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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妃楚乔传

作者:潇湘冬儿 | 分类:历史 | 字数:0

番外:荒城 第四章 玉碎

书名:特工皇妃楚乔传 作者:潇湘冬儿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5:06

一个声音静静的响起,在极远的宫门处,那里灯火太盛,晃得人眼睛发晕。可是管姝白却好像瞬间被人点了穴,死死的看着,隐在宽大袍袖中的手腕剧烈的颤抖着,像是即将死去的病人一般,再没有了半点气力。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映在重重灯火之下更显华贵,数十名宫人侍卫小心的伺候在两侧,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当中,俊逸挺拔,卓尔不群。而在他的身侧,一抹浅粉色的身影盈盈而立,手指莹白,娇怯却坚定的拽着他一抹袖管。

便像是一个垂死的溺水者去拽一块浮木,费尽周折,使尽力气,好不容易握在了手,却发现那浮木竟是一条剧毒的水蛇。

腥甜从喉咙涌出,意识却瞬间分明了。

这女子,她并非不识,似乎打从入宫的那一日起,这人便已在宫内生活着了。名叫孟素心,听说她只是一名粗使侍女,机缘巧合下呈了宠,也不过是封了一个极低的位份,便再无下文了。这么多年来,后宫内你争我夺,生死相搏,却始终无人注意到这个没有子嗣、没有封号、没有过硬的身家背景、更没有帝王宠爱的安静女子。

有大片的黑在眼前萦绕着,管姝白想笑,却笑不出来。

好啊,好高明的算计啊

侍卫已撤去,只留她一人站在那,背后是漆黑的宫墙,宛若一堵叠翠的山峦,巍峨的矗立在那,仿若铡刀一般的切断了这一生的所有念想。她一身白衣早已被染得血红,身下血迹蜿蜒成狰狞的一束,紫黑如墨,那是她已足六月的胎儿,终于在这样一个滑稽可笑的夜晚离她而去了。她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纸,两颊却泛着病态的红晕,琵琶骨处伤口又再崩裂,鲜血潺潺而出。仿若是不忍再看眼前这不堪的一切,她伸出左手挡住眼睛,却有大滴的眼泪至指缝间滚落。

这些年的恩爱缠绵,终究成了一场笑话。所有的山盟海誓,也不过是精确到了极致的谋算与利用。

管姝白,管姝白,事到如今,还不清醒吗

她冷笑,一张脸苍白若鬼,眼睛却有着慑人的光,唇角的笑纹渐渐扩大,终究癫狂的大笑出声,眼泪随着笑声而下,笑她的自欺欺人,笑她的痴心妄想,笑她的愚不可及

“燕凛我怎么就信了你”

她冷了眼,唇角却仍旧笑着,声音暗哑凄厉如鬼的一字一顿道:“我怎么就信了你”

皇帝站在那,一双眼如黑曜石般,幽深如水,好似通透,却将所有的情绪都敛住了,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看不分明。曾经的她是多么迷恋这双眼睛啊,可是如今看去,却只觉得透骨的冷,几乎要将血脉也一齐冻住了。这个俊秀邪美的男人,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信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人生如棋,从来落子无悔,小白,你输了。”

清淡温润的声音,好似一湖平静的秋水,就这样在这个冷萧肃杀的夜晚静静的响起。燕凛站在那里,看着浑身浴血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多熟悉的话呀,他素喜对弈,不管是朝堂上的权术,还是闺房里玩乐。她便苦苦的学来,在他闲暇时对上一局,她总是输,往往输了便要耍赖,他也总是这样温和的对她说“落子无悔,你输了”。

本是那样甜蜜的回忆,可是此刻回想起来,却有着刀刺般的痛楚。管姝白死死的看着他,眼白血红一片,咬着牙低声道:“为什么”

燕凛道:“时间合适,地点合适,人也合适。”

好似一把铡刀猛的铡断了所有的生机,这一刻,过往的一切回忆轰然碎裂,化作千千万万只利箭,将最后那抹固执瞬间洞穿。胸口有一口血,闷闷的吐不出,便如大锤一般凿在五脏六腑上,那么深那么深的钝痛。

原来只是这样,没有原因,也没有阴谋,不过是她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在他面前,便凑巧做了这颗合适的棋子。帮助皇帝韬光养晦,平衡后宫,让外间以为他耽于美色,掉以轻心,并吸引所有敌视的目光,保护他真正心爱之人远离后宫纷争,可以安全的等待着他掌控大局。

不过是这样,不过是这样。

“为什么是我呢”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管旭势大,足以与顾家制衡。”

