要出门多久，有空你去帮我看看家里有没有遭贼，我也会请高家的人帮忙看着点，别误会冲突了”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吗？”她问。
陈宣失笑道：“当然不是，邻里之间不就这样吗？你家没人我就帮忙照看着点”
“嗯”，她点头，眼神中难得闪过一丝期待，从来没有过这种正常人的生活经历。
哪怕来阳县买豆腐，一开始也是挑着豆腐去大街上一摆，都不待吆喝的，你爱买不买，以至于一开始都卖不出去，后来还是做厨师的罗二蛋发现她做的豆腐品质好，主动让她送货，这才有了主要的销售渠道。
半只脚都踏出门了，犹豫了下，陈宣回头看她，问出了一个憋在心里七年的问题，道：“对了杜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啦？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好奇，我知道年龄对女孩子来说很敏感，若是有所冒犯就当我没问”
“三十岁，过完这个冬天就三十一了”，她毫不犹豫回答道，丝毫没有正常女孩子被问起年龄那种不渝。
七年前她才二十三呐，如今已是禁欲系御姐呢，和骨龄吻合。
提着豆腐，挥挥手，陈宣道：“行，好邻居回见，你也别送了，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
“嗯”
目送陈宣离去，身影消失在雪夜，她关上门，背靠门板，神色有些恍然，喃喃道：“邻居？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么，很不错呢”
随后她目光扫视屋子，暗道不愧是七年了自己都没发现存在的邻居，哪怕年龄不大，无法想象修为高到何等程度，一开始偷偷下了十三种毒，他居然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一直到现在！
人家可是炼丹方面的行家，自己这点小把戏自然不够看。
正常人的生活才开始，继续去磨豆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