是了,在她进宫前,宫里最受宠的便是顾晋安的姐姐顾兰锦,顾家乃是异性藩王,早有了不臣之心。她进宫后与顾兰锦相斗,终究扳倒了她,她父亲也在朝堂上帮着他拔了顾家这个眼中钉。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快要不记得了。

她捂着胸口,腹痛的已经麻木,那是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盼望了多少个日夜喝了多少的苦药才等来的孩子。她还记得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这样丢掉的,那是顾家已败,他却并没有杀了顾兰锦,只是降了她的份位。那女人却并不甘心,在一次小宴上将她从高高的台阶上推下去,她当时慌极了,使劲的抱住肚子,从那么高的台阶一路往下滚,头磕破了,鲜血长流,她却全不在乎。那日的阳光晒极了,照在脸上明晃晃的一片,明明那么暖,她却觉得冷的发颤,周围围了那样多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救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死了,她于雨夜中醒来,绝望的大哭。当时顾兰锦也已有孕在身,大腹便便即将临盆,太后因此没有处置她而是将她安置在冷宫。她知道后勃然大怒,抽出刀来一路奔至冷宫,一刀结果了她。就此除了逃跑了的顾晋安,顾氏满门被屠,一个也没活下来。太后知道后大怒,斥她恃宠而骄谋害皇嗣,将她打入宗人府要依法处置。他接到消息后从朝堂上赶来,将她从宗人府抱了出去,他当时眉头紧锁,抿紧了唇角,死死的抱着她,一遍遍的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是了,终于还是有了,可是却被他留作诱饵,亲手杀死了

如今想来,当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既定的戏码。顾家已败,顾兰锦留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留不得,哪怕那孩子身上也流着他的血。

她小产之后身子虚弱,一路提刀走进冷宫竟然无一人阻拦,难道不是他借她的手去铲除顾兰锦和她肚子里的祸害

他是如此的狠,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

是了,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妻子,又有那么多的人巴不得要为他生孩子。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设了这个局,先除顾家,再斩管氏,今日的这一场仗之鱼顾晋安也是棋子,他所图的却是西南的三位藩王。经此一役,天下五位藩王已去其三,削藩势在必行,再也无人能阻挡住他的脚步。

心痛到麻木,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痛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疼,疼到想要学皇后那样,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

她仰起头,只觉得这一生好笑极了,原来所执着的一切,所坚持的一切,竟都是错了。

她蹲下身子,捡起刀来,那刀太过沉重,她摇摇晃晃几次都没成功。侍卫们戒备的看着她,好像是怕这仅有一口气的女人会突然暴起伤害到他们的君王一样。

她轻轻一动,便有更多的血自她身上涌出,刀尖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鸣。侍卫们紧张的围上前来,将她和皇帝隔开,四周都是红灿灿的火把,好似要将这天也点燃了,森冷的刀锋一排排的对准她,只要她稍有异动就能将她刺得稀巴烂。

孟素心有些不安,紧紧蹙着眉,眼底波光盈盈,略带不忍的看着她,手指纤细莹白,如上好的美玉,轻轻拽着皇帝的袖子,指尖轻颤,触碰到了皇帝修长的腕。

皇帝转过头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微微上前一步,将她挡在后面。

仅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几乎将姝白的坚持一下击的粉碎,只觉得眼前大片大片的黑影闪过,晕眩的几乎就要倒下去。她狠狠的咬住舌尖,几乎要将舌头咬烂,步步带血的缓步上前,死死的看着燕凛,哑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的种种,过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是不是全都是假的”

燕凛眉心微蹙,神色却仍旧是平静的,他站在那里,背后是璀璨的灯火,光芒耀眼犹如神邸,高贵凌然的好似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如草芥尘埃般是不值一提的微末。

他沉默良久,终于略略点头,极清淡的吐出一个字:“是。”

姝白喉头一甜,一股血便涌上来,她极力压制,将那口血吞咽下去。原来都是假的,这五年来的恩爱岁月,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管姝白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仰头望天,只觉得这夜冷极了。

“小白,你若愿意,你依旧可以留在朕身边,朕不会因为你父亲的事而薄待你,你依旧是这宫里的主子,是朕的贵妃,朕还可以进你的位份,只要你愿意。”

燕凛看着她,神色稍缓,抬起手腕,微微露出一节清瘦修长的指骨,遥遥的伸向她,依稀带了一丝期盼,管姝白冷笑,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好笑极了,她眉梢轻挑,扯出一抹绝代芳华的笑来:“进位份,皇上想给我什么位份皇贵妃还是皇后我若为皇后,皇上身边这位要如何自处”

“你若不想留在宫里,便走吧。”燕凛眸色深沉,淡淡说道,一旁的近臣似觉不妥,想要劝谏却被他阻止了:“你曾经说过你不喜欢皇宫,朕如今放你走。”

燕凛说完便不再看管姝白,转身便走,说道:“常喜,送她出宫。”

常喜点头应是,带着人便走上前来。管姝白目光一冷,挥刀便迎上去,完全是自杀的搏命打法,常喜忙吩咐侍卫不得伤她,可是却怎么也近不得她的身去。

人声鼎沸,兵刃尖鸣,冷月下灯火辉煌处刀剑如林,齐齐对准了那个曾经最高贵的女人。孟素心回头惊恐的望着,只见管姝白像疯了一样,这些年来她虽然深居简出,却也听说过她的传闻,传说中管姝白精明干练,聪明绝顶,没想到今日竟这样自寻死路她转过头去看皇帝,只见燕凛冷着一双眼,笔直的看着前方的路,好像对身后的一切充耳不闻,可是他握着她的手却是那样有力,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断了。这样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让她觉得心慌害怕,她轻轻的去唤他,他却好像完全听不到,只是拉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远,一步一步的走上那汉白玉垒成的冰冷玉阶。

“娘娘娘娘你走吧别自绝了生路啊”

常喜大叫,可是她哪里还听得到,她抱了死志,招式越发凌厉起来,刀锋如雪,片刻间便有几名侍卫伤在她的刀下。众侍卫急了,拔出刀迎上去,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常喜一惊,正要去阻止,忽听身后一声尖啸,有人怒吼道:“燕凛纳命来”

常喜转头,只见一抹蓝影从内侍群中一跃而出,剑光吞吐,有如游龙,直奔皇帝面门而去

“护驾”

“保护皇上”

孟统领面如土色,大叫一声便急冲上去。燕凛眉头一皱,闪身躲开锋芒,探手成爪捏住剑锋,咔嚓一声,便已将利刃折断,反手一掷,便将断剑插入刺客胸口。那刺客倒也强悍,哼也不哼一声,挥着那半截断剑俯冲而来,这次却不取燕凛,而是直奔着孟素心而去

“啊”孟素心怕的掩住眼睛跌倒在地,大叫道:“皇上救我”

“混账”

燕凛大怒,闪身便挡在孟素心身上。

就在这时,内侍群中又有几人跃出,无一不是身手高明之辈,居高临下的站在玉阶上,挡住孟统领等人。管姝白眼睛一亮,趁着混乱几步冲上玉阶,挥刀便向燕凛冲去。

又一名刺客冲出来攻向孟素心,燕凛不能兼顾,臂上已受了刀伤,他却凌然不惧,依旧冷笑着与为首的那人拆招。那刺客狞笑一声,合身扑上,一时间竟对燕凛的招式不闪不避,举着断剑狠狠刺来,厉声喝道:“燕凛去死吧”

“皇上”

“陛下”

“娘娘”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好似凝固了,燕凛五指犹如利刃,狠狠的穿进了那刺客的心口,在他的胸前凿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那刺客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挡在皇帝面前的女人,他的断剑插进了女人的心脏,鲜血涌出,滚烫的滴在了他的手腕上。

灯火照在刺客的脸上,赫然正是逃逸了的顾晋安。此刻他满脸鲜血,紧拧着眉,胸口血肉狼藉,几乎能看到跳动的心脏,他蓦然退后一步,不无嘲讽的狂笑起来,满是鲜血的手笔直的指向燕凛,哑声道:“你如此对你,你还要救他”

说罢,仰天倒下,气息全无。

断剑从管姝白的胸口拔出,噗的一声喷出一股鲜血,她身躯一软,便要倒地,燕凛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入怀里。

“为什么”

他的一双眼睛几乎黑成了极夜,看不到一丝波光,管姝白也是愣了,她不是懦弱之人,虽是报了死志,却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泄愤。冲到他近前的时候,提起刀的那一刻,她甚至依旧报了这样的想法,可是,可是当看到顾晋安的剑迎向他的时候,身体却好像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她愣在那,手足发抖,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悔恨,羞愧,愤怒,种种情绪仿若厉鬼的手爪紧紧的扼住了她的颈子,她呆愣许久,眼眶发红,想说什么,却猛的咳嗽起来,血沫喷溅,污了一张脸,气若游丝的说道:“你这般欺。我骗我,我怎能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上”

燕凛狭长的眼睛狠狠眯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狰狞的跳出来,却被他死死的压制着,他呼吸沉重,声音更加低沉,再不复平日的淡漠,冷到了极致:“你恨我,便来杀我。”

管姝白深吸一口气,挥拳便打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还有力气,拳头轻的像棉花一样,自己伤口处的鲜血却随着她的用力而涌出,她却全然不管,仍旧一下一下的捶打着。似乎是终于意识到没有用,她费尽力气撑起身子,攀上他的肩,张嘴便死死的咬在他左侧的脖颈上。

她咬的那么狠,那么用力,一行血珠自他的脖颈划下,落入她如云的鬓发中。

终于,她松开了口,似乎是连这点力气也没了。

“我要死了燕凛,我杀不了你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响起,嘴唇苍白,缓缓蠕动着,就好似这五年来每个日夜里细碎的亲吻一样,一个极轻的笑容苦涩的留在唇边,她的手腕无力的垂下,落在冰凉的玉阶上。

广场上死寂无声,许久无人敢说一句话,孟素心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皇帝身边,手指颤抖着去碰他的袖管,低低叫道:“皇上”

“我没事。”

他低声说,竟用了“我”来自称,孟素心低下头,退后几步。

天边阴云散了,月华洁白,像是一层冷霜,冷冷的罩在这满是血色的宫门上。终篇:

空荡荡的大殿上,窗子大敞着,夜幕如大鹏鸟巨大漆黑的双翼,缓缓的从西方垂落,殿门前蓄着一汪清池,池水倒映着一盏盏宫灯,迤逦成一条绚丽的虹,越发显得大殿深处光线暗淡,几乎连人的面容都瞧不清。皇帝独自坐在那,正在埋首批折子,殿内燃了苏荷香,香气淡淡的,被风一吹就散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要燃金盏香的,只是皇帝前几日说金盏难制,耗时又久,便吩咐内务府消了这道香的供奉。大燕这段时间战事频繁,怀宋的三位藩王造了反,虽说已经平息了干戈,但到底是伤了元气,朝廷财政紧张,连皇帝在自己的吃食上也苛刻了许多。

有宫女进来奉茶,见皇帝终于直起腰,揉了揉颈子,常喜忙在一旁低声道:“夜深了,皇上该歇歇了,皇后娘娘的婢女刚儿来说娘娘昨夜吹了风,早上起来身子就不大爽,一整天也没吃几口饭,皇上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朕还有些奏折要处理,你叫太医给皇后好好瞧瞧,再跟皇后说,让她好好休息,朕闲了就去看她。”

“是。”常喜答应一声,便再没了声音。殿上是长久无声的静默,好似没了人,只能听见殿外冷风吹过火红的枫叶,发出瑟瑟的声响。皇帝依旧埋首在案牍前,丝毫没有想要休息就寝的意思,常喜是伺候过前朝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觉得皇帝像足了先皇,掩映在重重灯火之后,连眉目都是模糊的。

殿门微启,小太监福子猫着腰跑进来,在常喜耳边耳语两句。常喜挥手将他遣退,几步上前,低声说:“皇上,皇后娘娘打发何太医来请脉来了。”

皇帝连头都没抬,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常喜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皇上颈子上的伤该上药了,再不治,怕是会落下疤痕。”

月光从蒙了素纱的窗格间漏进来,依依带着寒气,茶盏渐渐冷了,宫女又上前换了一杯。常喜出了养心殿,何太医还侯在廊下,这老太医是伺候过先皇的,很有几分倔脾气,便是常喜这个养心殿的首领太监也不敢得罪,将他打发了已是三更了,天黑的像是浓墨一般。皇帝终于起了身,说是要去皇后宫里,常喜想说天太晚了,皇后怕是已经睡了。却又想即便是被吵醒,皇后也是愿意见皇上的,便收了声。

轿辇穿过窄巷,宫灯摇曳,照出一片摇晃的光影,两侧的树影依稀间有些狰狞,夜宿的寒鸦被惊起,扑朔朔的飞的老远。夜已深,四下里越发安静,路行一半,皇帝突然叫了停,侍卫太监宫女们齐刷刷站了一地,却并没听到轿辇里面还有什么吩咐。常喜抬起头,只见只隔了一道宫墙的西北方,是一处偌大的宫殿群,楼阁错落,富丽堂皇,可惜没有半点灯火,安静的像是巨大的陵寝,没有一分人气。

那是翠馨店,前朝时叫楚岚殿,是先皇宠妃楚淑妃的寝宫,而在本朝,至今只有荣贵妃住过。楚淑妃和荣贵妃都曾是皇帝的宠妃,只可惜下场都不太好,新晋的妃子们觉得这里晦气,没人愿意住,皇帝和皇后也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这里,宫人们只得将它暂时封起,没想到才这么两个月,就已荒废成了这样。

“皇上,还去皇后宫里吗”

常喜问了一句,半晌,皇上低声道:“不去了,回吧。”

月光自云层里钻出,白晕晕的,极远处的莺歌别院里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像是一袅烟火,柔柔的回荡在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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